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征文|在你的世界,生根发芽(下)
【小别】 时间不为任何人停留,假期还是到了。他赶早车回家,我起不了这么早,便没送他。醒来时QQ震动,是他发来的,早晨七点大雾的成都。 爬起来收衣服,把衣服卷成一个一个团,塞进行李箱。拉上拉链,我拖动滚轮试了试,声音很清脆,和在廊桥上如出一辙。是要走了,要被丢进原来的圈子了。那里,他不在场。 上午他一直在抱怨,回家路上意外不断,大雾封车耽误很多。本5个小时的车程拖得看不见尾。周转良多,到家的那一刻他躺在床上,樟脑丸的味道扑面而来。忽而感到,啊,是就这么回来了。 他回到了,滚烫鲜活的过去里。 而我还在这,拖扯着那些醉心的瘾,冻结在欲雪却仍梗塞的陌生里。 和老乡会的几个朋友拼车走,路上困倦不堪,又遇上堵车,整个人都很是焦灼。拨了他的电话,他正在马路边,汽车的鸣笛声近在耳畔,感觉就在身旁。我问他,车程这么长,怎么熬得过。他笑答:“听你的歌,睡,再做一个关于你的梦。”我打趣:“梦不见呢?”“怎么会呢?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有道理的。”他的声音透着青草的味道,湿湿的,却很绵柔。想来那层潮气,大概是源于疲惫,但温情,还是那份热度,并未退减。 到了机场,吃了久违的必胜客,心情大好。吃着土豆泥,嘴角还停着沙拉酱,就忍不住拍给了他。他笑,回我:“小肚肚都是肉,还吃,不减肥了?”“不了,心情好,先吃!”带着壮士断腕的霸气。过一会儿,他给我戳了张图,是他用我嘟嘟嘴照片p的表情包,上写着:“啵儿~” 我着实被他萌了一下。不过是轻轻捻了个浪号,就确实甜得腻人。 上飞机,给他说了声,就关了机。耳机插好,播电脑上唯一下载好的一首《小幸运》,开始一个人的旅行。还是有在飞机上零散写东西的习惯,打开文档,就思如泉涌。逼到指尖,有序码出来的字,大概都是关于,自己所理解的爱。 飞了近3个小时,最终悬在空中迟迟不降,我有些慌。气流不稳,机身剧烈颠簸,机翼颤得挺厉害,也可能是我有些怕,不自觉放大了这些客观体征。广播响了,说天气恶劣,无法降落,只能备降南宁。我趴在窗口,雨斜斜刮在窗上,似乎也刺进心里。蓦然一下,好想回家,原来,并没有自己所认为的这样,不珍视这方土地。 飞机降落,我给他打电话。他问我到了吗,我说没,备降在南宁。他说,嗯广西。我呛他,职业病。他笑而不语。我打趣,飞了五个小时,心力交瘁,感觉如厕恐惧症都要犯了。他赶忙说,别乱去想,就不会有。我说,刚刚飞机那么颤,还以为就要完蛋了。他真急了,骂我,出门在外,懂不懂说话!我回他,并不懂,但懂写东西。 他问我,写了什么。 我念给他听,大概念了这些: 或许爱就是 你明知她是灼人的烈酒 只会伤了胃、痛了心 你却还是喝得义无反顾 或许爱就是 你为她哭无数次 却不舍得她为你掉一滴眼泪 或许爱就是 她一笑 你的整个世界都亮了 或许爱就是 为她把所有的不顺路 都变成了顺道而行 或许爱就是 温热的早餐 最早的占座 静静一笑就很迷人的侧脸 或许,这就是爱。 他回了什么呢? 大概是: 我喜欢《搁浅》:“久违放晴的天空,依旧留着你的笑容。” 我喜欢《明明就》:“你的某些快乐,在没有我的时刻。” 我喜欢《你好吗》:“陪着我的叫寂寞,陪着你的是谁呢?” 我喜欢《轨迹》:“想要对你说的不敢说的爱,会不会有人可以明白?” 我喜欢《甜甜的》:“你的爱太多想随身带走,想你的时候就吃上一口。” 我还有很多耐人寻味的歌,你愿意一起听吗? 我愿意呢。 我愿意。 【为卿热】 假期第一天11点才朦胧睁开眼。打开手机看,他是早就起来了,还出门买了菜,应该是要回来做午饭了。 