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

风吹花落辞故枝 春暮风回返无处

2022-07-03  本文已影响0人  洛霞齐飞

月夜下的山林是如此静谧,树叶沙沙的声音让人倍感清凉,好像亲密的私声低语,述说着甜美的情话。三个小家伙倒在如歌软绵绵的肚子上,便香甜地进入梦乡,凉风习习,如歌看着三个孩子,很是欢喜,动也不动,生怕吵醒三人,小家伙的口水不一会便将如歌肚子浸湿,在风吹过凉爽无比,如歌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姿色动人。燥热难耐的暑气一到中午便如入无人之境,饶是身着丝衣的沅玑也是香汗直流,几个小家伙在马车上根本坐不住,行得三两个时辰,便要下地玩耍,有五位叔叔陪伴玩耍,倒是省去了赢煜很多事情,小赢威也不缠着沅玑,跟在小李穆的屁股后头,吵闹着要五位叔叔也给他雕一柄木剑。众人不慌不忙地行驶在崤函大道上,若是口渴,便就近上山采摘野果,香甜可口。跨过孟津便进入魏国安邑,几个小家伙也是第一次来安邑,在中条五鬼的带领下,一溜烟便带着几个小家伙跑到热闹场所,买新鲜物事,看民俗表演,囡囡乖巧,青瘟鬼和黄瘟鬼一人抱着一个,赢威和李穆早已经乐得合不拢嘴。赢煜也不管,有中条五鬼在,寻常人等根本奈何不得,信陵君匆匆回了府中,准备前往大梁,嘱咐门客定要招待好赢煜。赢煜摆摆手,我母亲便是魏人,回自己家还需要你招待,二人哈哈大笑。赢煜带着沅玑和如歌径直前往李冰家里,赢煜说不管怎么,李家人也是对我等孩子有抚养之恩,我等登门,不说索要孩子,怎么也得当面致谢,拜访一下是基本礼数。沅玑温柔地看着赢煜,都听你的。几人一路打听,找到了李冰的住所,二进院落,门前栽种各种花草,泥石台阶下隐隐有些许青苔。赢煜正要叩门,就看到一个孩童开开门往外跑,结实地撞在赢煜的胸前,赢煜抱起小家伙,就看到一名妇人走了出来,正是李冰夫人梦宣。身着素服的梦宣看着门外赢煜三人,身着黑色锦服,一时误以为李冰上司过来,急忙行礼道:“拙妇参见上官。”赢煜正待要扶,沅玑已经上前一步,拉着梦宣便往里走,“姐姐客气,他哪里是什么上官,李穆跟五位叔叔去逛集市了,一会就回,我们先坐。”梦宣倒是被沅玑的客气搞得不知所措,感觉像自己才是客人。“家里先生尚忙公务,还未归家,夫人先喝点酒水。”看着梦宣走路的形态,沅玑笑了一下,问赢煜道:“可有贵重物事,看看。”赢煜楞了楞神,如歌接话道:“夫人,这有你的镯子和香囊。”沅玑将镯子和香囊接了过去,看着梦宣拿着泥壶往出走,慌忙走了过去,“叫妹妹,夫人多生分,姐姐几个月了,男孩还是女孩?”原来,梦宣已经有了身孕,梦宣红着脸道:“四个月了,还未请教夫人。”沅玑忙说道:“来,坐,客气了,这要说起来,怕是没有一天一夜是说不完的。”梦宣正待要答话,便听到外头一人高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赢煜,到了安邑不找老兄弟,看不把你狗腿打断。”赢煜捂捂脸,不好意思地看着梦宣,慌忙出迎,“张子,别来无恙呀。”

张仪踹门而入,却没想到梦宣在场,忙向拱手道:“张仪见过弟妹,李大人还在河渠丞吗?有客人来,让他速速滚回来,那点劳什子河务,哪有与老友重逢的喜悦。”梦宣看着张仪说道:“张子,叫弟妹,门,该赔也得赔。”张仪笑嘻嘻地说道:“你看你,老友面前。”梦宣却没搭理他,“笑也没用,该赔也得赔。”赢煜差点没喷出来,张仪竟然在魏国被一个女子哼哈了,而且看着好像还没什么脾气。赢煜拉过张仪说道:“这什么情况?你,嗯嗯?”张仪被问得一愣一愣的,“什么什么情况,就这个情况呀,嗯什么,塞驴毛了。”“她怎么对你这个样子呢?好歹也是我大秦丞相,不要面子的吗?”梦宣听到二人嘀嘀咕咕,说道:“张仪,我家那位本来滴酒不沾,你看看你,被你带的,回回喝多,就喜欢踹门,把隔壁王寡妇家的门都踹坏三块了,今天你再带我家那个出去,我把你酒坛子都送给信陵君。”赢煜看着张仪,张仪满脸无可奈何,摊摊手,赢煜看了看沅玑,急忙跑了过去,“嗨,你个赢愣子,重色轻友,不管我是不。”沅玑扶着梦宣,说道:“妹妹,别动气啊,养胎重要,张子那里,我来。”沅玑正要去跟张子说话,几个孩子回来了,只听门外李穆一句,“我打,”一脚便将门踹开,看到满院子的人,急忙就要开溜,中条五鬼看着李穆,说道:“干嘛,看到鬼了?”五人正要往里走,便听到梦宣喊道:“李穆,你给我回来,好得不学,坏的习惯你是一沾就会呀。”五人急忙扭头,“真是鬼,还是个漂亮的女鬼,快跑。”留下原地发呆的赢威和囡囡,这两小家伙看到别人都跑,二人也跟在小李穆后头,兴冲冲地跟随。看到梦宣对李穆这么严厉,沅玑打心眼里高兴。孩子,是不能溺爱,该说就得说。不一会,就听到门外一声,“二郎,爹回来了。”李冰也是摔门而入,看到梦宣,急忙将门轻轻关住,看到张仪在一侧,李冰急忙跑来说道:“夫人,莫要生气。”正小跑到一半,梦宣扭头道:“冰郎,你把穆儿和五位叔叔叫回来吧,有客人。”李冰急忙应道:“好嘞,夫人莫要生气,为夫去去便回。”沅玑看着赢煜笑嘻嘻的样子,一脚就踢了过去,“你愣着干啥,跟着去呀。”赢煜拉着张仪便跑了出去,张仪抚摸着胸口,“弟妹哪里都好,就是管着我这小兄弟喝酒,她今日怎么没去给李家女子讲学,奇怪,哎,你家那位可不要跟着学呦,想想都恐怖。”赢煜看着张仪,“没看吗,已经学上了,刚刚还踹我一脚呢。”张仪笑嘻嘻地看了一眼,说道:“搞点酒去?”赢煜甩开张仪,“还有正事呢,想啥呢,走走走,先把我儿子找回来。”赢煜拽着张仪便要走,张仪愣道:“哪来的你儿子,那不李家儿子吗?”赢煜悄悄在张仪耳边说道:“那不双胞胎嘛,那个就是我夫人的另一个,不久才发现。”张仪笑嘻嘻说道:“是呢,这么刺激的吗,不过没事,兄弟,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看开点,不过,你这顶了个草原了呀。”赢煜作势就要,“老东西你要再说,额锤死你。”张仪笑着闪避,“你看你,刚来魏国信息量就这么大吗?李夫人知道不。”赢煜没好气地说道:“不清楚了吧,这不找机会说呢吧,你个唠叨鬼,先找见我儿子再说。”

