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九十二小时
一、诊治机病忙忘食
片片金黄的树叶随风摇摆,终于脱离了束缚,飘飘摇摇地落在地上。远处青山顶峰,一轮浑圆的红色落日;大地之上,两道铁轨弯弯曲曲的延伸到无穷的远方。
公元二零一八年,农历八月十五,十八时。
京九线,北京局,西枣林站。
碧天如水,一洗秋容净。时值中秋,凉风习习,万里无云,是个绝好的天气。
一列特殊的火车映着夕阳余晖停在西枣林站,黄色外壳罩上了一层红色光晕,仿佛一条长龙披着紫金铠甲,威风凛凛的盘踞在钢轨之上。
这是大型养路机械的编组长队。
一个个衣服上带有反光标志的人陆陆续续从红白颜色的宿营车上走下来。有的拿着电台,有的提着手电,有的拎着水杯,三五成群的向“紫金长龙”走去。不一会儿,每个人都停在自己的机械车下面,整整齐齐的站成一排。每一排前面都站着一个人,那是他们的车长。车长手里拿着作业命令单,开始了一天的班前点名。
点名毕,队列散去,人们各自找好自己的位置,有条不紊的检查着车辆。油位、水位、电瓶、各开关、底盘,每个人各司其职,不放过任何一个部位。
电台里一阵密集的汇报声音过后,安静的紫金长龙嘶吼起来,十多台几百千瓦的发动机陆续启动,轰鸣声震彻山野……
这时候,一个带着黑框眼镜,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人从宿营车上下来,手里拿着电台步履匆匆地向机械车走去。他的腮帮子鼓鼓的,嘴里不住蠕动,显然是因为着急,嘴里的食物还没完全咽下就赶了出来。
他是车间副主任项光明,下午一直在处理一台机械车的故障,等处理完已经五点半了。他回到宿营车,脱下满是油泥的工作服,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可即便这样,别人也都已经吃完饭,陆陆续续的走向机械车了。他只得匆匆忙忙的填了几口饭,也抓紧跟了上去。
线路清筛车的车长老杨看见匆匆过来的项光明,满含歉意的说道:“辛苦啊项主任,下午给我修车,把晚饭都耽误了。”
项光明嘴里还在不住蠕动,终于把最后一口饭咽下去,喘了口气说:“哎,这不常有的事儿嘛。你车上这故障还真难找,谁会想到U72箱的那个线头会松了呀,八百年也遇不上的事,让我赶上了。”
老杨伸手帮项光明抹了抹脸上没洗干净的油泥,问到:“你这上班都多长时间了,也该休班了吧?”
“哎,算今天四十二天了,小林的老婆不是生孩子了嘛,我替他几天,要不我俩都不在,车坏了都没人修了。不过刚才小林打电话来了,说他明天就来上班,我盯完今天晚上的施工,明天就能回家了。哈,再不回去,家里娃娃都不认识我了。“说着哈哈一笑。
老杨听出了他话里的酸涩,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仿佛深有感触。“小林提前来一天就好了,你还能回家过个中秋”,老杨不无惋惜的说道。
“什么中秋不中秋的,就咱们这工作,过节太奢侈,不能想太多。况且小林刚生了儿子,还不得在家好好过过节呀。咱理解!”项光明说着拍了拍老杨的肩膀,继续往前走去。
项光明是去年升任副主任的,这在他们那一批大学生里是头一个,就是因为工作任劳任怨,修车技术水平过硬,刚毕业五年,就成了原来车间里的技术权威,任何复杂的技术难题,经他一分析诊断,全都迎刃而解。他的表现领导们也都看在眼里,这样的年轻干部不用,还能用谁?就这样,一纸调令发到项光明手上。他被调往兄弟车间,担任车间副主任。
看到调令的一刹那,项光明的脑袋里像是炸开了一个春雷,感觉塞的满满的针插不进,又觉得空空荡荡的一无所有。疑问、兴奋、忐忑、心虚、迷惑种种情绪瞬间袭来,交叉碰撞。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感觉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经过反复确认,他终于相信并接受了这个事实。他发下誓愿,绝不能辜负了领导对自己的信任。
