短篇小说小透明集中营

黄昏与威士忌

2017-09-24  本文已影响13人  拾肆十四14

“黄昏的海是一杯香醇的威士忌,我想每晚都喝醉,醉了至少可以忘记烦恼。”海边的中年人说着。

这个小岛已经很久没有其他人了,这里曾经是一个繁华的小渔村,现在只剩下几户人还在过着不变的生活,我也是其中一个。

几年前来了一个中年人,在附近的海边搭建了一个小屋,那个男人穿得很神秘,总是戴着一顶浅蓝色毛织的帽子,胸前戴着一颗子弹做成的项链,穿着一件陈旧的黑色大衣和一条已经褪色了的牛仔裤。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在黄昏的海边,他坐在海边的一块大石上吹着口风琴,我没听过他所吹的曲,伴着海浪一拍一退的声音,竟然会是那么的悲伤。

我走到他的身边问:“先生,我是这里的村民,你是来旅游的吗?”

他放下口风琴说:“我不是来旅游的,现在开始我们是邻居了。”

“我叫容芝耿,你呢?”

“我没有名字,我是孤儿,你可以叫我夕阳。”

他既然这么说,感觉在讨厌我那样,我也只能沉默地看着海。

海风吹着脸,像一个姑娘羞着用手轻抚着脸一样,舒服地快要沉睡,好在梦里追寻轻抚过我的脸那个姑娘。

他抽了一口烟,眼睛里是金黄色的海,他的眼神很沉重,似乎很累很想永远闭着眼睛。他开口问我说:“你也喜欢黄昏的海吗?”

“也没说是喜欢不喜欢什么的,从小就在海边长大,感觉海像是自己的亲人那样,哺育着我们的村子。”

“孤儿院院长告诉我,有人在海边捡的我,可以因为这样,我觉得我是海的儿子吧,你看眼前那些飞来飞去的海鸥,也是我的亲人,没有人懂我,只有它们懂我。”

他说的话带着颓废的语气,抽着烟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孤寡老人一样,他抓起一把沙,手指缓缓张开,风吹着手里的沙,一次,两次,三次,他不断地重复着,直到我走了回头望着他的时候,他还在重复着。

今天早上出海的时候也遇到夕阳了,他拿着一个箱子开着船往城市的方向去了,可能是到城里工作。他好像不想错过每一天黄昏的海,太阳与大海轻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坐在沙滩上了。我回来的时候,我在岸上像我挥手,回到了岸上我也像往常一样走到他身边。

“今天也这么早下班嘛?”我坐在他身边问。

“现在任务少了,不赶快完成任务,怎么能敢回来这里看海。”他抽了一口烟说。

“之前问你做什么的,你都说是秘密。你不会是干偏行的吧?”

“能养活自己就行,你管它是不是正行。今天带回来了一瓶威士忌,你也来尝尝。”

“我不太会喝酒,小杯试试就好。”

夕阳从箱子拿出一瓶威士忌,两个玻璃杯,和一盒冰,他倒了两杯三分之一杯的酒还加了三颗冰,把一杯递给我,手里拿着一杯。我喝了一口就吐出来了,感觉怎么这就这么咸这么苦。

“这……这是威士忌,这算是酒吗?咸得跟海水一样!”

夕阳笑了笑,指着那盒冰说:“这是我用海水做的冰。”

看着他面不改色睇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海冰威士忌,我不禁吞了吞口水,心想这人是真的可怕呀!这么咸苦的酒跟喝水一样,这是心理是有多受罪才想不开。

夕阳拿出一个旧式的收音机,看样式很像我家里那个90年代的录音机,他按下播放键,按着一首歌,“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齐唱,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我之前没听过这首歌,只是旋律像晚风一般轻柔,熏得海上的海鸥都快要忘记飞翔了,可能是喝了一点酒,我也被熏得躺下来睡着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满天星星,以前的旅客曾说这里的星空是最大的,以前不以为然,现在看到却无比惊讶,半个天的星星都在眼睛里。

已经很久没见到夕阳了,上一次是三个月之前,不知道他是不是不再回来了,渐渐地每天黄昏的海边我都坐在老地方,等一个同样喜欢海的人来分享着眼前的美景。有人说,即使是再美的景色,没有人分享只剩下一半的快乐,我走到他的小铁屋旁,门紧紧锁着,连窗也没有,门把上已经积满了沉,看来他真的很久没回来了。

一个月后一天晚上的傍晚,一个陌生的男人开着船来到这个海滩,他扶着一个人下了船。那个陌生的男人冲着我喊:“兄弟,快过来帮帮忙!”我急忙跑过去帮忙,走过去才发现那个被扶着的人是夕阳,他浑身是血,眼睛还顽强地撑着。

“他!他怎么浑身是血?”我惊讶地问着那个陌生的男人。

只是那个陌生的男人,毫无表情地说:“夕阳任务失败了,身体中了三枪。”

我无法再去直视那个陌生的男子,他戴着墨镜我没看到他的眼神是不是更加冷漠。夕阳似乎没力气说什么了,他突然一用力甩开了我们,重重摔在海浪上,他在喝着海水,弱弱地说着:“这酒真醇。”说完自己向老地方爬着。

看着他爬得那么辛苦,我想去扶他过去,只是那个陌生的男人伸手拦住了我,依然毫无感情地说:“让他去吧。”夕阳爬到了老地方,翻身撑死自己的身体,用仅剩的三分之一的眼睛去看着黄昏的海。

我打开手机放着夜来香这首歌,是他几个月前用旧式录音机放的歌,我知道那是他最喜欢的歌,今天的黄昏似乎特意为了他一样,往日金黄色的天边今天却是残红色,晚风也不再温柔了,卷起了更大的浪,而海边的海鸥像逃亡乱串的乌鸦。

“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齐唱,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海边不断重复着这首歌,夕阳举起胸前项链的子弹,那个陌生的男人似乎知道他的意思,走到他身边给了他一把手枪。夕阳用手枪装下了那颗子弹,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心脏,开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枪。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阻止不了他了,那个陌生的男人用背对着我说:“这是杀手最后的尊严。”我还是忍不住为这个朋友留下了眼泪,我问那个陌生的男人:“他的真名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代号叫夕阳。”那个陌生的男人推了推眼睛说。

后来,我也喜欢上喝海冰威士忌,而且只在黄昏的海边,黄昏并不只是今天的结束也是明天的开始。孤独的苦尽在一杯威士忌里,原来酒里的苦涩还还带有一丝微甜,虽然那甜只有黑夜里的一只萤火虫那样,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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