李穆与中条五鬼苦闷地坐在李冰河渠丞的官府石狮子前,托着腮,囡囡与赢威开心地在石狮子跟前玩耍,李穆嫩声嫩气地说道:“五位爹爹,看来今天这一顿打是少不了了,我妈怎么会在家里呢,她今天不是给那些婶婶们讲学去了吗?”青瘟鬼说道:“你妈揍你,我们声都不敢吭一声,你看你爹吧,要不我们坐这看星星吗?孩子,自求多福吧,啊。”几人正在说着,便看到李冰急匆匆跑来,李穆看着李冰赶到,顿觉救星来临,跑上去抱住李冰,“爹爹,娘还在气头上吗?”李冰无奈地说道:“你干了什么事情,你娘让我找你回去。”李穆摊摊手,说了踹门的事情,李冰安慰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呢,男孩子淘气,问题不大,跟爹回家,你娘我来搞定,遇事莫慌。”有了李冰的安慰,几人便跟在李冰后头。正好碰上了张仪和赢煜,赢煜慌忙迎上去说道:“足下便是李家大人吧,在下赢煜,自秦而来,与张仪在秦关系颇好。”李冰也慌忙拱手道:“大人愧不敢当,先回家里,我等再说,孩子还饿着呢。”张仪插嘴道:“你家梦宣的手艺是真不错,今日有口福了。”李冰笑道:“内子有孕,今日我主厨。”张仪头一扭说道:“在下今日尚有要事,改天再来拜访,告辞。”张仪说着便后走,看着中条五鬼和李穆的复杂表情,赢煜一脸懵,见鬼了吗?几人相伴着来到李冰家里。

沅玑与梦宣正在畅聊,女孩子,很快便相熟了起来,沅玑讲到了巴蜀各地的风土人情,梦宣也是听得津津有味,李冰尚未进家门,便听到里边一阵爽朗的笑声,梦宣被沅玑逗得哥哥直笑,小李穆听到母亲心情不错,便跑了进来,双手托着木棍便跪在地上说道:“娘,孩儿知错了。”沅玑忍不住笑了一下,李冰等人在外头看了看动静,随后便跟了进来,梦宣走了过来,“今日有客人,便不收拾你了,若是日后再不爱惜家里物事,看我生不生气,去,把夫子的礼记背上一个时辰,不够时辰不许出来。”小李穆一脸懊恼地准备走进房间,就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小李穆一把抱住了梦宣,“娘,我想跟弟弟和姐姐玩,一会去背好不好,我肯定背得比你还好。”梦宣点了一下李穆的小额头,“小家伙,就你会哄我开心,晚上我考察你哦。”小家伙们一溜烟便没了踪影,不一会,李穆跑了回来,拽着李家二郎和如歌就外跑,梦宣在后喊道:“小心着点,别碰着磕着,劳烦五位叔叔和秦国妹子了。”中条五鬼一拱手便跑了出去,剩下赢煜夫妇和李冰夫妇。“李夫人,这张子怎么一听李大人做饭,便溜了。”梦宣笑了笑道:“拙妇本来主持家里一应事务,但近期怀胎,烟火气实在难闻,我家这位便操持了,他的手艺,哎,猪都嫌弃,张子才看不上呢,那家伙多精呀。”赢煜夫妇大笑道,倒是李冰,不好意思了,说道:“大男人进厨房,本来就很让人笑话,我哪干过这个呀,刚学,见谅。”赢煜接话道:“你看你,我就瞧不上你男人上厨房,我跟你说,不是我跟你吹,我家这位,就。”赢煜只感大腿肉一紧,忙转口道:“我的手艺,你还真就得佩服一下,别的不说,颠勺咱就给你表演一个。”将梦宣逗得咯咯直笑,沅玑说道:“李大人的名讳我等还不知。”李冰急忙道:“哎呀,你看我这,在下名冰,冰清玉洁的冰,在下少年身子火大,阴阳师说缺水,便有了这个名字。”赢煜张大了嘴巴,一时竟是不敢相信,沅玑看着赢煜怪异的样子,说道:“你干啥呢,没见过男人还是李大人名讳吓着你了。”赢煜缓了缓神说道:“足下便是李冰,可是师从西门先生。”李冰看着赢煜说道:“是的,你怎么清楚,李冰从未提起过,即便内子也不清楚。”赢煜激动地说道:"你可有个大师姐,后来嫁到秦国,为秦王妃。“李冰说道:”是呢,她性格极好,平日里对我照顾颇多,那时我被人欺负,总是大师姐为我出头,后来大师姐去了秦国,西门先生也很是感伤。“赢煜兴奋地手舞足蹈,”你知道吗,她时刻惦念你,她是我的母亲。“李冰像是一个孩童一般,也是握住赢煜的手,”真的吗?她在秦国可好,冰很想念她。“赢煜背着身,很是委屈地说道:“她将儿子托付给我,可我却没有给她带回去,她丝毫没有怪我,秦国政局多变,是她让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也很想念她。”李冰跑了过来,说道:“没事,大师姐脾气好,有意志,她会逢凶化吉的,她若有危难,冰全力以赴。”沅玑看着二人,瞬间便如兄弟一般,也拉着梦宣的手,说道:“妹妹,有件事情,姐姐想了半天,还是想跟你说一说。”梦宣聪明伶俐,捂着沅玑的嘴说道:“姐姐莫要说,妹妹猜猜看,可是与李穆有关,姐姐自巴蜀而来,眼光一直李穆,李穆对你又不拒绝,除了五位叔叔,他从不让其他人碰他,与你甚是投缘,你可是李穆的亲族?”沅玑笑了笑说道:“在下乃是穆儿生母,他与威儿乃是双胎,妹妹可仔细看看,两个孩子像不。”李冰惊讶地看着沅玑,梦宣倒是不意外,“穆儿我等已抚养四年,感情甚深,姐姐要带走他吗?”沅玑摆摆手说道:“不不,妹妹误会了,我跟我家那位的意思,说不来请不要笑话我俩。”沅玑看了一眼赢煜,赢煜肯定地点点头,李冰二人说道:“姐姐但说无妨,我二人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赢煜说道:“我二人打算长居安邑,可能要叨扰二位了,不过妹妹不要见怪,我二人有多年积攒的资产,妹妹不要担心开销的事情。”李冰二人对视一眼,笑着说道:“你与我大师姐有缘,又是穆儿亲族,说什么客气话,就住家里,哪里也别去,冰郎公务繁忙,我也好有个伴,姐姐可否愿意。”沅玑笑着说:“求之不得。”四人哈哈大笑,李冰照料着梦宣,赢煜夫妇二人便去庖房忙活,叮叮当当几个时辰,赢煜便叫唤一声,“冰兄,叫他们回来吃饭吧。”李冰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一大家子人的饭菜,沅玑忙的汗液直流,赢煜也是少来庖房,但搞起生火,打下手,倒是干净利落。梦宣早早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急忙小跑着来到了庖房,“姐姐做的什么,好香呢,隔着大老远就闻到了。”沅玑笑着道:“巴蜀小炒,当地湿热,喜辛辣,花椒与嘉明的运用,能散发出不一样的香味,嘉明若是冲泡,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妹妹可先尝尝。”赢煜将泡好的嘉明递给了梦宣,梦宣只是闻了闻,便被其中的清香所倾倒,“姐姐,以后我跟你学艺吧,好喝,嗯,冰郎,你尝尝。”李冰砸吧了一口,“巴蜀山水,至清醇冽,是好东西,比之酒,更有一番滋味。”赢煜道:“是吧,好东西,量可不多,切记,切莫让张仪那老东西知道,要不,一点都没得吃。”几人哈哈大笑。众人回来后,美美的饱餐一顿,热热闹闹,这就是中国的人情往来,几家人在饭桌上,便会亲如一家,和睦友邻。李冰家里院子也大,有着官府的俸禄,又有着信陵君时不时的资助,撑持一家人的生活,倒也富余。此刻赢煜与沅玑来到,也就多了几双筷子,更有沅玑和如歌照料梦宣,时不时教育几位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让沅玑感到意外的,是她的学问,沅玑自诩乃巴蜀大家之女,平日读书甚多,但与沅玑比起来,当真是小巫见大巫。当初刚来李家之时,便被李家的布局所惊艳,李冰与梦宣在前厅之中基本什么摆件都没有,全是各种各样的书籍,沅玑喜好诸子百家,李冰喜好水文地理,二人对书籍都有分类,而在书籍的两侧,是二人对所阅读书籍的意见和书评,平日里但有闲暇,便与二子同读两个时辰,李冰与梦宣各负责一个,李穆生性好动,开始一沾书籍倒头便睡,李冰便亲自刻了木剑,让小李穆在阅读之时玩耍,梦宣揽在怀里给小李穆讲解,十分耐心,一边读书,一边与他交流,因此,李穆此刻虽然醉心于武学,却也对诸子百家有了很多的涉猎。现下四个孩子,赢煜对读书毫无兴趣,可是沅玑强行要求赢煜必须坐在那里陪孩子读书,让最乖的囡囡盯着赢煜,开始赢煜也是呼呼大睡,沅玑狠狠教育一通后,赢煜总算有所收敛,沅玑在李冰书架上也增设许多书籍,四人分工明确,沅玑负责诗书礼仪,李冰负责天下水文地理介绍,赢煜负责兵法讲解,梦宣统筹几人兴趣,做阅读总管家。这给赢煜拍了任务,他倒是消停了一些时日,自己也阅读天下兵书,给这几个男孩子讲解,每日坚持阅读两个时辰,书写一个时辰,其余时间便可以玩耍打闹,李穆和赢威对兵事很感兴趣,赢煜便教给他们劈杀,布阵,攻防之道,中条五鬼专司教习内功,有深厚内功底蕴,学习武艺便快很多。兼之四人性格都是温润如玉,沉稳有达,不急不缓,四个小家伙受其熏陶,安然快乐成长。平日里张仪也常来串门,沅玑亲自备酒,梦宣负责给弄张仪最爱吃的家乡菜,这一顿迷魂汤灌下来,张仪是次次走的时候,要不传授武学,要不讲习纵横之学,你要说你想白吃白喝,那抱歉,下次再来,就是馍馍就咸菜了,张仪哈哈大笑,对着赢煜说道,你家这两位夫人,还真就是雁过拔毛,张仪迟早要被你们薅秃了。沅玑笑笑,无功不受禄嘛,那不也是让你这酒喝得自然嘛,要不总来蹭吃蹭喝,传扬出去大秦丞相的脸往哪里搁。

