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触鱼的男子》(二)随笔

2021-12-05  本文已影响0人  此心吾与白鸥盟_

母亲正在灶间忙碌,但她一面做事,一面就向我诉说起那个男子来。

“他是三队里的菊明,那女的是他的老娘。菊明很勤快,他平日在厂里做保全工,闲下来就摸虾捉鱼,不停手的。只可怜他现在没有女人。”母亲说,“他有过三段婚姻。他太老实了。”

我不及母亲说完,先在听到“菊明”两个字时,那男子的印象,已不由自主地在我遥远的记忆里跳出来。那是三十六七年前,我其时大约才十一二岁,菊明总比我小两三岁。我念三年级,菊明念一年级,同在复式教育的一间教室里。印象里,菊明常常拖鼻涕,给人并不干净的样子。在后来,我小学毕业,离开校园,我就差不多再也没有见过他。那么,在现在,我所打量他,而认为他大约五十岁上下的年纪,总是同他的实际年龄有些不符,他应该才四十五六岁。然而,岁月总是过多的在他脸上刻下沧桑;他也有着曲折的经历。

他的第一任妻子是邻省浙江人。他们育有一个女孩。在女孩四岁时,他们因为夫妻感情不合就离婚了,女孩由女方带走。

之后,没过几年,他又找了一个四川女子。他们给婚后,也生了一个女孩。大约他们一起生活有七年。七年后的某一日,女子推说回四川老家省亲,菊明还专程送她去到车站。但令菊明万万想不到的,那女子从此再没有回来,且音信杳无。菊明在实质上又成为了单身。

他的第三任妻子是本地人。说起那女人,也是命运不济。她的男人因为赌钱,输光了家产,还放了很多债,绝望自杀。在后来,为了免于孤寂,她嫁给了菊明。因为女子本身带来了一名男孩,他们结合后就没有再生育。然后,好景不长,也许只有三四年,女子也离开了菊明。

“菊明太老实了。”母亲总是这样说。以至我认为,也许因为菊明老实,而使那些女子一个个从他身旁离去。然而,事情的原委总要更加复杂罢。我想。

我想起菊明电触鱼时,我同他(包括他母亲)说的一些话来。

“我家孙女同你家女儿在托班时一起上过学。”他母亲正在穿过我家河岸的一片菜畦,她向着我说,“那时你女儿老是哭闹,我家的倒是持重的。”

我女儿那时养在乡里,由我母亲执管,并带她去乡里上托班。她那时哭闹不哭闹,我也记不起来。只那时我女儿才四岁,而菊明家的——就是同四川女子生的——五岁。大约,菊明母亲说的都是真的。

“嗯。一晃都十五年过去了。当时教托班的周老师已去世好几年了。”我禁不住向她感慨。周老师去世时才五十多岁。

“你女儿现在哪里上学?”我问立在船头上的“老实人”。

“在S城。上职校。”他平静地回答,“你女儿明年也要高考了吧?!”

“嗯。”我望着眼前头发略带蓬松的男子,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我觉的他似乎认识我,只我是记不起来他是谁了。

而终于,在母亲的话里,我知道他就是同我一起念过小学的菊明。他并且有着丰富但坎坷的婚姻。

我在河岸上,目送菊明和他母亲,他们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长长河岸间。只菊明淡定(也许是饱经生活艰辛后的一种沉默)的一张脸,多少带有一些麻木,或者屈侮,在现在还在我的眼前清晰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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