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我们究竟被什么束缚——爸爸很能干
于颜今天没有瑜伽课,下了班就回宿舍了。宿舍在单位旁边,七楼,没有电梯,爬楼的时候如果一直数着自己在几楼的话会很累觉得看不到尽头,所以于颜把手机掏出来打算看电视,手机里并没有缓存什么电视剧,于颜最近也没有在追什么电视剧,只有一部纪录片——《含泪活着》。这部纪录片是于颜看到有人推荐才下的,因为是中文的,所以于颜是打算边做饭做家务边听的。于颜虽然和很多人一样学了很多年的英语但也和很多人一样不看字幕根本看不了英文影视作品。
于颜不喜欢看纪录片,她不喜欢思考,也不擅长记录,看完一部纪录片和看完一部电视剧一样,除了打发时间别无所获。所以于颜也没打算自己能把这部纪录片看完,虽然只有上下两集,每集40来分钟。
故事开始了,于颜爬着楼梯看着手机屏幕,轻车熟路的走到了七楼走到了房间门口,掏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去对面的浴室开了热水器,又在门口换了拖鞋。这个过程,于颜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屏幕。
纪录片讲的是一个父亲为了读大学负债去了日本,结果日本那边的读书环境不适合他这种有沉重债务的人,因此他逃离学校去了东京,但是到了东京他的转学申请没有批准,失去了签证,为了还债他留在日本一天打几份工,有了一个新目标,让女儿出国留学。他和妻子分隔两地经过8年终于把女儿送到美国学习医学,5年后妻子申请去美国见女儿后在东京转机与他相处了72小时。这时的他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又过了两年女儿即将博士毕业,他也离开东京回到了祖国。
于颜眼睛里渐渐泛起了泪花,纪录片的最后说“谨以此片献给所有为儿女无私奉献的父母们”。
所有的感动可能都是因为有过相似的经历吧。
于颜小时候家里也十分困难,但父母为她们姐妹几人撑起了一片安稳现世。小时候,父亲一直在外打工,过年或者农忙的时候才会回家。母亲一人在家咬着牙承担了所有家务和繁重的农活。
吃饭的时候,妈妈会煎三个鸡蛋,姐妹三人一人一个,妈妈不吃,这个习惯一直到近几年都没有完全改过来,当家里出现什么好吃的,母亲会毫不犹豫分给孩子们,自己却始终说着不喜欢吃。原来母亲什么都不喜欢吃。
小时候,于颜的母亲到别人家喝喜酒,带回来的喜糖常常被于颜分成四份,三姐妹和妈妈一人一份,于颜的糖果总是最先吃完,然后她就会对妈妈说,妈妈你的那份我帮你收好了哦。
这时,妈妈会边在厨房里洗洗刷刷边笑着说,你吃了吧,我不喜欢吃。
后来,于颜长大了,外出求学了,工作了,不再爱吃糖果了,可以买糖果给妈妈的时候,妈妈的牙齿已经因为龋齿脱落的所剩无几了。可是于颜拿着工资的第一件事不是为妈妈补牙齿而是给自己矫正牙齿。
如果我们注定一代一代亏欠父母的话,那我们可能只能在子女后代上把亏欠的部分补回来了。
于颜看完《含泪活着》又看了一集《舌尖上的中国》。
这一集里,哥哥为弟弟去采四十米高处的蜂蜜,父母为子女一年中有十一个月在外奔波,爸爸为女儿苦练五年抓跳跳鱼的本事,还在镜头前骄傲的说,爸爸很能干的。
爸爸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干的存在了。
小时候,于颜不会做的题目会问爸爸;小时候,于颜够不到的棕树叶子是爸爸架个木梯站在上面割下来;小时候,于颜点不燃的火爸爸把灶里扒空就能点起来;小时候,于颜家建新房子,爸爸会画图设计能和电工师傅商量电路怎么铺;爸爸简直无所不能。
但是后来,于颜不会做的题,爸爸也不会做了,甚至他听不懂于颜说的勾股定理是什么意思;后来,于颜要爸爸用微信和她聊天,爸爸捧着手机不知所措,搞不清楚在哪里发语音又在哪里接视频;后来,于颜和两个姐姐在电视前指点江山,分析国际形势,爸爸坐在一边不知道她们说的战斗民族到底是哪个民族。
爸爸不再无所不能了,于颜的脾气也越来越大了。
带父母去旅行,加上大姐大姐夫和两个侄女一行七个人,爸爸非要只订一个房间,于颜发脾气了;把公交卡交给初来这个城市的爸爸,爸爸还要问以车代步的姐姐要不要留着自己用,于颜又有脾气了。
于颜关掉视频,想起《含泪活着》里父亲和女儿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的场面,又想起《舌尖上的中国》里抓到跳跳鱼的父亲骄傲的神情,想要给父亲打个电话,却又放下了,于颜和父亲好像越来越生疏越来越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