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妻子之间,隔着理所当然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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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当有误会产生的时候,女人就会理所当然地认为男人有外遇。这是女人的问题,还是男人的问题?
2017年10月22日 星期六 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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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教案,我拿双手中指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起身踱步到办公室的阳台上,点了一支烟。想起昨天晚上的糗事,禁不住皱起眉头:明丹生气地拒绝了我的亲热请求,还把我踢下了床,说让我去找那个坏女人……这女人的第六感啊,太可怕了。可我真不是坏男人,日月可鉴。
我和妻子明丹结婚七年,一直相敬如宾,未曾发生过大的争吵。明丹脾气温和,通情达理,是位百里挑一的好妻子,唯有一点不好,就是疑心重,常怀疑我有出轨之事。
图片来自网络我是高中老师,她是妇产科医生,平时日子过得像牛郎织女似的,有时候好几天都见不上一面。过去五年,她接连生了帅帅和军军两个儿子,我俩的二人空间进一步被挤占,每天除了一地鸡毛,还是一地鸡毛。
还好,我有个甘为孺子牛的妈。母亲40岁的时候,我父亲就因车祸去世了,她一个人拉扯姐姐段敏和我长大,又做爹又做妈,一泡屎一泡尿,整整熬了20年,终于把我们熬成人。我们姐弟俩相继参加工作,并结婚成家,母亲也退休了,本该是享清福的时候,却赶上儿子帅帅出生,母亲又义无反顾地承担起看护孙子的重任,让我和明丹可以心无旁骛地坚守工作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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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儿方知父母恩,这句话我现在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我的母亲啊,太不容易了!儿时的悲伤往事历历在目,父亲去世的最初两年,母亲因为悲伤过度,加上有贫血的毛病,常常晕倒在地,有几次还晕倒在单位里。但是母亲不能休息,我和姐姐的学费,还有家里的种种开销,不允许她休息。
为了增加收入,母亲下班后还去杂货市场摆地摊,常常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有几回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母亲捧着半碗饭,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头发凌乱,满脸憔悴,无数次令我内心泛起酸楚。
记得一年初秋,母亲来学校给姐姐和我补交学费。那天下着大雨,母亲走的时候,我一直送到大门口,和母亲挥手告别。母亲转身时,我发现她的左裤腿沾满了泥点子——她的左脚凉鞋系带断了,长长的一截拖在地上,那双凉鞋,她穿了三年。我眼窝一热,发誓要好好学习,早日出息,好让母亲享享福。
高考时,我选择了热爱的师范专业,把教书育人作为一生的志向,母亲和姐姐都很支持我的选择,领导很器重我, 从走上讲台的第一天起,我就当上了班主任。每年班上都会有几个贫困生,我总会积极地帮他们向学校申请减免学杂费,实在免不了的部分,我个人会以学校的名义捐助一些。
今年班上有个叫树敏的同学,引起了我的注意,她学习成绩非常好,基本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可是每天都是眉头紧锁,一脸愁容。一天午休时间,她轻轻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她断断续续地说自己想辍学。我十分不解,一问才知道她父亲冠心病复发住院,现在连住院费都交不起了,她想赶紧出去打工挣钱,好给爸爸治病。
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我心里一酸,儿时的往事一幕幕涌入脑海,禁不住也泪湿双眸。我当即从刚刚领的工资里拿出半个月的,递到她手中,让她好好照顾父亲住院,并承诺以后每个月都会资助她一些钱。树敏捧着这些钱,双手颤抖,结结巴巴地说,以后一定会加倍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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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敏刚走,我才清醒过来,这事没有提前跟明丹商量啊,这可如何是好。其实妻子这些年也很为难,作为家里的财务掌管,她手头就没有宽裕过,我是老师,收入一般,她是一家二甲医院的妇产科主治医生,病人少,收入也有限。我俩有两个孩子,还有房贷……这一说,她会不会很生气,就想着缓缓再说吧,回头从以后的工资里想办法补齐亏空。
结果第二个月上交工资的时候,妻子就不乐意了,她问我咋少了这么多,我说学校少发了,下个月补上。她将信将疑地白了我一眼,拿着电话去阳台,不知道和谁叽哩哇啦了一阵子。进来就把手机扔在茶几上,恶狠狠地对我说:“行啊,段朋,嫌我身材走样了是吧,开始找嫩的了?”还没有等我解释,她就跨进卧室,把门甩上了。
看我脸色不对,母亲和姐姐都比较关切,过来问这问那。这事我哪里能讲,本来就是应该保密的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万一让受助的同学们知道,给他们的捐助不是学校发的,而是我一个人给的,他们如何能坦然接受?