张社在墨家倒是日日研习剑术,修习内功,宜阳之战后墨家并未过问江湖春秋,在神农大山里精研武学,倒是有一番成就。张社的天蚕神剑大成,更有青冥神剑的庇佑,在墨家已经算是仅次于墨家五位大师的一流高手了。这一日,他对小李穆思念不已,便向邓陵子告了假,独自一人前往魏国安邑。张社动身前往安邑的消息在江湖上早已经炸开了锅,众人都对水龙吟甚为惦念,赢煜带着太阳神剑已经在安邑献身,张社又带着青冥宝剑前往安邑,一时之间,安邑成为了江湖风波的中心,置身其中的张社与赢煜势必要被这场风波卷入其中。在张社动身之时,燕国便派出骑劫乔装城燕国牛马商队,前往安邑,韩国自然也不甘寂寞,韩耕扮作韩昭明的门客,直奔安邑,齐国派出上将军匡章率大军前出巨野泽,牵制魏国注意力,同时派遣孟尝君前往安邑探听动静,赵国则是赵胜扮作客商,在安邑附近周旋,探听情况。楚国也是派出大名鼎鼎的昭氏家族青年才俊—昭屠,与一应人等赶往安邑,江湖上此事情早已经炸开了锅,各色人等纷纷涌入安邑,都想坐收渔翁之利,若能得到太阳神剑与青冥宝剑,付出多少也是值当的。

赢煜从街市回到李冰家里,将李冰夫妇与沅玑叫道一旁,说道:“今日之安邑,我看外来人口骤增,我李家附近的民房中不管价格多么昂贵,都已经租赁了出去,看样子,他们的目光,是我手中的太阳神剑。”李冰好奇道:“太阳神剑?巴蜀之物?”赢煜说道:“是的,此剑本是巴蜀芦子霸王所有,与青冥宝剑相配,后苴侯去世后说出了岷水与水龙吟的联系,水龙吟乃江湖至宝,传言水龙吟 ,天下一,这些人等,都是心思不纯之人,我等日后要小心了。”突然听到院外门声,赢煜急忙冲了出去,看到张社兴高采烈地抱着李穆,李冰也走了出来,说道:“张兄,别来无恙呢。”张社抬头便看到了沅玑,急忙跑过去说道:“属下参见王妃。”沅玑扶起张社:“将军切莫多礼,巴蜀已入秦,幸赖将军当日救命之恩,拙妇心已归秦,已无王妃之号,还望将军切莫如此称呼。”张社说道:“家国之恨,王妃便如此轻描淡写吗?你如此,蜀王却又如何想?”沅玑默然无语,眼睛中也泛出泪光,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那段阴影,可是,总是有人不断提醒着自己,你此前是蜀王妃,你配活在世上吗?梦宣上前一步道:“张兄弟,若是你是蜀王,你希望你心爱的女子跟你陪葬吗?她还挺着肚子,心中时刻记挂你。”“我,哎。”张社语塞,“即是理屈,又何必指责姐姐,我等都是凡人,本来活着就需要莫大勇气,你要如此道德绑架,梦宣可要低看你一等了。”李冰也接话道:“兄长,夫人所言有理,试想你夫人若是如此境况,你却希望她如何,巴蜀之乱,本与女子无关,你对苴侯,是个人情意,可是姐姐,她心系蜀民,当初纵声歌舞,李冰略有所闻,是女中豪杰,兄长,如此之人,难道不该敬佩吗?”张社良久无语,赢煜走到张社面前,说道:“当日拜谢将军对拙妻的救命之恩,赢煜是军旅之人,实在不会说话,你要为苴侯报仇,赢煜这条命拿走就是,我是大秦王族,亦是攻秦之主将,算在我头上,你不亏。”说着赢煜便将手中的匕首递给张社,小李穆在旁看到沅玑饱含泪水,张社心情也是低落,便跑到张社面前,说:“大伯,妈妈怎么哭了,我不要妈妈哭,大伯,你能哄哄吗,以后穆儿听大伯的话,好好练功,好不好。”小李穆这些话彻底击溃了张社的心理防线,他抱起李穆,说道:“穆儿,妈妈没错,是大伯错了,大伯给你骑大马。”小李穆摇摇头说道:“大伯,穆儿不要骑大马,穆儿要大伯和妈妈笑。”他从张社怀里挣脱了出来,跑向沅玑,“娘,这是大伯送给我的拨浪鼓,他说,摇一摇,烦恼就没有了,你不要生大伯气好不好。”沅玑抹了抹泪水,笑着说道:“傻孩子,妈妈没有生大伯的气,是娘在生自己的气。”小李穆走到张社面前,拽着张社的手,说道:“大伯,你亲妈妈一下,妈妈就不生气了。”此言一出,张社慌忙捂住小李穆的嘴,倒是如歌问道:“穆儿,为什么亲一下,妈妈不哭了呢。”李穆跑到梦宣面前说:“爹每次惹妈妈生气,都是这样做的,囡囡姐每次生气,我亲她,她就打我,打了我,她就不生气了。”众人被李穆这可爱的小家伙彻底逗乐了,倒是梦宣红着脸说道:“哪有,别听孩子瞎说。”赢煜起哄到道:“没想到我们家的李大人还是这么疼爱媳妇的嘛。”张社走到沅玑面前,说道:“王妃,此后张社对此事闭口不言,是张社狭隘了,此后,便称王妃为弟妹,可好?”赢煜握着张社的手,说道:“只要不叫媳妇,你叫什么都行。”沅玑笑骂道:“去,你个不正经的。”张社也跟着笑地很开心。