到了现在这个车间之后,他通过自己过硬的技术水平,很快树立了威信,技术员小林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争着要拜他为师。年轻人爱学习,知上进,那是好事,项光明也就不遗余力的教他。师徒俩亦师亦友,其乐融融。一个月前,项光明得知小林的老婆预产期快到了,就让他回家了,自己多替他几天。因为他们需要在外流动作业,所以施行集中休息制度,上班二十天就能回家休息十天。可因为小林的事儿,到今天为止,他已经上班四十二天了。长时间漂泊在外,他越发的不修边幅,样子也清癯了不少,可真算的上“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二、夜幕低垂赴固安
秋日的风已经有了些许凉意,扫在裸露在外的半截胳膊上,瞬时激得汗毛一根根直竖起来。
公元二零一八年,农历八月十五,十九时。
京九线,北京局,西枣林站。
项光明等各车都检查完了,自己又绕着车列转了一圈,每个部位都认真查看,不允许有一点疏漏。然后他登上了第一辆机械车,等着调车转线,然后自轮运行到京九线下一站——固安站,然后开始今晚的施工。
终于,车站的调车信号亮了起来,车列缓缓启动,一头钢铁巨兽蜿蜒向前。项光明厚厚眼镜片下的一双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车轮碾过道岔时他的身子微微晃动,于是他握着椅背的双手又紧了紧,显得既紧张又兴奋。车列驶出车站,一路绿灯,很快运行到了固安站。
三、十年磨剑试霜韧
天色越发的昏暗,一轮圆月已从东方慢慢升起,如果仔细辨认,宛然有玉兔和桂树的影子。
公元二零一八年,农历八月十五,二十时。
京九线,北京局,固安站。
机械车组到达固安车站,转线毕,停妥后,等待两个小时之后的施工。车上职工们大多闭上了双眼,为接下来一夜的鏖战将养精神。此时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和偶尔电台里出现的阵阵杂音,没有任何其他声音。虽然声浪起伏,却显得安静至极。项光明也闭上眼睛,可大脑里一直在放映着回家后的一幕一幕,没有丝毫困意。回家后陪老妈包顿饺子,陪孩子写写作业,陪老婆逛逛超市——这些平时看来再平常不过的瞬间,如果长久缺席,就显得异常宝贵——他不住在头脑中盘算着即将要发生的这些瞬间,心中有股抑制不住的兴奋。
司机室的门突然被拉开,外面发动机的强大噪音一下冲了进来,里面的人一个激灵坐起来朝门口望去。只见捣固车车长大李慌慌张张的跑到项光明跟前。
“项主任,我那个捣固车,下午换了个传感器,因为抄平不太好使。换完试验数据都正常,刚才到地方了一试,又怎么都不对,我实在是找不着毛病,您受累过去看看吧。”由于太过慌张,他的话有点语无伦次,但终于还是都说明白了。
项光明一边从墙上摘下安全帽戴上,一边问:“到这之后又动哪了吗?”
“没动哪啊。”大李有点无辜的说。
俩人一边说着一边朝捣固车走去。项光明不停的问,大李不停的说。一路走下来,还没到目的地,项光明已经大概摸清了故障的症结所在。
项光明到车上之后轻车熟路的找出图纸摊开。看两眼图纸就用万用表测量几个数据,然后再回来看两眼图纸,再量几个数据,如此反复了两三次,他的目光更加笃定了,因为一切都跟他预料的一样。最后他步履矫健的爬到机械车作业区域的上部,在各种油管、线束形成的丛林中灵活的攀援而上,打开一个电气箱,又用万用表量了两下。然后他伸手扣下一个黑色的方块,递给大李说:“按这型号去找个新的继电器来,应该就是他的毛病。”
大李赶紧接过来,回到车厢里去找,很快找到了一个新的继电器递给了项光明。项光明把它重新塞回电气箱,又用万用表量了两下。回头对大李说:“这回看看数据对不对。”大李还没开口,车厢里的一号位史佳就从窗子里探出头来,喊道:“行了行了,数据对了。”语气里透着一股兴奋劲儿。
项光明和大李从上边下来,拍拍手上的尘土,相视一笑。大李伸出大拇指,由衷的赞道:“厉害!”