之后的一天午饭,我食不知味地扒拉了一碗,感觉母亲、妻子和姐姐看我的眼神都有点异样。我吃完饭,放下碗筷,准备出门,母亲叫住了我,说她这几天手腕疼,让我帮她洗碗。明丹一听,就抢着要洗碗,并带着职业的语气询问母亲手腕的情况,被母亲支开了。
母亲走进来,轻轻地关上厨房的门,过来温柔地拍了拍我的后背,“朋朋,今天不开心?”
我侧着脸看了看她,欲语泪先流,自记事起,就没有在母亲面前哭过,母亲关切的眼神里添加了许多恐慌,我意识到这事至少不能再对母亲保密了,就将来龙去脉一股脑儿和盘托出。
母亲听完欣慰地点点头,说我做得对。她说回头和明丹解释,明丹很信任她。我求母亲先不要声张,知道的人太多,万一传到受助孩子的耳朵里,那对自尊心的伤害是致命的,也会让他们难为情。我说这两天我再想想办法,让明丹相信我是清白的,可是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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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一早,明丹下夜班,她热情洋溢地招呼我出去吃早餐,说买了豆浆和油条,那可是我的最爱。可她态度转变咋这么大呢?
我惴惴不安地咀嚼着油条,明丹说她碰到了我一个学生树敏,树敏的爸爸就住在她医院的病房里。
“是吗?她爸好些了?”我瞪大眼睛,关切地问道。
“挺好的,再过两天就要出院了。”
“树敏是好孩子,学习特别用功,只是生在那样的家庭,苦了他们父女俩了。”我感慨地说。
“是呀,人生哪能尽如人意,她是你的学生,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你多帮帮她吧,我懂得农村孩子上学的苦。”明丹说。
“好,好,我尽力而为,可有时也无能为力呀。”我心生感动,为妻子的温柔善良。
“还有我呢,不用什么事都瞒着我,只要你做的事是对的,我都会支持你。”明丹坚定地看着我,面带微笑。
我一时语塞,只是开心地、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明丹的头。这个早餐,我吃出了甜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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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的一天中午,我正和几个班干部在办公室里开讨论会,总结过去两个月的班务,查缺补漏。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大朋,妈不行了,快把车开回来送她去医院!”我顾不上回答,慌乱地挂掉了电话,匆匆和同学们告别。
我开着车,见缝插针,一下子就闯了两个红灯。母亲身体一直不错啊,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看来是为了我们姐弟俩过分操劳,欠了身体太多的债。母亲啊,你可一定要扛住,儿子还没有好好孝顺你呢。
眼前越来越模糊,我下意识地打开汽车的雨刷,却忘了外面一直是艳阳高照。
冲进家门,发现家里乱作一团,母亲头发散乱,疲累地坐在床边,床上散落着几张银行卡,妻子明丹手忙脚乱地忙碌着。我急切地问:“妈,您怎么了?别吓唬我呀,您不是一直身体挺好的吗?”
明丹着急地说:“先别说了,背咱妈下楼。这些卡,妈,我先给你送回原来的地方啊。”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怀疑脑部供血不足,要住院进一步检查。我形影不离地站在母亲身边,看着明丹忙前忙后,在她的医院,她熟悉,我则像个白痴。母亲低声嘀咕着,说又要花钱了,人一老,就不中用了,要给后人增添负担。我轻声安慰她,会好的,人生在世,谁还没有个三病两痛的。
妻子很快办好了相关手续,我们把母亲安排到一张靠近外窗的病床上。妻子把我叫到了病房外面,说母亲要住院治疗几天,让我回学校安排一下,这几天大家要轮流照顾母亲。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在T形走廊的另一端,我挂掉姐姐打来的电话,回望母亲的病房,只见妻子正俯首和她说着什么。泪水模糊了双眼,我生命中两位最重要的女人,如此亲密!
我决定了,晚上和妻子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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