赢煜拉着张社说道:“兄长,不知你是否注意,安邑鱼龙混杂,却都像商量好了一般,如此大规模的武林盛会,兄长有何见教。”张社正待答话,便看到张仪与中条五鬼走了进来,几人都面色凝重,张社慌忙见礼,被张仪扶了起来,听到赢煜如此说,张仪说道:“二位手上的兵器与水龙吟有莫大关系,他们来此,定是与此有关,煜儿初来之时,便有部分宵小之徒到了安邑,算来,张社兄弟应当是动身来安邑之时,消息便已经放了出去,你刚来安邑,这些人便尾随而至,看来,盯着你,不是一两天了。”中条五鬼倒是不以为意,与李穆和赢威玩的很是开心,时不时道:“敢打兄弟主意,打得他们找不着北。”赢煜正色道:“我意,近几日我等便严阵以待,他们要打我二人神兵之主意,我等总不能将兵器扔了出去,这等无情无义之事,我们不做,他们要是明抢,那就来试试。”张仪附和道:“就是,我等四人,李大人是官府中人,应该他们不会为难,我等小心便是。两位弟妹全力照顾几个小家伙,其余莫要操心。”这时,沅玑将赢煜叫到房间,便开始在箱子里翻腾,赢煜不解地问道:“你找什么呢,用我帮你不?”沅玑没理,只顾着翻腾东西,突然,就看沅玑面露喜色,将一本皱巴巴的羊皮卷递给了沅玑,看着光滑防水的羊皮,赢煜楞了一下,“这是什么,这个字体是什么字体,我怎么一个字也不认识。”沅玑笑着道:“你当然不认识了,这时蜀王室秘书,非王室成员不得与闻,你等我一下,我将里边内容誊录出来,你再看看。”赢煜便在一侧看着沅玑对着羊皮卷深深膜拜两下,将羊皮卷摊开,在竹简上将羊皮卷内容誊录了出来,赢煜凑近一看,为首四字——清影无痕。赢煜顿时大喜,以当年芦子霸王的功力,他与王龁等人尚奈何不得,张仪也败在这人之下,要不是白起奇袭,芦子霸王愤而自尽,不知这人功力几何。此刻见清影无痕剑法为沅玑所保留,自是喜上眉梢,两个时辰左右,沅玑方才誊录完成,羊皮卷便重新放了回去。赢煜打开竹简,映入眼帘的便是清影无痕剑法的总纲—水本无形,随心而动,水之所处,意之所至,水润万物,合则大流,散则成滴。城下岷水,软沙如曲,似风摇浅,月落清流,凌波乱纹,水性犹柔,青山隐隐,江水滔滔。赢煜对着口诀不求甚解,便叫来了李冰,张社和张仪,让给参诀参诀。李冰看到着口诀,便说道:“这像是岷江水性,巴蜀先民治水,许是与此有关。”张仪笑道:“冰弟,你怕是对水文化痴迷过深了,这明明是武功要诀嘛,张社,你看看,是这个道理不?”张社挠挠头说道:“与我天蚕剑法的口诀倒是接近,难道没有图形吗?”沅玑看着诸人说道,“先夫只与我言说,此口诀关乎巴蜀稳定,此中含义,从没有听先夫提起过,口诀便是如此,清影无痕剑法我却没有见到有剑招,或是先夫没有交代清楚。”李冰若有所思,对沅玑说道,“若我所料不差,此物当隐于水之下,或有他用,姐姐,将原物且与我看一下。”沅玑哦了一声,便将羊皮卷取出,说道:“嗯,这便是原物,先夫只是言明,切勿与水相合,乃先祖遗训。”李冰略有沉吟,将羊皮卷递还给了沅玑,“即是如此,此物恐有他用,有此要诀,武功全看悟性了。”赢煜说道:“本来就是,天下武学,本就相通,拘泥于剑招,那岂不迂腐,此剑锐利,便有如神助,还要那劳什子何用,走走走,参详参详。”张社说道:“苴侯说双剑合并,玉垒山移,水龙吟啸,蜀地大兴,难道是要把玉垒山挪开,蜀地复兴才有望?”赢煜笑道:“开什么玩笑,你挪个终南山试试,这不天方夜谭嘛。”众人也都没在意,便出外研究了。

孟尝君扮作齐国盐商,来到魏国安邑商社。商社成为六国探听动静的信息交流场所,大到敌国大政方针,小到君王喜好,无所不通,可是他国也要吸引外商,要不单单依靠本国商人,所流通货物实在不足本国民众所需,因此,不管他国商社如何在本国如何兴风作浪,只要不违法,不破坏他国秩序,不干涉他国内政,各国对商社行事倒也不管,商社没有治民与决策之权,只是为本国提供信息,其他事务一概不参与,毕竟,经商牟利才是第一位的。这与西方后来在殖民扩张期间的集军事,殖民与贸易于一体的东印度公司不同,他们为所求之利,丝毫不顾及小国利益,从事黑奴贩卖,暴力掠夺等,实有天壤之别。齐国财力雄厚,在外商社最多,安邑商社主事听闻孟尝君来,早早便备好了酒席,打算好好奉承一下,孟尝君径直而入,说道:“可有宝剑消息?”主事急忙说道:“公子,先饱食一顿,臣下与您边吃边说。”孟尝君嗯了一声,便吃了起来,“李冰乃是魏国河渠小吏,无甚权力,多有信陵君照拂,丞相张仪时常出入,那个秦人与墨家那个都在他家,我等亲眼所见,双剑是二人随身兵器,定寸不离身,公子有何计议,可需小可协助。”孟尝君点点头,说道:“请大将军星夜与我会合,他国势力已经虎视眈眈许久了,我大齐不能落后。”来人拱拱手,便退了下去。那边赵胜也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赵雍处理完国政,与他回合。韩昭明与韩耕也在韩国商社密切注视着他国动静,倒是这一次,让众人意料之外的,是周天子竟然也派人来安邑凑凑热闹,来人乃是天子亲信,名唤孟昶,他的底细谁也不知。

信陵君刚刚从大梁回来,便急忙奔向李冰这里,迎头便说道:“诸位,魏王令太子与在下师父魏漪密切关注双剑,太子倒是平凡无常,只是在下师父,功力深不可测,若非鬼谷子亲来,怕是我等联手,也不是他老人家对手啊,你等要不去外躲躲?”赢煜拍着信陵君的肩膀说道:“那次与公子交手,便觉得公子深不可测,如今又来一个师父,我等怕是要命丧于此了。”张仪说道:“走,走哪里去,这情形,冲着我俩来的,能走哪里,何止你师傅,你看满大街,哪个不打我俩的主意。这个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安邑毕竟还是魏国,你若强行出头,我们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信陵君说道:“哎,你个老东西,我无忌要是此等人,天下怎么会有信陵君的称号,你当是白来的吗?”张仪苦笑道:“你说你,上赶着送死,行吧,那我们就并肩作战。”信陵君握着张仪的手说道:“张子,好意心领了,但是在我魏国的地盘上,还由不得他人撒野。”信陵君在李冰家里便住了下来,让他在意的,不仅仅是与他有过生死之交的兄弟,李冰的政务能力和水工才干也让他甚是敬佩,他需要为魏国保住人才。

