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红男绿女 第14章 十年
酒时已过无人对饮,酒醉意醉无力以对,夜阑人静中,赵厚雄今夜无眠。想入梦,往事与新愁便见缝插针般的填进内心所有缝隙,满满的都是苦涩。爱情,从来都是百转千回。试问,谁不曾放弃、不曾受伤害、不曾难过、不曾迷茫?如果连这些都没经历过,又何谈懂得爱人?
酒劲儿慢慢地悠了上来,嗓子底愈发的干涩,赵厚雄忍着头疼,拧亮床边的台灯,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想找口水喝。好不容易到了饮水机旁,赵厚雄随手拿过旁边的水杯去接水,恍然间注意到手里的杯子居然是当年章小泽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一想到今日遇到她的场景,章小泽一身名贵衣裳名媛一般端坐在大本后座上,隔着车窗与自己对视,赵厚雄的心脏骤然如针扎一般,疼痛难忍。
赵厚雄左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心脏位置,后背靠在墙上无声地滑落,一屁股坐在了饮水机旁边的地上。望着右手那依然紧攥着的杯子,赵厚雄狠了狠心,一扬手将它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筐内。
看着那杯子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正正地落入垃圾筐中,赵厚雄心底说不出的滋味,像是脱落了一块血肉,又像是洗涤掉了心上的灰。没来由的,赵厚雄突然嘴角一扯,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犹记当年识君日,正是风华正茂时。未名湖畔那一幕,落水狼狈如犬的我,恰恰遇到了一个最美的你。
悲伤逆流成河,蔓延了无边的夜色,搅乱了我那过往的美好曾经。赵厚雄眼泪如决堤一般,视线也渐渐模糊,过往慢慢远去,脑海里却泉涌一般塞满了无数与叶鸣肉体纠缠、恣意狂欢的画面。
好一个现实的讽刺!逐渐褪色模糊的章小泽的脸庞与愈发清晰的叶鸣的胴体画面,二者缠绕着犹如一束光源慢慢辉映在赵厚雄心间,光线逐渐变强。赵厚雄犹如一个旁观者一般,从第三者的视角来内视,光芒越来越璀璨,越直视越恶心越发慌越凌乱。
想想,这原本就是一个错的离谱的错误。与自己初恋情人的闺蜜一起上了床,同一天还恰恰遇到了自己的初恋,一念至此,赵厚雄抬起手,啪啪地给了自己俩耳光。清脆的耳光声回想在静谧的夜里,散落在房间的角落,环绕着,四下只有沉默回应。
……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究竟睡着与否,赵厚雄一直觉得自己恍恍惚惚的,似乎是在梦里,又感觉自己的意识是处于无比清醒的状态。就这样,一夜过去了。当烦人的闹铃声响起第三遍的时候,赵厚雄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拉开窗帘,晨曦已至,终无眠,只是就那么直愣愣着看着屋顶天花板上那一抹抹鲜红的蚊子血,动也不动。
当太阳光直射到赵厚雄的脸上时,他终于有了动静,眯了眯本就不大的单眼皮小眼睛,愈发眯成了一条线,右手掌心向下,用力撑住床板想要起身。突然间,赵厚雄的脑袋像是受到了重击一般,头疼欲裂。他重新跌回床上,双手抱头,膝盖上曲,痛苦地呻吟出声,脑海里一片混乱,搅和着的依然还是叶鸣裸身在床上恣意放纵的画面。赵厚雄低声地嘶吼,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维持了多年的处男之身就这样被破了,还是被自己梦中情人的闺蜜给霸王硬上弓推倒了。
也许,这只是一场梦,只是岁月长河中、生命轨迹里的一场美丽的梦幻?赵厚雄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郁结于心的是今后如何的相处。忆得起,昨日的缠绵,如今却根植于心;忆得起,疯狂的放纵,倾洒了落寞的惆怅与悔恨。酒精啊,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一念至此,赵厚雄终不再自责什么,反正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他甩甩自己的大脑袋,揉揉眼睛,拿起手机却下意识地拨通了叶鸣的电话。
“大熊 你想我了?”叶鸣嗓音里的那毫不做作的惊喜与欢快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呃,呃...西西啊,嘿,电话怎么拨你那去了呢?!”赵厚雄手一抖,手机差点摔在地上,连忙辩解,“刚,刚我打算给公司领导打电话请假来着,怎么电话就打你那去了呢。”
“喔,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大熊你想我了呢。”叶鸣的语气里带有丝丝的失落,“对了,大熊,你今天怎么要请假?”
