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望和他战友们的那些事儿2
说句实话。有望并不是,不喜欢他的爸爸,也不是他爸爸不喜欢他。只是他爸妈给他的压力太大了,无时无刻。
陈昌业爸爸是一个很出色的人。尽管是在农村,但在左右乡邻中,没有不知道他大名的。
他当过这个陈家屯的生产队长。他代表屯里当过一个几十亿水利工程指挥部的采买员。
他到省城开过铁匠炉,打过铁。他贩卖过上百头的牲口,从几百公里以外徒步赶回屯里。
他所有的这些,在这些长辈,同辈,晚辈们的心目中,常念念不忘。
可就是因为陈昌业的这种出色,这种能耐,前后村都知道的能耐,才造成了有望的压力。
为什么说是压力呢?
因为有望爸爸,也希望有望像他一样,更要像他太爷一样,活的有尊严,活的让人了家直竖大拇哥。
说到陈有望的太爷,其实,比有望他爸爸陈昌业名气还大。
他的太爷叫陈世禄。
据说在嘉庆年间,大清朝年代。有望太爷就带着妻儿老小,就来到了东北,来到了陈家屯。
陈家屯所在的这个地方,当时没有几户人家。
他就在此落了脚,开始开荒种田。
生活总是给那些,勤劳的人,肯卖力气的人,放开生路。
没有几年的光景,地,越开越多,陈老太爷还开起了粉坊,就是能够加工出粉条儿的厂子。
这还不算,老太爷还会中医,左右乡邻,发烧感冒的都要找到陈老太爷。
所以说很多外姓逃荒的人,都愿意在陈家屯落户。
老陈老太爷地开多了,开荒开久了,面积大了!自己种不过来,咋办?
他就得雇长工,一个不行,雇三个,三个不行,雇十个,这样一来二去,他就成了当地的地主。
据说,陈老太爷当的这个地主,没有像过去人们所描述的那么残忍,那么没有良心。
他反而很关心乡邻,还特别主持正义。
就连经常到各屯捣乱的,当地的胡子们,也就是响马,都对他敬上三分!
胡子们到别人家可以肆意忘形,生抢豪夺。但是一到老陈家,特别是在他陈老太爷面前,那是毕恭毕敬的,必须的!
所以呀,每当回忆起这位祖宗的时候,陈昌业就会对儿子有望说这么一句话,
都说富不过三代,我们就不信那个邪!
我们一定要让陈氏家族,成为子子辈儿辈儿,生活美满,富裕充足,代代相传的名望家族,一代必须要比一代强!
所以,他就把希望寄托在有望他们哥俩身上,让他们俩一定要好好学习,出人头地,做一个比他比他太爷还有出息的人。
这种期望简直是太要命了!
大哥,小学还没毕业,就开始下地干活了。
他一读书就头疼,一看见老师就害怕。好在他有一身子力气,干活麻利,手巧。在15岁的时候,就跟着老叔到外边儿去干泥瓦匠活儿,去盖高楼大厦。
16岁的时候就拿到了大级工的钱。很多人都佩服这个大小子,认为有望他大哥,一定是个有出息的人。
但陈昌业心里非常清楚。车辙沟里泥鳅,是成不了龙的。
他希望有望,能够考上大学,光宗耀祖,来实现他百年富业的梦想。
可是陈有望已经连续两年落榜了,他再也不想高考了。
他并不是不想高考,也不是不能高考,他就不想让屯里的人,再说他是大学漏子了。
可他又不愿意在家种地,他也不会种地,他对种地种田,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他总觉得他这一辈子不可能,也不应该在这片土地上。
但是在陈昌业看来,念书不行,种地又不行,简直像天塌下来的一个感觉,后生无望。这是他有生以来,对自己,对列宗,一种极大的悲哀。
再加上陈爸爸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发火,所以说,因为陈有望这个完蛋货,给家里造成了非常紧张,也非常压抑的空气。
但陈永旺并没有因为他爸的压力,而失去他的天地,失去他的自由。
他在五六岁,还没上小学的时候,就有个习惯。
他经常一个人在炎热的中午,翻过屯后边儿的大壕,去捉鱼。
大壕是什么?大壕是什么样子,这么说吧,他能有底座50米宽,高有十五米,上面中间能有十多米宽的槽,是输送水用的。
可这么多年,大壕从来没有通过水。
这个大壕,是在有望小的时候修建的。
这个大壕如果用于田间灌溉的话,它的水,要从40里以外的松花江引来,沿线要经过十一二个村屯。
当年建这个大壕的时候,能有好几十万民工在这里劳作,可谓延绵不断,密密麻麻,人山人海,不分昼夜,好不壮观。
据说有好多人为建这条大壕,都累吐了血,有几条人命,还搭在这个大壕上了。
翻过这座大壕,穿过一片高过人头的玉米地,再穿过一片杨树林,就来到了那汩汩地,向外冒着泉水的泉眼旁,有望这时就会蹲下来,捧上一口清凉的泉水,喝个够!
泉水顺着地势,长年累月源源不断的向远处流动,形成一条小溪。
小溪延绵不断向远处水库方向流尚,在阳光的映射下,波光鳞鳞。
向前,再向前!裤脚湿了,有望都全然不顾。
小河里,有很多小鱼,在涓涓的细流里游弋。
每每发现它们,有望就会忘情地去捉,去堵截它们。
这是他童年最快乐的事情了!
这只是之一。
最更快乐的事情还有之二,在那个水库上。
他一直有个愿望,一直想弄明白一个东西。那就是,他想知道那个水库到底有多深?
他非要自己亲自试一试不可!
这个水库,用现代来衡量,面积能有十个足球场那么大。
这水面总是平静得出奇,即使起了很大风,水面也非常平静,平静的可怕,平静的让人神秘。
于是,陈有望在他九岁那年。他终于实现了他这种探寻的愿望。
这天中午,趁着母亲还在午睡,他就一个人翻过大壕,顺着小溪来到了水库。
他脱掉身上所有的衣服,趟着水,由浅到深,游到了水库中间。
在水库中间,他感觉到四周特别寂静,一个人都没有。
太阳迎在头顶,暖暖的,脚底下却是微凉的水。
他于是看了看周围,再次确认没有人来监视他,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迅速转向,扎向水底。
向下,再向下,继续,再继续!
在水里,有望的眼睛是睁着的。他想认真的看一看眼前将要发生的一切。
起初向下的时候,水是淡灰色的,然后是淡蓝色的,再往下的时候就成深蓝色的,再然后,向下,再向下,是墨绿色的,墨黑色的!
这个时候,有望觉得水温,也在变化,由原来的微凉,变成了深凉,又变成了冰凉,而且,感觉好象进入了一个黑洞一样!
这个时候有望才想起,不能再往下扎了。
因为气力越来越不够了!一种恐惧,袭遍了全身。
他迅速转回身,拼命地向上奔去,双脚拼命地向下踹,双手拼命地向上扒,向上扑。
这个时候,整个的世界好像就他自己,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听不到任何声响。
他只有拼命地在内心嚎叫,快,快,快!
这时候就向来的方向一样,水的颜色在变化,墨黑,墨蓝,深蓝,浅蓝……
马上用尽气力的有望,仅有气力简直就不够用了!他知道,他快要死了,他快要死了,再不出水面,他真的要死啦!
这个时候,他冲出了水面!
有望探出头,伸直了脖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是他一生永远不会忘记的这一刻。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这种好奇,这种性格,会给他一生带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