赵雍到来后,与赵胜一道,来到李冰家里,二人倒是十分客气,”秦王庸碌无为,竟将如此将才驱离秦国,将军若是有意,可否赏光赵国,赵雍虚位以待。”赢煜识得二人,看到二人到来后,便说道:“赵王美意,赢煜心领,母国之事,乃是家事,不老赵王费心,赵王此来,就只是为了招揽赢煜吗?”赵雍笑道:“赵雍此来,一为招揽贤才,二为赵国兴盛,水龙吟与将军手中兵器息息相关,赵雍只是想看看,别无它意。”张社上前说道:“看看?若是我等想看看赵王王座,也是可行的吗?”赵雍为人霸道凶狠,看到张社如此口气,知道文的已然行不通,便不再费口舌,说道:“既如此,赵雍只好用强了,请。”赢煜说道:“水龙吟几时与赵国相关了,赵王还就轻信此等江湖传言,若是我说,十年后赵军在秦军打压下有亡国之险,你也信?”赵雍抚了抚须说道,“自是不信,只是周王室自水龙吟而为一,赵雍只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罢了。”赢煜说道:“那就没得商量了,赵王已然表明立场,那就动手吧,不过还是得说,赵王霸气威猛,拿东西都是这么咄咄逼人。”赢煜与张社见识过赵雍手段,此人功力精深,非二人所敌,但眼下除了拼尽全力,好像并无他法。赵雍正摆好姿势,便听到门外一人爽朗地说道:“赵王便是如此心急吗?也不问问老友意见。”一人从外飞身而入,是信陵君的师父—魏漪。魏漪乃是当世少有的剑术名家,博学广闻,剑法造诣在江湖中首屈一指,谁也不敢轻视,孟夫子在魏之时,也对魏漪礼敬三分。信陵君看到师父上前,慌忙前去见礼,魏漪扶起了信陵君,说道:“魏王已有计议,你却来凑什么热闹。”信陵君道:“师父常言士为知己者死,此中人等于无忌有救命之恩,无忌不敢相忘,今日,还望师父援手。”魏漪摆摆手说道:“公子年轻啊,江湖中信义固然重要,可要与邦国强盛相比,那就不足挂齿了。”信陵君一时无对,耷拉着脑袋坐在院子里。魏漪向赵雍拱手道:“赵王,魏王令在下代于言说,魏国不比周天子,能让足下这么来去自如。”赵雍哈哈大笑:“赵雍以庶民之身赴魏,魏也要阻拦吗?赵魏亲近,魏王总不会如此小气吧。”魏漪笑着说:“赵王好言辞,不过我等都是为双剑而来,暂时就不起争执了。”魏漪转身向着赢煜说道:“将军自秦而投魏,魏王深以为重,只是你二人的双剑魏王也感兴趣,让在下带回去看看,如此,只能得罪了。”赵雍还未回神,便看到一道剑光闪过,魏漪已经出剑攻向赢煜,张社见状,急忙出剑应对,赵雍叹道:“好快的剑。”魏无忌的“三十六路淇奥君子剑”便是魏漪所传,剑招繁复多变,可此刻与张社对敌,竟然使用的并不是此路剑法,而是一路快攻,饶是张社已经是剑术顶尖高手,天蚕剑法丝毫没有发挥的余地,只三五十合,便听到魏漪说道:“再不抛剑,休怪老夫无情。”张社显然不是魏漪的对手,应付快攻实在吃力,被魏漪一招“飞鸿戏海”,便将张社的青冥宝剑打落,可待要捡,信陵君抢先一步,将青冥宝剑握在手中,魏漪说道:“你毕竟是魏国王子,你拿与我拿也没什么分别。”

信陵君说道:“无忌此拿,为朋友,请师父指点,若是师父将此剑从我手中夺去,无忌对朋友也已经尽了力,实在是无忌无能,师父,请看招。”信陵君手持青冥宝剑便向魏漪杀去,三十六路淇奥君子剑使开来,竟是将魏漪逼得连连后退。赵雍看到魏漪打掉张社兵器,竟是如此之快,不禁由衷敬佩。趁着魏漪被信陵君纠缠之际,赵雍飞身直指赢煜,这一次,赵雍使用了他自己最为得意的匕首,出其不意,一招制胜,匕首有奇效,果然,赢煜正待拿起太阳神剑,赵雍已然闪身奇袭,张仪只觉一股劲力从前飞过,便看到赵雍已经与赢煜缠斗在一起。魏漪面对信陵君的猛攻,一时之间竟是无法脱战,君子剑一旦占了先机,便会猛攻下去,直至敌人气力耗尽,无法抵挡,一般君子都会在中途收剑,胜负已分,点到即止,但信陵君此刻与师父过招,那自然使出全力,他不断变化剑招,同时还穿插着其他剑法,魏漪应对得倒是从容,也不寻机进攻。在信陵君出招之时,魏漪出口指点,“你这一招舞鹤游天不甚纯熟,在出力之时,应当手腕使力,挽出剑花。”魏漪带着信陵君的剑,倒成了授艺,“看,心中聚意,剑成其形,出。”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剑法,在魏漪手中快捷迅猛,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信陵君对所传剑法领悟颇深,功力瞬息之间便有了进境。

赵雍近身赢煜,赢煜顿觉压力山大,慌忙抛剑,以拳法应对,赵胜眼疾手快,迅速飞身纵跃,准备将太阳神剑握在手中,突然,门外飞来一个石块,以极快之势向赵胜飞来,赵胜身在空中,竟是无法闪避,被石块击中腰部,重重摔在地上,呻吟不止,一人从院外闪身而入,将太阳神剑一把拿在手中。赵雍眼见此景,大怒道:“何人在外暗放冷箭,如此卑鄙无耻。“眼看赢煜已经招架不住,身上被赵雍的匕首割破了几处衣服,倒是没见血迹,显是手下留情。“将军,且先罢手。”赵雍慌忙扶起赵胜,用内力给赵胜疗伤。

众人向来人看去,举止优雅,面目清秀,白色裙摆衣带飘飘,就连一向以美著称的信陵君都自愧弗如,没曾想出手如此狠辣,一记暗器便将赵胜打成重伤,功力不容小视。赵雍看着来人年纪轻轻,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打伤吾儿?”来人说道:“水龙吟乃周室至宝,岂容你等宵小之徒染指,你就是赵雍,念在你此前为天子出力,便饶你一死,这剑,我拿了。”饶是像张仪这等傲世之人,也不敢如此口出狂言,这等人物,怎么从未听说。

其实,此人便是孟昶,乃天子内弟,醉心于武事,受老耽在周室管理图书数十载,功力大成,提出天下之道—无为而治的思想,在天下影响甚大。后孟昶也在周室的典籍府库之中闭关十载,无意中在茫茫书海之中寻到了姜太公成名绝技—阴兵权计,记载于《太公六韬》之中,配以图形,让孟昶终有所成,秦军进入洛阳王城,他正值神功关键时刻,待神功大成,只留下秦人鲜血,让他甚是懊恼。此次水龙吟线索,得天子姬延的嘱托,来到安邑夺取双剑。

赵雍从没见过如此霸道之人,只见他手提匕首,恶狠狠地便向孟昶攻来。只见孟昶背起太阳神剑,也从袖口中抽出匕首,与赵雍展开了对攻厮杀,赵雍身着胡服,精悍干练,孟昶确是宽袍大袖,严格着周礼服装,可是孟昶却并未见落下风,反倒是有压着赵雍的趋势。“这人功力感觉自成一脉,不知何人所授,当真如鬼魅,赵雍在匕首造诣如此之深,都占不到好,匪夷所思。”张仪惊叹道。孟昶闪身而走,张仪心惊,若是我在场上,定然要与他周旋,岂能让他走脱,可在场下,就能看出孟昶乃是诱敌之计,故意骗得赵雍来追,随即猛地匕首直刺,赵雍早已经料到孟昶有这一手,当即贴地而行,众人看的无不心惊,赵雍显然预判了孟昶的动作,且不说孟昶功力如何,但就时机的把握和预判对手的动作,孟昶若没有硬实力碾压,这一阵,赵雍定要完胜了。孟昶心惊,缘何此人能料想自己的下一步,心下惊慌的孟昶应对之时稍有分神,便被赵雍将匕首架在脖子上,“你打伤吾儿,我今日废你一条胳膊,也属合理。”赵雍举掌劈向孟昶,众人都以为赵雍完胜之时,孟昶运起阴兵权计神功,周身劲力聚于掌间,手掌微微泛红,赵雍尚未留意,便被孟昶挣脱,浑身尽力猛然攻向赵雍。

赵雍倏忽后撤,运起掌力便与孟昶掌力相交在一起,赵雍只感自己手上发烫,对方炽热的掌风一点点向自己涌来,身体之中像是被火烧一样,此等武功,闻所未闻,赵雍浑身冒汗,众人以为赵雍体力不支,便呼唤二人罢斗。孟昶发觉自己无法尽快解决赵雍,反觉得赵雍劲力扑面而来,此等局势,不宜久战,便卖了个破绽,赵雍身体难受,无力去追,孟昶见势便溜了出去。