“是这样的,我们打算换个房子住,这边的环境实在是太糟糕了。”赵厚雄急中生智,突然想到了昨天杨东炜说要周末搬家的事情,“因为要搬家,想着请假在家收拾收拾。”
“你要搬家啊,明白了。那行,那你快请假吧。”叶鸣压下内心的失落,语气故作轻松,“大熊,等你搬了新家,我有时间过去看你啊。到时候,你可得好好招待我啊!”
“一定,一定...那,西西,再见。”赵厚雄说完之后连忙挂断了电话。
……
“什么?!你小子又要请假!”电话里传来的是周扒皮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你小子还想不想在这干了?嘿,反了你了,天天请假啊!”
赵厚雄将手机拿远了些,估计周扒皮咆哮完了,这才凑到耳边继续说,“周总,我这是没办法,明天就要搬家,可是啥也没收拾呢。房东都下了最后通牒了,您就体谅体谅,放我一天假吧?”
……
搬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尤其是租房子的人,每搬一次家就如同被扒掉一层皮,那是身累心也累。搬家,就要牵扯油盐酱醋、锅碗瓢盆,平时都没机会看一眼的东西,搬家的时候都冒出来了。有些东西,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所以,东西就越来越多……
其实,每件东西都有一个故事一份回忆,一会是一张旧照片,一会又是本旧书籍,又看到了早已不再出声的收音机,还有许多年不曾穿过的旧衣服,却被赵厚雄保护的完整干净整齐……是啊,虽然是一本本旧旧的书籍,一张张普普通通的旧照片,但好象在向赵厚雄诉说着自己过往的人生,有时会涌起一丝甜蜜的回忆,有时又会让赵厚雄心生许多的惆怅与失落……
搬家最大的难题,并不是搬运东西耗费体力为首累,而是“扔不扔、别扔了、还是扔了吧”的纠结最为费心。每搬一次家,家里就像用筛子滤过一遍一样,东西扔的扔、卖的卖,恨不得精简到身无换洗之衣、厨无隔夜之粮。只是,到了扔时、卖时却又件件割舍不得。哪一件东西没有自己专属的回忆画面?那堆泛黄的旧书是赵厚雄用第一笔工资买来的,扉页上还清晰地写着购书的时间和地点;那件棉布衬衫是章小泽送给赵厚雄的第一份生日礼物;那一本本厚厚的日记本,记载了赵厚雄青葱岁月里多少情感与经历;那个旧耳机是赵厚雄中学时代省吃俭用了好多才攒下钱买到的……
每一次搬家,赵厚雄就跟打了一场仗一般,当然除了累,受的全是心伤。当夜色朦胧之时,赵厚雄去吃当天的第一顿饭。他站在街口,看着这个城市的车水马龙和繁华似锦,开始慢慢感伤人生路上的幽静和深邃。我何时可以拥有自己的家,等待着秋天、等待着冬天,却始终不愿看到树叶凋零的凄凉。
……
S城,NASA公寓,赵厚雄站在33层的楼道里,静立了片刻后摁响了3301室的门铃。“那个,谭万颖,快去开门,跟咱们一块儿合租的帅哥来了。”孙立慵懒地窝在沙发上,抱着IPAD在刷着微博。
谭万颖不情愿地放下手里的遥控器,从沙发上起身,路过孙立身边的时候还给她额头上来了一个弹脑门,气鼓鼓地说,“孙立你个懒猪猪,懒死你算了。”
这山长水远的人世间,赵厚雄始终相信,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但两个人只要有缘,路总会交叉,人总会相见。门开的一瞬间,望着眼前那一如当年的熟悉眼神与脸庞,赵厚雄双眼渐渐浮上了一层雾气,“小颖,小颖,是你吗?”
谭万颖愣住了,眼前这张脸慢慢地与年少记忆中的那邻家哥哥的面孔重合、模糊与清晰,“你,你是,你是厚哥哥?”
一别十年,韶华短,经不起蹉跎,青涩年华耗尽,如青草渐黄,别离了年少情怀,告别了笙箫鼓乐,也尝尽了人间苦乐。我在一点点蜕变,在蜕变中成长,又渐渐沾惹了俗世风烟。你所见到的我不是多年后的我,不懂我的经历,不明我的忧伤;你所见到的也是多年后的我,只是欠缺沧桑,如是,循着宿命的安排,经年岁月,我已没入人海。但,人海之中,你还是遇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