早就听闻他很会做饭,平日一起吃饭的时候常听他絮叨:“这个小炒肉我也会做,他这个肉应该是用…处理过的。”“你知道五花肉怎么样去油吗,其实是……做的”“你看这个菜,这样烫肯定不好吃的,没味道,应该要……”(原谅我真的不记得他的谆谆教诲)。一般听他介绍各种复杂的制作流程,作为吃货的我只负责在对面,埋头吃,而后顺带夸他两句:“原来是这样哦好厉害!” 他真去忙活了,好久没回消息,等他做好了,才拍给我,要过年了,就包了些抄手。他问我会包吗。我说不会。他说这么基本的都不会吗。我说,又不是生活的必备技能。他问那你会什么必备技能。我说,吃。他无语了,回我一个笑哭的表情,就忙活做别的菜去了。 我一个人无聊,便也要找些乐子,就在床上翻滚着摆各种奇怪的姿势自拍。拍完了给他发语音:“想看皂片(照片)嘛?”声音脆甜,像是爽口黄瓜。过阵子他回我:“想啊,我在回家的路上,刚去买酱油。”声音粘粘的,像糯米。我淘气,撇过脸坏笑着回他:“不给看!”倒是换他急了,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坏啊!”我继续逼他:“那你倒是别喜欢我啊。”他无语,顿了一下才说:“自古便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今一看,果不其然。”“你哈摊桑我怪得谁嘛。”我用四川话回他。“我哈我哈,我认我认。”他被我蹩脚的四川话逗得不行,话语夹着笑。 其实进入一个人的世界是蛮有趣的。学几句他的语言,配点俏皮,就足够挠得他心头发痒,欲罢不能。两个人在一起,自我坚持真就这么重要吗?也不见得的。拆了那些各自,凑个满满的圆,好似也是种新的自我-“我们”。 晚上他终于停歇下来,可以陪我说些话。他说下午抽空打几把游戏,把对方ADC吊打,还是蛮尽兴的。我问他队友很给力吗?他说还可以,只是他领导得强。我笑他自恋狂,每次用亚索虐了人都飞上天。他说大概这就是亚索角色的精髓吧-且随疾风。 他还跟我讲很多英雄的故事,例如亚索,例如瑞恩,例如无极剑圣,例如德玛西亚皇子。虽然我从未玩过英雄联盟,也还是觉得听起来蛮有趣。玩不玩过精不精通又何必要呢?且就听听看,且就透过他的视角去看他喜欢的世界,了解本身,就是意义。 他问我做了什么,我说写了歌,人生第一首古风歌,词写得有些糙,不大满意。他说你发来我看看,我就发给他。 他去改了,改了好一会,才把文档传过来。看了眼高潮,写的真很棒。我问他:“‘管他草木换季,几遍茶凉矣’是不是打错了?应该是‘即便’?”他笑,说:“就是‘几遍’。不论茶凉几遍,佳人愿来,我便愿待。”“这个‘如今桃花尚在,而人面何处去’……”“物是人非,桃花尚在,良人不待,尽是凄凉。也算是对那不顾‘几遍茶凉’无尽的哀惋疼惜。” “爱终归难圆满,现实太狠辣。”我禁不住感慨。 “但无疾而终并不乏意义,爱一个人,去他的世界走一遭,本身就收获颇丰。”他语气出奇平静。 “你早便知道只可能陪我走这一程?”我并不意外。 “又如何?爱你还是会去走。早顾不得那个句点落在哪。” 他继续说:“就像沈佳宜说的,人生本就很多徒劳无功的事,但你若活得太明白,都不去做,那人生其实也就了无生气。你看纳兰容若,爱妻如此般,根本不愿将就一个人耳鬓厮磨。旁人敬佩他忠贞之余,总会有点可惜这份等待的徒劳无功。但于他而言又如何呢?他就愿倾尽笔墨,倾尽一世光阴,去回忆一份掩在尘沙下的情怀。哪顾得上去想那么多的值不值得?‘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这就是奋不顾身又心甘情愿的所谓爱情。” “爱本就不该计较,你计较了,就要结束了。这本就是两个傻子不加思量的投怀送抱。谁去丈量那些温暖,谁就终被焚化。” 我静静听他讲完这些,并未答复什么。