赵胜慌忙带着赵雍,出了李家,朝着赵国商社奔去。正好碰上孟尝君与匡章赶来,孟尝君吃了一惊,竟是连赵雍都奈何不得的高手,孟尝君自觉功力不如赵雍,便对匡章说:“上将军,看来此行注定要空手而还了,能伤赵雍,我自知不敌,难道是有绝顶高手隐藏。”匡章劝诫说道:“公子,水龙吟之说本就是虚言,我师告诫,天下神兵,难当民心所向,齐国若行王道,兴义兵,将国家之望寄予子虚乌有之上,岂不荒谬。”孟尝君叹了口气说道:“上将军,我又何尝不知,可是你跟君上说过多少回,君上听吗?君上操之过急,也在情理之中,试问,谁能抵挡天下为一的诱惑。”二人相视叹道:“徒叹奈何,哎。”孟尝君拉着匡章还是朝着李家方向而走。

刚刚经历大战的赢煜等人缓了缓神,说道:“外头还不知有多少高手对我等虎视眈眈,这处境,险啊。”张仪哈哈大笑:“赢将军,切莫说这等丧气话,当初我等连横伐楚,下巴蜀,那一仗不是生死之间,我看你呀,进入江湖以后,倒是怂了一些。”赢煜叹口气,“那时无牵无挂,死了便死了,可现在拖家带口,哪能轻言就义。”李冰笑道:“二位莫要争了,我看呀,总有雨过天晴之时,你们就在这安心住着,魏王可不会让他们在官府院里撒野。”

信陵君拉着自己的师父说道:“就是,有我师父在此,天下何人能如此明抢。”赵雍铩羽而归在安邑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多人将此消息各种包装,说是魏人信陵君力挫群雄,将双剑留在安邑,预示着魏国霸业中兴,更有人说,双剑持有者武功高深莫测,赵雍不敌,方才退去。各种消息在安邑广泛传播,众英雄尽管对天下至宝—水龙吟甚是艳羡,可是没有本事,不也就只能干看着。孟昶回到酒肆,稍作调息,只感觉气血翻涌,赵雍掌力实在凶猛,看来还是自己修为不够,要是有水龙吟在手,天下何人敢不从天子。

就在赢煜等人正在家里忙活做饭之际,突然,门被人从外撞开,一人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赢煜慌忙前去查看,便看到来人身着黑色秦军军服,仔细一看,却是赢魁,急忙将他抬进屋子里,众人都围了过来。只见赢魁气若游丝地说道:“煜哥,壮哥哥在秦国发动政变,想要自命为秦王,被魏冉和芈八子这等人察觉,赢姓宗室大多参与,壮哥兵败自尽,臣弟万幸捡了一条命,不求煜哥哥原谅,只是我们的支持者惠文后却身陷险境,请求煜哥哥救母后。”赢魁早已经没了之前的耀武扬威的样子,现在就像是丧家之犬一般。赢煜只觉眼前一黑,便感觉晕了过去,惠文后与自己情同母子,对自己甚为照拂,此刻她有难,自己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殊死一搏。李冰也是得知了惠文后遭擒的讯息,感觉身子疲软,张仪与惠文后在秦之时也常常聊天。赢煜定了定神,说道:“诸位,煜儿归秦之心已定,惠文后乃是在下的血亲,沅玑,你在安邑等我,我去去便归。”沅玑看着命途多舛的赢煜,内心十分痛苦,但此刻,她是赢煜的主心骨,她得让赢煜抱着活着的心思去秦国。沅玑缓缓摸着赢煜的头,说道:“母亲希望你好好地,她更希望,秦国好好地,遵从生者,切莫让秦国再一次陷入纷争,你要记得你的使命,是带回母亲,余事与你无关。”赢煜满含泪水看着沅玑,想要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沅玑理解赢煜,拍了拍赢煜宽厚的臂膀,说道:“去吧,我跟孩子等你回来。”赢煜坚定地点点头,便拿着太阳神剑出门去了,沅玑看着赢煜孤身一人,落寞的背影渐渐远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嚎啕大哭,梦宣抱着沅玑,说道:“哭吧,我们女子往往就是这么身不由己,释放一下吧,啊。”梦宣也忍不住落泪,李冰跑进了屋里,也是情不自禁。

赢煜骑上快马,一路疾驰向着函谷关进发,只稍作停歇,让马匹缓一缓,便继续赶路,饶是烈焰晒热,也阻挡不住赢煜归心似箭的步伐。当看到雄伟的函谷关前,各色人流川流不息,三晋移民有拖家带口向秦国走的,也有忍受不住秦国严刑酷法和繁重徭役而离秦的。想想上次从秦国愤而出关,此时回秦,已是今非昔比了。赢氏王族向楚系贵族发难,竟然一败涂地,这时赢煜怎么也不能理解的,可是当日既然已经奉立赢稷,缘何还要发难,权力欲望就这么重吗?权力斗争,本就没有绝对的输家和赢家,也没有善恶之分。如同后世第一次世界大战,为了本不属于你的殖民地,大打出手,哪里又有正义可言,赢氏王族也好,楚系贵族也罢,只要坚持秦法,以民为本,谁当秦王不都一样,他倒是觉得赢稷挺好,公选产生的秦王,有什么挑的,当时为何没有异议,说明那时心里便有了芥蒂,只是不敢说罢了,等准备好了,想放手一搏,可又实力不济。正在赢煜思索之际,便听到一人大呼小叫,“他奶奶的,是不认识本丞相了吗?老子叱咤风云之时,你还吃奶呢,敢拦我,嗯?”守卫无奈地说道:“便是当初的商君,没有照身贴依旧不能出关,更何况您了,请大人体谅。”赢煜顺手看去,顿时吃了一惊,“兄长。”张仪笑道:“打算自己一人前去吗,当张仪这把老骨头帮不上吗?何止是我呢,你看。”张仪顺手一指,便看到中条五鬼与张社一同坐在牛车上,旁边还有一辆马车,里边坐着行军和其师魏漪,朝着赢煜挥挥手。“赢煜走上前说道:“感谢五位哥哥和张兄弟恩情,赢煜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了。”黄瘟鬼笑道:“不用说,磕一个就行。”几人哈哈大笑,气氛一下便欢乐起来,赢煜笑道:“要是我磕了,你可不要扶啊。”黄瘟鬼摸摸头说:“要是我就赶着车走了,你可不要上车哦,兄弟们,走了。”黄瘟鬼虚晃一鞭,老黄牛哞地一声,便向前走去,赢煜纵身一跃,便挑了上去,将照身贴扔给函谷关守卫,守卫慌忙见礼:“先锋营锐士徐潇,参见将军。”赢煜点了点头,便将战马递给徐潇,坐在几人的牛车上,向着咸阳奔去。

赢稷坐在秦王宫,思索着赢壮等人的叛乱。舅舅魏冉大力扶持自己登位,母亲也对此表示支持,军中职位舅舅也换了一大批,培植了一干亲信,身为咸阳令的舅舅做事雷厉风行,果敢狠毅,是不是舅舅这等行事触犯了公室的利益,此次赢壮等人反叛,力量之强,几乎公族之人都有涉及,难道他们对自己就是那么的不屑。可是多年的质燕经历让赢稷明白,宫廷之中,本来就是你死我活,既然坐秦王,那便是秦国说一不二的王,挑战王权,不可忍。因此魏冉大兴刑狱,诛杀涉事之人,赢稷也干脆撒手不管,如此大面积的清洗,必然会让秦国力量大损。公族之人在军中威望甚高,此等做法,万一引起军中之人反抗,岂不危险。但是对一人的处置,让赢稷慎重了起来,惠文后。母亲与惠文后的斗争也是此次的关键,母亲霸道强势,岂能容忍惠文后如此德高望重之人留在秦王宫,而赢壮此次争夺王位,其背后的支持者,恰恰便是惠文后,这让赢稷十分头疼。母亲不止一次来过问对惠文后的处理意见,自己都搁置不理,其中根由,便在他不是冷血动物,惠文后与他颇有感情,可现在面临如此尴尬处境,自己当真难处,若是有人来帮帮自己,那该多好。

