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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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祈①
手微提着石青色袍角,缓步沿着玉墀而上。
脸上虽然笑容和煦如春风,可心里却恨不得将面前这一个个过往的官员大臣,于一瞬间生吞活剥,好让这天下立刻改换门庭,随了我的姓。
那日,宫中的中秋筵席,我本以为自己的威逼利诱,可以使黄华轻易就犯。
可是我太低估了黄华,也太高估了自己。
黄华毕竟与其他宦官不同,他虽然身份卑微,但作为内廷总监,心思谋略不比当朝任何一位高官大臣低,更何况他早就看透了我。
那一晚,我的确是见识了黄华的狠辣手段,他的狠辣不仅仅是对别人,更是对自己。
他可当真是个作戏的行家。
虚与委蛇,入木三分。
当黄华与我耳鬓厮磨,温存软语之时,让我有一种已经得到他的错觉。
心中想:原来黄华对我那皇帝外甥忠心到了这种程度。
宁可自身受辱,也要阻止我心中的恶念。为此,不惜委身于我,在我身下谄媚邀宠。
但我怎么忘了他是黄华,他是我肖想了多年的黄华呢?
这种事,别人可以做,但他却是做不到的。
黄华虽然身体残缺,但他毕竟是出身世家,骨子里流淌的依旧是曾经专属于门阀大户,数百年积累下的高傲。
我不了解我爱上的黄华是怎样一个人,对于他的一切了解,不过是他这四十年来的过往经历的概括,他的习惯、喜好、厌恶,我都不知道。
或许我爱上的只是那个在我迷失于幽暗阴森的冷宫之中,递给我一碗热汤,驱走我浑身寒意,领我走出冷宫的黄华。
他是那样的温柔,那种温柔不同于阿姐予我的血缘之情,只不过是一个年长者对于一个陌生少年的温柔与友善。
已经很久没有那样暖了。
我紧紧地抱住了黄华,企图再寻找当年的那种温暖。
下一刻,隔着亵衣,他的匕首就刺进了我的身体。
霎时,左腹上被锋利的匕首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血顺着匕首上的血槽滴落在床上。
我痛得瞳孔骤缩,通身被寒意侵占,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匕首我认得,那是阿姐的匕首,当初也是这把匕首要了阿姐的命。
新帝登基,年少而母壮,所以阿姐即使贵为太后,也必死无疑。本来这把匕首是我花重金打造,赠她以备不时之需,却没有想到最终她却用这把匕首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阿姐下葬之后,我再去寻这把匕首,已经找不到了。
原来它竟在黄华这,我惨淡地笑了笑,猜想黄华一定不知道这匕首的由来,他若知道,大概会在合适的时候将匕首交还于我吧。
匕首并没有再往深处刺进半分。
黄华的手在不住地颤抖着,我轻轻地握着他的手,把匕首拔了出来,血顺着手上皮肤的纹路蔓延开来,片刻染透双手。
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触碰黄华的脸,口中说:“别怕。”继而负唇吻了上去。
匕首落地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层层幔帐之中,我与黄华似是久别重逢的情人般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