他也不求我答复,因为他知道,若有所思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复。默契铺陈在静默的时光里,落下一个“懂得”,其实就足矣。 夜深了,我和他说想睡了,问他能不能给我道一个暖暖的晚安。 他说好,给我发来一条语音,憋着笑:“暖暖的,晚安。” 呵,这么可爱这么柔,大概我真的可以做一个甜甜的梦了。 晚安。 【过往】 绩点出了,意料之中一团糟。问了他成绩,他说,考得不好,均绩3.4左右。我说,这确实不是他的水平。他说,这是心如乱麻的情况下最理想的成绩了-即和我一起自习半个月完全没看进书外加每晚散步的意乱情迷,他根本无心去考试,答题全凭本能。 我打趣他既然这么有本事,我们写点什么吧。他说,没什么思路,强逼写不出什么好东西的。一如既往,对文字有着变态苛刻的要求。我说我在镇上,网一会儿有一会儿没,太无聊了。没人陪着我写东西,我也写不出来。他说,好嘛。过几日回老家吃结婚酒席,在一条老街。你先写,我跟着就是了。我说好,既然你写老街,那我就写小镇吧。 其实说到这个镇子,真的有许多可说的地方。镇子不太大,保持着浓厚的乡土气息。音调奇特的乡音随处可闻,小时候争先着抢的火车头也还在那街头。即便购物中心零零散散建起来,现代化迫不及待想要吞噬这份宁静,但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的古朴还在奋力抗争。它落下的每一片盔甲,都是一点回忆。 我一边写着,一边给他讲我和小镇的故事。早上起床总喜欢吃一份粥配油条,最好还可以有点胡椒粉调调味。也是很喜欢吃甜豆腐脑的,所以偶尔会当早餐吃。中午一般会吃烤乳猪或者卤猪耳,外婆心情好的话还会包些韭菜饼炸着吃。下午茶吃一种特色的糖水粉条,吸起来“嘶溜嘶溜”的,粉条很长很有嚼劲。晚上舅妈会弄可乐鸭或者煲猪脚,外公兴起也会弄羊肉煲。夜宵呢,总是吃麦片冲剂配旺仔小馒头。 他笑我每天都这么吃吃吃,难怪脸上都是肉。我说吃是人生很重要的事,你看,我们就是一起吃了很多次饭,关系才变得好的。他说,这样一来,没有吃,就没有我们了?我骄傲地说那当然了,你跟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觉得不拘谨很轻松,还有很多话可以说,这就说明,你们是很有可能成为好朋友的。所谓“吃的投机,关系投机”。我仿佛看见了他屏幕之外弯成月牙的含笑眉眼:“‘陈氏’名言,受教了。” 他问我还会干什么。我说,还会涂鸦,画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画人的时候老是身体歪歪扭扭。他问我为什么这样。我说大概小时候觉得反常规很好看吧。他说你现在也很跳,摸约是小时候遗留下的恶习。我驳斥他,特别点怎么就不好了,都循规蹈矩,有什么意思。他笑,说没呀,就是多了一个美名叫做“奇葩”而已。 还说了些什么?大概还说了,我很喜欢小镇每逢饭点炊烟的味道,很喜欢在家里的小院儿弯下腰捡起打落的羽毛球,很喜欢坐在长枕上拉着一角当船摇,很喜欢打牌抽到两个鬼心里的窃喜,很喜欢现在蹲在电脑前,认真听我说这些话的他。 他说,如果跨越地理的距离,他一定会抱一抱我,顺带落一滴蜜在我额上。 他说,他很喜欢我文章里写的:“ 说来也觉得可笑,小时候那份争先的劲儿,好像早就不怎么寻得见踪影了。或许是观念开放了不再苛求,也或许是有的事情早已无力苛求了。但又如何呢?活的还是那般随心随性,便很值得。追名逐利的日子过的艰辛踉跄,也不妨带一份那居在桃源的洒脱前行。” 我说,会不会觉得我消极避世,就只想过安然的生活,与世无争? 他说,匆忙仍觉落寞,才更为可悲,你不知你在忙什么,你只是不得不去忙。 