项光明摇摇头说:“你见的多了也能这么厉害,去年老孙的车也是这毛病,故障现象跟这回一模一样。那次可把我累惨了,修了一下午加一晚上,这才找出毛病来。有了前车之鉴,今天就快多了。“说着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大李瞪大了两眼说:“要是你都得找那么长时间,那我还不得找半年?”
项光明逗趣道:“半年时间,别说修车了,就算造车也造出来了。”说着俩人哈哈一笑,相继上了车。
四、铁路医生战正酣
铁路护网外的马路上,早已不见了行人的踪影。能够回家的人们或许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吧,也或许团圆宴尚未结束,人们还在推杯换盏。而机械车列上的人们大部分都闭目养神,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施工。电台里一直保持着静谧,时间进入战斗打响前最安静的时刻。
公元二零一八年,农历八月十五,二十二时。
京九线,北京局,固安站。
项光明没有任何睡意,他正抬头望着天上悬着的满月静静发呆,思绪已经飘到了千里之外。忽然,电台里嘈杂起来,车站开始联系调车转线了。项光明马上进入工作状态,仍然站在第一辆车的正副司机后面,盯控着每一个步骤。
车列转线完毕后,很快,施工的调度命令下达了。在工队长的指挥下,机械车列慢慢向两个车站之间的区间开去。机械长龙蜿蜒向前,走一段就留下后面几辆车,再走一段,又留下后面几辆车……
陆陆续续的,每辆机械车都找到了自己的作业地点。
发动机的轰鸣震颤着耳膜,像冲锋号的鸣响。
老杨的清筛车开在最前面,到达自己的作业地点时,线路旁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们是地面工队的开槽部队。线路前方的几根枕木下面,石砟已被掏空,枕木也被推至两边,线路上露出一个面目狰狞的口子。这里的人们形象的称其为“龙门口”。这是线路清筛作业必不可少的工作。
清筛车的挖掘大臂慢慢对准了“龙门口”。这时,项光明一声令下,有的搬运导槽、有的扯拽链子,有的钻入车底,开始了作业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人员虽众,但在项光明的指挥下,各项工作井井有条,宛然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
老杨跑到车下,频繁的打着手势,指挥着车上号位操纵车辆。因为发动机的声音太大,喊话和使用电台都不能听清楚,使用手势反而成了最高效的沟通方式。经过频繁的角度校准,挖掘链、导槽终于安装完成。
老杨一个手势比出,挖掘链飞快的旋转起来,带动枕木下的石砟,源源不断的送往车上的筛分器,巨大的响声也随之而起。车下的人们各司其职,全都闭口不语,因为在这样的环境里,说话只是徒劳。犹如一个溺水的人,只能张口,却不能让对方听到你的任何声音。
线路清筛车轰鸣着向前缓缓移动,不住的把轨枕下面的石砟掏出来,重新筛分,再回填到轨枕下方,同时把筛出来的污土抛到护网外面。
项光明把电台贴在耳朵边上,来来回回的巡视着施工进度,不时在电台里吼两声,指挥着作业。
清筛车、捣固车、配砟整形车、稳定车,各种车型依次向前推进。探照灯下烟尘弥漫,轰鸣声不绝于耳。
一个庞大的施工画卷徐徐展开。
项光明跑前跑后,指挥着大机车队向前推进。
五、临危不乱解危急
天上满月已至中天。护网外几只萤火虫飘飘荡荡,在草丛中忽隐忽现。天地间雾气升腾,沾染在皮肤上显得潮潮腻腻,湿气透骨。
公元二零一八年,农历八月十六,零时。
京九线,北京局,固安至西枣林区间。
各车施工步入正轨,项光明心里缓缓出了一口气。他跟在清筛机后面,不时在电台里提醒一句。
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在电台里响起来:“停!停!停!”
