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姑娘 (小说)

        张大哥,我又想问你了,我的春天么时候来?

        中午，胖姑娘从工人生活区吃饭出来，路过我的店门口，又傻乎乎地问我。    

        同样的问题,她已经问了多少年，多少次。开始问的时侯，我不知她所说的春天是什么意思，要她解释给我听，我才好回答。她不好意思地说，她所谓的春天是指婚姻爱情。    

        我说那还不在于你自己的努力，你要是今年交个男朋友，又在今年结婚，那么你的春天今年就会来临.。              

        可是她又不爱听关于她的婚姻的话题，一听就发火说，你再敢讲这种话，再讲我就不到你这店里来玩了!     我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不小了(大约四十岁左右)，也应该成家了!我想说许多人像你这么大人，孩子都快二十岁了，读大学了，但又怕伤害她的自尊心，只好适可而止，埋头接看自己的书.。   

        她见我不想与她聊天，又改变话题问我喜不喜欢看鲁迅的书。我说我喜欢，她说她不喜欢，觉得大深奥了，他总是喜欢讽刺人!她说她喜欢看萧红写的书. 。   

        我说萧红是鲁迅扶植起来的东北女作家，跟鲁迅关系很不错。   

        胖姑娘笑道，可惜后来萧军不要她了!说到这里，她又问我萧红怎么死的？   我说在香港生病死的. 。   

        胖姑娘打破砂锅问(纹)到底，又问我《第二次握手》中的丁洁琼是否真有其人？     

        我说有，但不一定叫同样的名字. 。   

        我们的谈话引起门外几个女工的注意,都跑来听我们的交谈。她们都是胖姑娘的同事，同在我对面的外资企业打工。因为胖姑娘每年都要发一次神经病，大家都把她当疯子看待，没人理睬她。.厂领导也是如此，明知她高中毕业，有一定的写作能力，在公司小报上发表过散文,却不分工资高的事给她做，只让她扫了20年的地.  。  

        前段时间，她为此罢了几天工，对我说，她宁死不扫地了，因为她是高中生，扫地是大材小用，是对她的侮辱。那段时间，她非常苦恼，日夜都在我这里坐着，也没心思谈文学，总是愁眉苦脸地问我怎么办?是不是到城里去重找一个厂打工?     

        我说是可以重找一家企业干干，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要相信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  

        她听我的话，就问我借了二十块钱到城里找工作。谁知她连找了十几家企业，都说不要人(我估计是嫌她又胖又黑,像个孕妇)，就垂头丧气地跑回来向我诉苦，问我怎么办?    

        我叫她回家玩几天再说，她又说她跟爸爸妈妈过不来。我说真正找不到事，你就帮我开店吧!我一个月不管生意好坏,，给你三百块钱。你没事时还能看看书，玩玩电脑，写写东西，这比你在厂上打工受气还强些!她也觉得在我这里是好，我们又有共同的爱好，共同的语言，每年还可以陪我出去旅游一次，开阔眼界，增长见闻，但想到人言可畏,，还是婉言谢绝了我的建议。    

        我说既然法子想尽了都不行，你就只有放下高中生的架子，服从公司的分配去扫地!其实，仔细想想高中生扫地也没有什么好丑的，现在僧多粥少，就业困难，许多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去给人家洗碗，扫地，收废品，烧澡u堂，高中生算什么呢，只等于过去的小学生罢了!不能有什么高要求了!      

         她想想也确实是如此，再也不必摆架子了，还是听天由命，逆来顺受吧!      

         经过我的反复劝说和她自己的反复思考，她终于想通了，还是去扫地。她那天扫地回来，我问她累不累?她苦笑说累哟，但想到老早许多大学教授都扫地，我也没得话讲了!      

        今天谈谈鲁迅，萧红以后，我又问她扫地工资涨了没有?她说比去年涨了一点，一个月有四五百了。我说再好找男朋友了!她说不找了，还是一个人快活些，xx不也是终身未嫁嘛!     

        我开玩笑说,你不想结婚,怎么会有春天呢？

写于2010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