他给我戳了文档,他的《老街》,开头就简洁的一句话:“老街,依旧落寞,落寞如我。” 想来,他是要坚持的,只是该往哪儿去,罢了。 我不知道他最后会做何选择,我只知道不论他走到哪,我都会陪他去。 【雨下一整晚】 假期很快结束了。由于我在外省,回去得比他早些。到成都的时间很尴尬,差不多晚上了。我打电话给直系学长,问他方不方便陪我吃饭,他说好,便出来了。 和他说起A的事,他打趣我速度很快,出手毫不犹豫,不过,不像我的风格。我问他,我什么风格。他说,谨慎吧。认识你这么长时间,感觉你一直在感情上是很慢热的人。喜欢一个人很难,进展很慢,然后走很久很久,不会像这样草率的。我笑,或许是,人生总有的人,会突如其来打破你的原则。他让你顾不上思考那么多前因后果,就只想孤注一掷。他拍我的头:“年轻真好,我就没机会遇到一个让我愿意奋不顾身还能修成正果的人。”他顿了顿,“或者是,遇见了,也修不成正果。”他苦笑,干一杯啤酒,我陪他喝,没有多问什么。我和学长总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他不说,我不问,如此轻松。喝得醉意起来,他朦胧唤我:“好好珍惜眼前人。”我说:“好。” 过几日A便回来了,还给我带了不少特产,其中还有一盒红茶。我问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喝,他笑,说,因为红茶很暖,和你一样,同样的总是聚合在一起的。我呛他,那岂不是要烧起来的?都这么暖。他搂过我,没关系呀,我很冷,就可以中和一下。他突然把冷冰冰的脸贴我脸上,我凉得跳起来,用力踩了他一脚,他哈哈大笑。 然而甜情蜜意的日子并未过多久,A冷酷的性格就迫不及待暴露无疑了。他是看似亲和实则冷漠的人,不仅如此,还有极强的计划性,基本是没人敢去惹他的。 但我偏偏初生牛犊不怕虎,极强的依赖心推动我像个树懒一样每天都想吊在他身上,总把他中规中矩的生活搅得乱七八糟。 起初的日子,他还对于我的粘人百依百顺。困得睁不开眼也会陪我旁听1点整的公选课,忙得不可开交也还是一通电话就会放下手头的事火速赶来。他就像孙悟空一般,腾个筋斗云,就可以有条不紊帮你处理各种杂事。 然而孙猴子不好惹这是世人皆知的,一不留神摇身一变,就成了牛魔王。 于是对话变成了这样: “陪我自习好吗?” “各学各的吧,在一起没效率。” “一起吃饭嘛?” “我想吃快点吃完回宿舍睡觉,下午有事,还是不一块吃了。” “陪我参加个活动?” “不想去。我还有管理学没有预习完。” 打开消息列表大多是这样的回复,不免涌起一阵悲凉。很多时候我感觉他不过是想玩玩我,并没有多认真。往日看过的毒鸡汤一碗碗呈上:“男人追你的时候和追到你之后完全两个样!”“男人都很容易厌倦,喜新厌旧是本性。”“男人讨厌小女生,讨厌极强的依赖心。”等等等等,不计其数。 这样的不明不白实在扰乱心绪,加之我本就讨厌猜忌,隔三岔五的拒绝也消磨干净了我的好脾气。某晚,他狠狠控诉我总逼迫他做他不乐意的事,言辞激进,态度漠然,我彻底不想再忍让了。下了晚课,我转身就走。他并没有追来,我早便料到,以他自我纠结图一时之快的性子。 我快步走到常用自习室,打开基英课本就陷入了无尽的忙碌。一行一行句子爬过眼前,有序地在我心头踩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坑。很多时候我探不见我在A心里的位置,也觉得越来越少的话语权让我愈加被动。心一横,我所幸不再搭理。 过后他来找我了,在11点多的时候,很无聊的开场,问我在干什么。我冷淡回,读书。他说很晚了,早些回去。我说很忙,要到12点。他再找不到说的,拿我强硬的态度没办法。顿了一下,他说,行,我待会过去接你,你学好了给我打电话。 