项光明一个震颤,向后望去。他听出来这是大李的声音。
项光明一路小跑赶到大李的捣固车跟前。眼前的一幕让他心惊肉跳。只见捣固车下面,本是一条直线的铁路,突兀的冒出一个大大的拐角,钢轨在很短的一段距离内极度弯曲变形。
这样的画面,不仅丑陋,而且惊悚。
项光明头皮发麻,但他第一时间判断出,肯定是拨道传感器出了问题。大李看见他仿佛看见救星一样,跑过来说道:“拨道传感器的卡子崩了,小史没注意,多踩了两镐……”
项光明抓紧打断他说:“别废话,赶紧修。”说着第一时间跑到跟前,指挥着一群手足无措的人行动起来。
车很快修好了。但接下来的事更加难办。线路失格严重,机械车现在往前走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是,不然很可能会车辆掉道,造成更大的麻烦。
项光明这时已经满身是汗,于是脱下刚穿上不久的外套,扔在地上。他知道,越是紧急关头越要保持镇静。他把电台声音调到最大,对着电台喊道:“一号位史佳,二号位彭钰,现在听我指挥。”
史佳和彭钰早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喊道:“明白!”。
“史佳,捣固架提起锁定;彭钰,起道抄平,拨道量左侧二十五个。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踩。”
在拨道油缸的巨大推力下,捣固车上夹住铁轨的夹钳向着铁轨拐角的反方向顶了过去。
“好,史佳,往前走……停……;彭钰,拨道量左侧五十个……踩……”
在项光明的镇定指挥下,线路的面貌终于不再那么狰狞。
后来又经过反复调整,线路终于又回到了它本来的面目。
风险排除了,可时间却过得太快了!
六、指挥若定挽狂澜
满月已经西斜,湿气更重了。邻线一列客车呼啸而过,带来的凉风吹过项光明被汗水湿透的衣襟,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公元二零一八年,农历八月十六,二时。
京九线,北京局,固安至西枣林区间。
大李捣固车惹下的祸端终于解除了。但项光明没有感到一点放松。时间已经接近封闭时间的终点。如果不能及时整好线路撤出区间,就会影响线路开通,后面的客车都会因此晚点。那就是事故!
虽然前面清筛机的作业已经被及时叫停,可后面捣固、回填石砟的工作量仍然可观。
时间紧迫!
项光明顾不得再穿上衣服,指挥着清筛车、捣固车依次通过清筛终点的“龙门口”。后面配砟整形车轰鸣着向前驶来。两侧的配砟犁推着大量石砟填到“龙门口”的空缺里。项光明指挥着整形车、捣固车来回反复的作业。
可即便这样,“龙门口”附近的石砟还是太少了。横向望去,铁路线路形成一条凹槽曲线,而“龙门口”处,就是凹槽的最低点。
线路旁边的工人把之前备好的装袋的石砟一袋袋拎过去,倒入“龙门口”附近。所有人都一路小跑,争分夺秒的抢修着线路。项光明也加入他们,一边填着石砟,一边不时的指挥着机械车队。
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与时间赛跑,是一件多么煎熬的事。
终于,又一遍捣固作业之后,线路恢复正常。
在项光明频繁而简短的命令声中,机械车一辆一辆向来处集结,慢慢又形成一条长龙。汽笛呼啸,划破寂静长空。机械车组以能够允许的最大速度全力奔驰。
机械车组返回固安站。离线路开通时间只有一分钟!
