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下)

2018-12-26  本文已影响35人  AMSSZ

每一只曾经被拥抱被疼爱的生灵,都有一种依赖性。之前的拥抱和疼爱成了它生命最初的记忆,成了它一辈子都渴望得到的东西。就像人喜欢温暖舒服的卧室和被褥,那里有被包裹在子宫里的记忆;就像人孤独寂寞时爱抱着枕头或玩具,那里有被拥抱被安慰的渴望。

小主人走了,一去不回了;大奶羊也走了,去赴它不可预知的命运了。黑子每天的生活就是找点吃的,然后在曾经获得拥抱和疼爱的地方徘徊,比如己经换了主人的农家小院,比如只剩下一堆嘎小子的小学校,比如撒落着羊屎蛋儿的乡间土路,比如河边上那块平展干净的大青石……

野狗(下)

黑子每天都奔跑跳跃在往日的记忆里,可哪个人会拥抱疼爱一只无家可归的狗啊!

运河不知奔流了多少年,河边的一切都或多或少地烙上了她的印迹。距离河岸几十米上百米远的地方,剜下几锨去,也会剜出松软温腻的沙土来,沙土里还会有小螺小蚌的残壳呢。

大运河两岸的人家盖房子,就会到河岸边来取土,又白又细的沙子是搅拌水泥的最佳选择。村东的果园边上,有一块空地,是运河长年累月冲积下来沙土,这里便成了村民们公共的釆土场。釆来釆去,愈釆愈深,竟然形成了一丈来高的土崖。崖上是榆柳丛生,棘藜钩子遍布;崖下是被掏土掏出来的坑坑洼洼。

夏天时,黑子在运河边游荡。

阳光毒辣得像马蜂钩子,蜇得人头皮生疼,嘴唇肿胀得开裂冒血。这样的伏天里,农民们早就挂锄了,男人们穿着大裤衩子,躲在树趟子的阴凉里,喝喝茶,下下棋,扯扯蛋。女人们也穿得简单,年纪大的就裸露着下垂的干瘪的乳房,坐在院子里享受着过堂风。失去了家的黑子,没有人接纳它。它不能卧在枣树下,不能卧在茉莉花的香气里,“哈哈哈”地吐舌头散热。它只能跑到运河边上。它找到了一处绝佳的避暑胜地――就在土崖下面。

黑子在土崖下的坑洼里,又用两只前爪刨,往里足足刨了三米,安下了一个家。这个家非常的凉爽舒适,卧在沙土上,窨凉窨凉的,热浪根本蔓延不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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