12点他准时站在雨幕里,任由雨瓢泼打在伞上。昏暗吞噬了他半张脸,微微错叠的唇将他的不轻松显露无疑。听见脚步声,他猛地把视线从伞里透出来,把伞倾向我。他问,学完了吗。我说,没。他说这篇课文简单,并没有多少可看的,应该很快就能看完的啊。我说,书翻完了,心绪杂乱还是受不住,又怎么能算看完了? 我的反问意料之中噎住他,他目目看着我,犹犹豫豫地向前,轻轻把我搂在怀里,就像轻抚一只炸毛的宠物。我没有推开,也没有回应,只是由着有些尖的下巴抵在他肩头。他侧过头,用柔软的唇贴近我的耳垂,气流划过,挠得有些痒。轻轻发声,他说,对不起。 那三个字滑进我心里,却仍旧挤不出那些怒意,我还是没有答复什么。一口唾液滑进喉里,刺耳的吞咽声粘着他的恐慌。我是从不这样的,他知道,他是从未这样的,他也知道。 如今他早就没有下午那份“嚣张跋扈”。他紧了紧抱我的手,把脸贴着我,冰凉冷得我的心一颤。他有些欲言又止,我能听见他嘴唇轻轻张合的声音。重复几次后,他有些仓皇,说出这些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刚刚我是真的很生气,所以一下就……虽然,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不知道。”我一顿一顿地说,没好气的语气。“不重要了不重要了,这些都不重要了。”我终于吱了声让他突感如释重负,一口气再次滑过耳边,他继续说:“那些有什么要紧呢?如果你都不在了,还有什么是有意义的?那就都没有意义了。”“你在,你在,你还在我怀里,那就够了。” 他稍稍推开我一点,而后缓缓用柔软的唇靠近我。契合的一刹,嘴唇轻微地按压变形,也顺带把暧昧的情愫压进我心里。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委屈和愤怒,在那最激烈的一个点,一圈一圈晕开,最后化成了一滩水,被他的暖意蒸干净。略略露出一点舌尖,带着一丝潮意,他舔湿我的唇,而后引导式地,攻略城池。他激烈地转动他的软舌,在我的口腔里翻腾,带着迫不及待征服的欲望。他的疯狂噎得我有些窒息,我嘟哝地唤他:“有些闷。”听见我的丝滑的低语,他稍稍控了一下翻涌的情潮。收回侵略的舌头,他亲我于表层,喃喃道:“妹妹,我真的爱你。” 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叫我。 我不知道。 自然不是因为这个称呼本身的大众情感意味,他向来不屑这类低级的撩妹技能。 或许,于他而言,一起走过这么多暖心的日子,好像真多了几分如家人般亲昵和稳定。 他总说我像烈酒,让人欲罢不能,他却醉得痛得伤得心甘情愿。他就愿意这么收了他浪子的性格,再不放浪形骸去赏那些花花草草,“取次花丛懒回顾”,牢牢握住我,陪我去走那些满是波折的日子。 送我回寝,他在空间发了一篇文,题为《雨下一整晚》。 其中他写道: “他不知道还可以走多久,以后能否见面,又拥着谁取暖;他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倦听某些歌,恐怕终免不了心事静淌,泛滥成灾,手揽回忆,如何成眠……” 那他知晓些什么? “他好像开始明白‘知我者,二三者’的意蕴;懂得‘但少闲人如我两人者耳’的韵味;也顺便知道了何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猛然忆起,相拥时分,肩头似乎沾了几滴水渍。 本还以为是酸涩的雨。 倒是真没想到, 会是真挚的情。 雨还在下,当真是下了,一整晚。 【游行】 这学期忙得过分,周末也加班加点,好久没过像样的假期。