赢煜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咸阳王宫,却看到了人心惶惶的咸阳城,到处都在捕杀乱党,魏冉一党借此机会清除异己,尸横遍野,多少赢氏王族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却倒在了同族人的屠刀之下。弥漫着血腥气的咸阳城,让赢煜忍不住作呕,轻罪的赢氏公族被迁往偏远蜀地,非王命不得返乡,这在赢氏公族的心里,埋下了复仇的种子。赢煜将一行人安置在府中,张仪看着破败的咸阳,完全没有了昔日的繁华之气,着实令人惋惜。他不想与故人重逢,便在赢煜府中住了下来,等待赢煜从秦王宫中返回。赢稷得知哥哥回来,喜不自胜,慌忙跑出王宫亲自迎接。兄弟相见,自是有很多话要说,赢稷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打扰,二人便在秦王寝宫之中心无旁骛地聊了起来。

“煜哥哥,你在魏国好不,稷儿好想你呢。”赢稷此时刚刚为王不到三载,根基尚未稳固,“稷儿,煜哥哥一切都好,当秦王,是不是感觉到了很多身不由己。”赢煜关切地问道,“既然为王,天下所有事情都得我背,他们横行不法,肆意滥杀,国人都会认为是我下的令,可是谁有清楚,我这个秦王,不过是母亲和舅舅手中的提线木偶罢了,稷儿尚未加冠,自然任何事情都轮不到稷儿做主。”赢稷低下了头,很是不甘,这种话,他也只敢跟赢煜去说,“委屈你了,旁人都以为秦王是多么的威风凛凛,只有我清楚,稷儿是多么的隐忍。大肆屠杀我赢氏公族,难道不甄别吗,只要涉事,不分老幼,尽皆杀死,如此,国人人心惶惶,如何敢为赢氏抛头颅,洒热血。”赢煜问道。“舅父依秦法而行,大兴连坐,赢氏公族几乎被屠戮殆尽,当时都是父子兄弟,此刻却视若仇敌,而我却无能为力,舅父说,依法而行,有何过错,妇人之人,难道这些事情,不都是为了你的将来。可是对稷儿来说,稷儿不夏欢这样的将来,我的命运由他人操纵,我亲爱的人,在我面前一一倒下,可是我得亲手签下判决书,成为送他们归路的亡命判官,哎,煜哥哥,你可知我心有多痛。”赢煜抚摸着自己的胸口,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好了,稷儿,若是你舅父横行当权,在国肆意妄为,你要如何?”“誓死夺回王权,赢稷的秦国,乃是爱民之国,护法之国,秦国东出,尚需仰赖舅父和母亲,若是胡作非为,赢稷拼得秦王不做,也要鱼死网破。”赢稷坚定地说道。“如此,那我便放心了,魏冉此人,权力欲虽重,可也在王权之下行事,为秦国东出尽力,余事,便无需想他了,父亲游历秦国十余载,方才真正接管秦国,你须尽心学习,为将之道,为官之道,为民之道,如此,王权落在手上之时,你方大有作为。”赢煜语重心长地说道。“谢煜哥哥教诲,稷儿定刻骨铭记,煜哥哥,你去魏国,可有收获?”赢稷往前凑了凑,问道。“魏国不愧为人才兴旺之地,哥哥为你参谋了一个治理巴蜀之大才,精通河渠水务,爱民之心甚重,巴蜀有他,乃巴蜀之福,秦国有他,乃秦国之福,中华有他,中华幸甚。”赢稷不禁大喜过望,“何人能担当哥哥如此评价,赢稷已经迫不及待想与此人相见了。”赢煜摆摆手道,“此时时机尚不成熟,秦魏征战,他对魏国有强烈的爱国之心,强行掳掠而来,适得其反,若时机成熟,哥哥给你引荐,你再考察考察。”赢稷拍拍手说道:“好呀,煜哥哥,我就知道,此次魏国之行,哥哥定有收获。”赢煜笑了笑,说道:“岂是,他的身份,还是得益于母亲的提点。”赢稷疑惑地说道:“哦?”赢煜说道:“母亲在魏之时曾在文侯名臣西门豹门下听过一段时间,那时母亲尚未嫁到秦国,天真烂漫,她的小师弟母亲对他印象很深,那时她总是接济她这个小师弟,而哥哥此去便见到了这个人,他叫李冰,王弟可记住这个名字。”赢稷坚毅地点点头,说道:“哥哥此来,定是为了母亲,稷儿将母亲监禁在寝宫之中,非王命不得外出和探视,稷儿此举,实是为了保护母后不受外臣欺凌,母亲支持赢壮,也是赢壮许诺,若是魏秦王,便吞并周室,魏荡哥哥报仇,我很理解她。哥哥,你去看看她吧,母亲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我等,母亲已经不想见了。”赢稷回过头,望着屋顶,掩饰内心的苦楚。赢煜拍拍赢稷的肩膀,“走了,保重。”

自己从小生长的秦宫,此刻却变得十分陌生,嬉戏玩耍的赢荡没有了欢歌笑语,总是给自己备足酒食的惠文后被幽禁在寝宫,宫里的宫人门脸上没有了欢乐,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咸阳大杀戮会不会降落在自己头上。赢煜径直奔向惠文后寝宫,严守宫门的将士看到赢煜前来,便知是王命许可,对赢煜也没有为难,便让赢煜进去了。在打开门的一刹那,赢煜心都碎了,惠文后独自一人枯坐在铜镜之前,平日里红光满面,丰腴美貌的母亲,脸上没有了血丝,乌黑亮丽的秀发被满头雪丝取代,目光呆滞,完全没有了生机活力。“这一刻终究是到了,你是奉芈八子的令还是魏冉的令,毒酒还是白绫。”惠文后平静地说道。“母亲,是孩儿回来了。”赢煜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惠文后身躯一颤,急忙转过身来,看着赢煜说道:“煜儿,来来,到母亲这里来,这是非之地,你怎么回来了。母亲尚未梳洗,你看,是不不好看了?”惠文后整理着自己的衣冠,扶起了赢煜,“吃了吗?有没有吃饱,母亲给你做点好吃的,你等等啊。”赢煜拽住惠文后软软的小手,一把揽在自己怀里,“母亲,不要忙活了,煜儿,接您走。”惠文后看着赢煜,笑着说道:“煜儿长大了,有力气了,煜儿要带我走,那就跟煜儿走。”赢煜扶着惠文后,身着素服出了寝宫,许久未见太阳的惠文后被外头刺眼的眼光晃得睁不开眼,她也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顶着王后的头衔,活着太累了。赢煜扶着惠文后,在秦宫中随处散步,赢煜将自己在魏国的所见所闻悉数讲给惠文后,以前,都是惠文后讲,赢煜听,可现在他长大了,他要逗惠文后开心了。挺着母国的变化,惠文后连连点头,尤其是自己的小师弟与沅玑等人一起生活,惠文后更是乐地咯咯笑,“倏忽十余载,小师弟都长大了,还娶了我们安邑的大美女,可喜可贺啊,这小赢威可真淘气,你俩没少收拾他吧。”赢煜笑着说道:“那可不是,跟着小李穆,一会不看,二人就打了起来,要是没有囡囡在那看着,二人从早打到晚,那会还在那打得不可开交,一会又亲如兄弟,小孩子。”惠文后捂嘴笑着说:“你还说别人,那会你跟赢荡,我让你好好看着赢荡,你就管自己玩,不一会赢荡便跑得没个踪影,回来说是你不跟他玩,看你喜欢军旅,舞枪弄棒,他也喜欢上那个,你一回来,我这一分钟也不待,就要去你那里,所以说呀,打得越深,爱的越深。”赢煜听着听着,便觉得惠文后嘴里都是对赢荡的思念,便说道:“母亲,我们这就动身回魏国吧,煜儿侍奉你。”惠文后摆摆手,说:“既已嫁到秦国,便是秦人,秦宫就是我的归宿,不跑了,累了。”赢煜说道:“母亲,你就听孩子的吧,你的小师弟很想你,想与你一起重温学习时光呢。”惠文后笑了笑,亲昵地看着赢煜,说:“就你鬼精鬼精,饿了吧,母亲给你做好吃的,吃完饭,你说去哪里,我们便去哪里。”赢煜开心地送惠文后回宫。就在二人向寝宫回去地路上,看到了芈八子与赢稷二人,惠文后说:“我不想见这个女人,我们走吧。”赢煜正带着惠文后绕过去,赢稷却叫喊了一声:“煜哥哥,母亲找你。”惠文后说道:“你去吧,我自己回宫就行,一会来这里吃饭,啊。”说着便独自走了。赢煜走了过去,向芈八子和赢稷见礼,“参见太后,参见秦王。”赢稷急忙扶了起来,芈八子笑着说:“煜儿,怎么回来了,都不来我这坐坐呀,稷儿从燕国回来,侬可是大功臣呢,这次回来,就不要走了,谁要敢为难你,母亲给你出气。”芈八子操着浓浓的楚音,笑着说道。赢煜对芈八子并无反感,反而觉得她直来直去,快人快语,为人直爽,什么事情都不噎着,很好相处,之前每次见赢稷之时,芈八子都会对他有所关照。“太后客气了,赢煜分内之事,谈不上功不功的。”看着远去的惠文后,芈八子说道:“煜儿,我知你与她感情颇深,我二人争权夺利,与你无干,你母亲为人秉性温柔,待人和蔼,对赢稷也很不错,我并不打算处置她,你带她回去吧,若是顾念秦国,你可继续回来为将,你要清楚,芈八子从不与后辈为难。”一番快人快语,说出了自己的打算,看着芈八子眨巴着眼睛,赢煜说道:“多谢太后隆恩,芈戎,芈芾,芈悝等,都是我大秦良将,赢煜之才,太后高看了。”芈八子摆摆手说道:“你有多大能力,我芈八子还是知晓的,我那两个儿子,骄纵惯了,与你和稷儿,差了何止一个秦国,母亲不强求你,秦国一直都是你的家,只要你想回,母亲就鼎力相扶,好了好了,不跟你多说了,一会她该着急了,她情绪不稳,你多照顾着点,秦人爽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出秦国,若是有人阻拦,你可不奉君命,若有欺民之行,你若碰到,先斩后奏。”赢煜拱拱手,便退了下去,赢稷还不忘向他挤挤眼,赢煜笑笑,调皮。

