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墓
孤墓
她的嘴唇发紫同时泛着一种莹白色,轻轻地抿着像是含着一些要人中毒的话。眉毛的黑色那么奇怪,如同传说中的雪山上的玄水,一丝丝流动着。我的眼睛变成了一面被按满了油腻腻的手印子的镜子,明明清亮地很,却什么也看不清。可是我却知道,她在流泪,满脸都是狰狞的泪痕,还有窸窸窣窣的抽泣声。没有什么特别怕人的地方。我突然想起厨房间的水龙头竟然还在漏水,水滴滴在水里,发出精灵耳语的声音让人觉着平白的新奇与莫名的心动。
一颗已经干皮了的发黑的香蕉皮放在她身边的盘子里,盘子是白色的却看不清质地与纹路,她向那盘子上浇了一层黏乎乎的蜘蛛网,甚至上面还挂满了从哪里摘下来的灰尘,不知道味道如何,可吃起来会与披萨一样拉出长长的甜丝儿,同时发出意犹未尽的咀嚼声。
奇怪地很,竟然一只虫子还没有见到,飞着的没有可爬着的也没有。
此番饕餮,难道不会寂寞吗?
“敬我与我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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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尖的叶子开始发黄了,颜色渐染地铺展开来,随夕阳一同吞没了明媚的墙体,我开始丧失一部分记忆,坐在窗前,等一个人来敲我的门,一直等着,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那时候我已经丑陋得无法站起来,所有的疤痕一同鲜活了起来,像中了蜂毒一样发痒发疼,已经浮肿得不成样子的眼睛留下一道气若游丝的缝,有几条青黑的死气从左边耳朵里飘了出来,悠悠荡荡盘桓不去。我几乎还活着。
然后她来了,带来了美酒。
门没有关,有一些声响陆陆续续一起进来。
我满嘴的口腔溃疡,舌头锁在那里连动一动都不敢,鼻子还算清醒,朦朦胧胧看得清那是一只黑褐色的水晶杯,水光潋滟处却弥漫着一股发人深省的中药气味,翻滚、沸腾着然后一下子窜入五脏六腑,在身体里冲荡发散开来,是酸与苦,辣得一塌糊涂。
这时候我告诉她“有一只枣青色的大蛇正在吐着舌头看我,那么温柔”
然后我变成了一盘已经燃尽了的蚊香,却怎么也找不到我的蚊尸在哪里。
。。。。。。
那天午后,他被埋进了土里,遇见了蛇,蚯蚓,蚂蚁,有早春的雪融化着渗了下来,有发奋的树扎根而过,也有纷扬落花践入了泥土,有恣意深浅的黑暗,也有万物复苏的温暖,已经逝去的啊,是真的吗?
然后过去了三百年,又三百年。
我从这里路过。
他也路过。
还会相遇吗?然后别离?然后再也寻觅不见。
生生只是一段情缘,皆因一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