他是很心疼,却又无可奈何,看我忙成陀螺,只能陪着我一块儿忙。我在旁边学习,他就看些自己的书。前阵子看于丹的《重温最美古诗词》,也看了黄仁宇的《中国大历史》和阎真的《沧浪之水》,最近在看《历史学家的技艺》。 他看书没什么定性,基本看心情。有时是迫于作业要求,有时是因为厦大读人文的好友送了他当成年礼。他就读着,想读的时候都能啃下来,也看得很投入。我问他怎么都不写读后感,他说感情太烈,烧的急,写出来都是灰烬,就不想写。他知道我懒人的性子,就想投机取巧。他也不遮掩,就直接和我说,书要自己看的,看读后感没什么意思。我在书里寻的是自己,你也得自己去找。 忙得晕头转向终于有了休闲的空档,五一小长假如期而至。他勒令我把工作都停下,和他出去骑行。我一听要骑绿道,远得很,惰性就起来了。他不依,扯着我也得去,提前借好了东西,当天早上就死命给我打电话。拿他没辙,就只好散散地起来,随他去了。 大早上并没什么好运气,好久不骑山地车,跨上跨下的姿势拙劣,一下就把膝盖处划一道口子。见一点血,好在不太深。他倒很担心,赶忙下来看,嘴里还念念有词,嗔怪我不想去也不能这么伤害自己,问我还能不能走。我本就是很要强的人,自然不在乎这些,拿手蹭了蹭破皮的地方,就利索爬上车,道,没关系,好好玩。 开始不熟悉路,走得很踉跄。百度地图有时候不太靠谱,带我们走很多弯路。温江区还是挺大,平日周边也去的少,就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他看我傻傻坐在车上,笑我打算在这坐到天黑。我说骑好久,怪累的,还走到这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又好气又好笑。我向来觉得他是超级靠谱的人,没想到也会出岔子。他抱抱我,捏捏我的小肉脸,说,波折总是可贵的,顺利没意思,坐一下,我去问路。 他去找了个三轮车师傅,用蹩脚的四川话去问路。平时他陪我去买奶茶,就曾用四川话和人交流被用普通话答复回来,为此我笑他好久。他不服,和我说地方口音不一样,宜宾那边是有些说话习惯成都这边不太用的。我对四川话一窍不通,自然也听任他随口吹。后来他厦大的友人和我因为一个偶然机会认识,为他澄了清,我才心服口服。 他问路来了,带着我继续跑。途中遇一个桥,很陡,人车并行。他说上次逞能自己骑上去,到半路累得不行,差点掉下来。我笑他没这个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他辩解人生贵在尝试,不去激发潜能,永远都停滞不前。他总有一堆大道理可讲,我也就任由他教育我。 几经波折终于到了绿道,风景果然没令我失望。绿水青山并不为过,主要是还有些戏水的人们,瞬间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生气。天很热,太阳辣辣地撕扯我的皮肤,而我并没有擦防晒。我和他说再这么下去真要黑成碳,我们找个地方乘凉吃饭吧。他说好。把车停在路边,就拉着我进了一家敞开式的店里。我问他之前来过吗,他说没,任性。我无语。不过看那竹凳子怪凉快的,也就开心地坐下了。 他去点菜,我无聊,就四处看看。旁边一桌桌全在打麻将,好生热闹。我不懂,就凑过去看个场面。四川人的生活是真闲适,吃个饱,泡个茶,开个桌,搓个麻,一坐一下午。也不怎么赌大,就小赌怡情,各自都赢些,笑得乐呵。 他点回来,见我看得出神,打趣我读书要是有这般干劲,早就不是此般光景。我委屈,嘟个嘴:“要不是你老帮我写作业,我也不会这么差劲。”他一阵好笑:“懒还有理了,脸皮怎么这么厚。”说着伸手过来就使劲掐,疼得我叫唤。 菜上了,一盘竹笋一盘鱼。他给我挑鱼肉,告诉我哪里刺多不要夹,哪里肥腻不要吃得多,还顺带给我科普鱼上搁着的是什么香草。