七、平凡之中显伟大
万籁俱静,好像连蛐蛐都累了,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圆月当空,依然皎洁明亮,浑不知人们都经历了什么。
公元二零一八年,农历八月十六,三时。
京九线,北京局,固安站。
车列返回车站,项光明的心终于放下了。有惊无险,值得庆幸。但他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支棱着脑袋回想着刚才的一幕一幕。因为刚才的过分紧张,到现在他的胳膊还在微微颤抖。
电台里又是一阵嘈杂,车站传达了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好的是线路正常开通,没有任何问题;坏的是大机车组返回驻地西枣林站暂无安排。这就意味着人们要在机械车上等,一直等到车站有了运行安排,一直等到返回驻地,人们才能踏踏实实的睡觉。
但这对项光明来说,已经是太好的消息了。线路正常开通,没有问题,就已经万幸了。回去睡觉的事,已经不再奢望。
车上的人们忙碌了一个晚上,紧张刺激,这时确实是累了。于是有的坐,有的卧,有的蜷缩在旮旯里,除了需要值守的人,一个个都闭上了困倦的眼皮。
项光明还是没有睡意,他的神经还没有完全放松下来。于是,他又盯着天上的月亮,痴痴的、呆呆的,仿佛神游太空。
从他参加工作以来,这样的事已经见到不少了,可他亲自指挥的次数还是不多,所以他难免紧张。
紧张是一件好事,它能让你快速做出正确反应。项光明知道,在工作中必须每天都保持精神紧张,如果真的有一天麻木了,那就离出事不远了。
项光明披上外套,缓缓走出司机室。
外面的湿气更重了,风更凉了。
这时一列旅客列车缓缓驶入车站,正好停在项光明面前。他透过车窗,看见车厢里的旅客有的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有的睡眼惺忪的看着外面:看着这列奇形怪状的,像变形金刚一样的火车,也看着这个站在“变形金刚”上面,披着外套的人。
项光明突然想到了卞之琳的那首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项光明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有意思,他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不知不觉中相互影响着。就像这位旅客应该不知道项光明刚刚奋战了一夜,就是为了他和其他这样的人们能够安全舒适的出行。而项光明虽然不知道这位旅客是做什么工作的,但总会有个契机能够联系上:他也许是个厨师,以前吃过或以后会吃他做的饭;他也许是个建筑工人,以前去过或以后会去他建设的商场超市;他也许是个商人,以前买过或以后会买他销售的商品……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中,努力做着自己,也同时帮助着别人。努力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是我们这些平凡人对社会最大的回馈。
平凡和平庸不同,平庸的人生是在一次次的妥协与放弃中度过,到头来只留下一句“我本可以”的叹息;而平凡的人们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执着的追求着自己的理想,为了家人的幸福、为了社会的进步无私的奉献着自己的力量。
平凡和伟大没有明确界限,努力做好自己,平凡人也可以成就伟大!
八、不辞劳苦把家还
东面的天空射出了缕缕金色的光芒,西面的天空仍悬着一轮银盘似的圆月。露水在草叶上滚动聚集,压弯了草叶轰然坠地。蚂蚱摆动着粗壮的大腿在地上爬行,猛然间想透了什么忽悠升空。大自然一览无遗的展现着它的美。
公元二零一八年,农历八月十六,六时。
京九线,北京局,西枣林站。
车列终于等到了车站的发车指令。大机车组终于返回了驻地。这些平凡的人们一个个强睁着双眼从车上下来,一步步往宿营车上走去。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就是床!
他们太累了。
项光明最后从车上爬下来。前前后后的又检查了一遍。然后也向宿营车走去。他也很累,但是他不想回去睡觉了,因为他要回家!
他归心似箭,他要赶快收拾好行李,赶第一班车回家。
家是个好地方!
家里有父亲母亲。
家里有爱人孩子。
家里有融化坚冰的温暖。
家里有再踏征程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