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青春与英雄的颂歌
冯小刚电影《芳华》在行将公映时,因种种原因暂时搁浅,冯导因此“泪飞顿作倾盆雨”,却一下子吊足了观众的胃口。于我来说,迅速阅读了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发行的严歌苓同名小说。但直至读完最后一句,也未能从这部描述当年文艺兵生活的文学作品里发现有什么“大逆不道”。
相反,观照作家严歌苓个人履历,我以为小说就是作家早年军营生活的客观反映。借助文学形式,假部队文工团平台,作者塑造出刘锋、何小蔓、林丁丁、萧穗子等一干活力四射的青春人物群像,对特殊年代特殊环境下受禁欲主义支配,过着团结紧张严肃活泼集体主义生活的特殊群体作出刻画。回首彼时的部队文工团或宣传队,不就是围绕“革命形势”而练功、而排练,然后到基层连队唱歌跳舞提高官兵士气的么?那一群有文艺特长且“特招”的男兵女兵聚合在一起,一半士兵一半演员,白天兵看兵,晚上数星星,自然而然地演绎出千奇百怪的事情来,有人会“学雷锋做好事”,有人会“偷偷摸摸”越雷池,也有优越感超好的“干部子弟”吊二郎当,等等。这些青涩年代的军营故事,恰恰奠定了日后“战友情深”的坚实基础。多年以后,当刘锋们、何小蔓们为其青春年少时的恩恩怨怨而喟然长叹之际,其实正是芳华已逝者感念人生无常、命运多舛之时。
从人性的角度说,千千万万的军人来自老百姓,部队生活也是百姓生活的另一类缩影。所不同的,是这个武装集团的每一份子,必须在理想信念、条令条例和钢纪铁律约束下,本本份份从事自己的工作,一俟号令起,即使献出热血和生命也在所不辞。读罢严歌苓小说,拨动了我这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在人民解放军大学校熏陶的军人早已尘封的心灵之弦,唤醒了沉睡的青春记忆,那川中坝子红墙黑瓦的营房,那部队宿舍楼前的青杠树,那早晚吹响的军号声,那出操、集合、训练和到食堂打饭就餐的场景,历历在目,原音重现,真实得不能再真实。毫不夸张地说,作家笔下文工团男兵女兵的生活描摹,已然接近纪实。
于是判断,由严歌苓编剧、冯小刚导演的电影,肯定不会入十八层地狱。“解禁”之日,指日可待。
在我看来,冯导电影弃除了小说宏大叙事中不可避免的繁多细节描述,虚化刘锋与林丁丁之间的“触摸事件”主题,围绕刘锋、何小萍这一对男女主角,通过参军入伍、文革游行、伟人逝世、边境战事以及接下来的退伍生活等片断,唱一曲青春与英雄的颂歌。基本的故事脉络未作大的调整。编剧与导演,都有部队文艺工作者经历,选取那个年代屡见不鲜的经典场景,用电影语言,用音乐之声,向观众诉说一群来自五湖四海、家庭背景不同、身份秉赋各异的男兵女兵的故事,可谓轻车熟路。由于时间限制,片中人物之间的复杂关系和背景均作了极简化的解构。如学雷锋积极分子刘锋与4位女兵的关系以及因“触摸事件”引发的爱恨情仇、何小萍复杂的身世、文工团赴高原慰问即将解散的骑兵部队、温度计事件、战场归来后的落寞、海南打工的遭际等等,有些就是通过萧穗子旁白而一笔带过,但这丝毫不影响影片的整体性和完整性,青春、浪漫、理想、向上、英雄这些让人感怀的情结,自始至终充满荧屏。
从军人的视角言,我是从影片的人物故事、矛盾冲突和大段大段耳熟能详的经典音乐中,体验到了那个时代青年军人的青春故事和英雄情怀的。尤其是影片的下半段,泪点频出。当《驼铃》、《绒花》音乐起,止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冯导的心血之作,大功告成!
在我泪流满面的时候,我想起了我亲爱的战友,那是我新兵连时同睡一个地铺的同乡,出身农家,却不卑微,凭着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和对音乐的苦苦追求,从普通士兵成长为军区歌舞团独唱演员,那不正是刘锋的原型?我的军校老师,全国著名战斗英雄、两次走上战场冲锋陷阵的臧雷先生,当年就是从文工团员到战斗连队领兵打仗的。比照他们的从军史,敢说《芳华》就是他们军营生活的最好写照。就笔者来说,有幸经历了旷日持久的前线轮战,对南线战场情景终身不忘,对安息在烈士陵园的战友心怀崇敬,对众多已经记不清名姓的我的亲如兄弟的士兵战友发自内心的思念。敢说《芳华》,予我严重的带入感,是我们青春故事或者英雄情怀的生动再现。
谢谢冯小刚,谢谢严歌苓。一曲青春与英雄的颂歌,在丁酉岁末唱响,击中了多少如我一样有相似经历者的“软肋”呢。这样的小说或电影,顺应时势,来的正是时候,让我们为之鼓掌。
一曲青春与英雄的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