我说之前没吃过鱼上放香草的,他说现在吃过了,这样做很入味。我问他会不会做鱼,他说不太会,鱼是大菜,难做。我打趣他也有难得倒大厨的时候,他小声嘀咕,你喜欢吃,我学着做就是了。 饭吃得很快,大概是我真的饿了。他看我狼吞虎咽,真怕我给刺卡着,一直让我慢点吃,鱼刺也挑得更干净。吃完了继续赶前走,有一条长廊,花开得正盛。紫红色,配一点嫩绿的叶,让人恍惚以为不过是初春。这花好生漂亮,我和他说。他答嗯,帮你拍个照吧。我说好。然而自告奋勇一般没什么好结果,我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有人拍照技术差成这样,不是模糊看不清,就是人脸整个扭曲。我看着活脱脱的表情包,微笑脸质问他,直男拍照都长这样吗?拍我丑了有提成?他不敢出声,灰溜溜说了句,靠后期靠后期,你还是自拍吧,拍的好了发给我。 其实我没什么指责他的立场,因为我本身拍照也很笨,修图同理可证,都很生疏。摆了好几个姿势,拍了好多烂片,也才终于挑出一张看得过眼的,戳给他。他挺满意,被我嘟嘴的照片逗得怪开心。他问我,想吃凉糕吗。我说想。 他就去买来,只是不太冰。大概是人太多,冰的都卖干净了。红糖很甜腻,黏在喉咙里,止不住想喝水。我问他宜宾凉糕好吃吗,他说还好,但肯定比这个好吃。我说你在宜宾不常吃吗夏天。他说,嗯,就和你在海南也不常吃椰子一样。似乎越是近在咫尺,越是容易厌倦忽视。我打趣他,和心爱的人“重操旧业”,或许别有一番风味。他往我碗里多拨了一些,道,不要扯大道理,我知道你只是想多吃一点。他用纸巾轻蹭去我嘴角的糖渍,笑我长不大像个孩子。我说你才长不大,心思杂乱的很,老是叫我猜。他不认,辩解,那是你傻,要我说才明白,成年了还是儿童的智商。我争不过他,就低头乖乖吃东西,顺带安慰自己不是吵不赢,只是看在凉糕的份上,大度地不计较。 又骑了一阵,累了,他就下车推,腾出一只手牵我。他手上密集地都是汗,黏糊糊的,我嫌弃他,却还是紧握着。我说你怎么手温和天气同步的,真尴尬。他说,因为我是冷血动物,冷血动物都是随温变的。他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自然不买账:“都说冷血动物薄情,这么说你也是了?”“人情就像大蛋糕,8寸其实也就方寸大,你要的多,别人当然少了,怎么,莫非你要慷慨施舍?”我不搭理他,踢一脚路石,看它圆滚滚跌江里。他定是在偷笑,他总这样,我总看得穿。 折腾好久终于回到学校,累得趴下,倒床就睡很香。 醒来看见特别关注提醒,他发了一条说说,内容大致是:“料想春应暮,惊觉斯长住。落英何足惜,回首伊人故。” 想起他曾说,我和他之间有很多故事值得去写,毕竟他从未让一个人,这么心安理得、坦坦荡荡地住进他的世界里。不仅是住进来,他还殷勤给铺了床,整个屋收拾得暖洋洋,连窗户,都凿开在了朝阳的地方。 落英确实不觉可惜,他驻足我的世界,又何时有过寒冬呢?想来可能连炎夏和冷秋也是不曾有的。 春天就像怀里捂暖的抱枕,粘点体香,还滚着被窝里的一层潮热。 爱情或许就是那层落英,总会调的,却无曾有人忧心,不过是一切随缘。 无牵无挂的爱大概是好的,他爱我几分,便做几分,简简单单,我从不过多苛求。 所以他总是笑的,我总是闹的,我们总是,刚刚好的。 温温的水,喝起来暖胃,也暖心。 暖暖的他,品起来,回味悠长。 不觉想起一个嚼烂的梗,A大约是Apple,from first to end.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s. 谢谢你允许我在你的世界里,生根发芽。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