尚未进殿,便闻到满屋子的羊汤之气,浓烈醇厚,搭配面饼,当真是天下美味,赢煜进了殿中,看着惠文后换上了精美的华服,正襟危坐,笑眯眯地看着赢煜,赢煜坐在案几旁,也不拘谨,看着鼎中美食,便向旧时一般,直接上手便抓,呼噜噜地吸溜之声,在大殿之中回响,看着赢煜吃完一鼎食物,惠文后笑道:“我儿食量未减,好事啊,煜儿,母亲就喜欢看你吃饭,以后见不到了,你可不要责怪母亲,母亲只是想荡儿了,余生之路,可得你自己走了。”平静而温柔地语调,让赢煜并未察觉到异样,说道:“母亲多虑了,回到魏国,母亲定可以天天见到。”突然,赢煜察觉到了异样,母亲,想荡儿了,赢煜慌忙扑了上去,便看到,惠文后的腹中,插了一把匕首,赢煜大惊失色,痛哭流涕,抱着惠文后说道:“母亲,你这是何苦呢,煜儿可以保护你。”惠文后笑着说道:“荡儿孤单,母亲想去陪陪他,你送我去荡儿那里吧,你要知道,人死了,各种牵绊便没有了,母亲看你幸福,也知足了,母亲累了,不想再这么过下去了,莫要带着怨恨之心去过余生,啊,答应母亲,可以不?”惠文后知道赢煜生性刚烈,若是他认定是有人逼迫惠文后自尽,他会发疯发狂,以至于动用权力,掀起下一场政变亦未可知。赢煜痛哭着点点头,“母亲,你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惠文后在弥留之际,看到了赢荡在向他招手,也看到了家乡的香椿树开了,白色的槐花竞相绽放,自己与女伴带着钩子,将槐花勾了下来,撇在头上,母亲与父亲其乐融融。此时的惠文后眼角泛着泪光,唱道:“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魏,靡日不思。娈彼诸姬,聊与之谋。

出宿于泲,饮饯于祢。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问我诸姑,遂及伯姊。

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载脂载辖,还车言迈。遄臻于卫,不瑕有害?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漕,我心悠悠。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此诗出自《邶风·泉水》,乃是中国第一位爱国人士许穆夫人所作,在母国卫国遭逢大难之时,她毅然决然向强齐求救,挽救母国危难。本是一首思乡报国之歌,却让她想起了自己在涑水河畔,家乡的河流中,处处都是鲜美的大鲤鱼,趁着清明踏青之时,柳叶弯眉,明眸皓齿,樱桃薄唇,眼神清冷的小姑娘,思考的还是如何肆意撒欢,她那时只想做一个纯粹的人,政治的牺牲品,那时与她还没有太大的关系,饮酒纵情,长歌骑射,舞刀弄剑,那才是女子该有的洒脱,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一日,她穿着自己最得意的盛装,骑着骏马来到郊外,在河中抓着大鲤鱼,这时这个鲤鱼滑溜溜的,怎么也抓不到一只,这时,一声男音传了过来,“姑娘为何不钓鱼,却跑来抓鱼。”魏婕撸起袖子,说道:“钓鱼多没意思,哪有抓鱼来得痛快,嘿,小家伙,我逮到你了。”魏婕双手往河里一抓,却扑了个空,“哎呀,小宝贝,不要跑了啊,让姑奶奶抓一下,抓一下就好,抓一下给你放回去。”呼哧,又是一抓,还是扑了个空,岸上的男子看着魏婕如此有意思,就忍不住笑了笑,这可让魏婕逮住了,“你笑什么,就是你吓走了我的鱼,你赔我。”来人笑嘻嘻说道:“姑娘可要讲理,我怎么就吓走你的鱼,是你抓不着。”魏婕大声说道:“我不管,就是你吓走了我的鱼。”来人笑着说,“姑娘看好了。”说着便纵深一跃,进入河里,袖口撸高,看准时机,猛地下抓,便将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抓在手中,魏婕开心地大笑,“我的鱼,我的鱼。”来人将鲤鱼递给魏婕,魏婕开心地看着来人,眉目清秀,还是个俊后生。“如此,我就笑纳了,哼。”魏婕将大鲤鱼抓在手中,看着鲤鱼说道:“就你让本姑娘衣服都湿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坏蛋。”没曾想,鲤鱼竟然朝着魏婕吐了一口水,腰身一扭,从魏婕手中挣脱了。来人看着出丑的魏婕,这可惹怒了这位美人,只见她伸掌便向来人胸口打去,“嘿,看招。”掌至半途,临时变招,魏婕大眼睛一转,攻向来人的小腹,来人不闪不避,待魏婕攻到之时,突然闪避,魏婕扑了个空。这可给这个大小姐气坏了,鼓着嘴,喘着气,又是一掌攻到,来人还是避开了,魏婕心道:“你可比这条鱼还可恨,滑不溜秋的,摸都摸不到。”魏婕又是连续几掌打了过去,来人笑了笑,说道:“姑娘,你的本领还是得再学学啊。”这一句,可就是钢铁直男了,魏婕也不管什么招式不招式了,看我流氓拳法,魏婕伸掌便打了过去,来人接住后,魏婕竟然伸头撞了过去,这颗给来人整懵了,女子的头,你敢摸摸看,一时无备,竟被魏婕狠狠地撞了一下。来人却不顾得,急忙跑来说道:“姑娘,没事吧。”魏婕摸摸自己的头,说道:“没事,你服了吗?”来人拱手道:“姑娘武功高强,魏漪佩服。”魏婕笑嘻嘻地,“服了就行。”内心却在暗骂,“疼死老娘了。”这是惠文后与魏漪的第一次相遇,此后二人时常在一起练剑,魏漪传授她武功,打打闹闹,倒是十分惬意,两人之间的感情也迅速升温。后来,魏漪对她说道,以后,我护你周全啊,惠文后笑道,傻子。没想到,自己并未等来自己与魏漪的幸福时刻,却等来了父亲的诏命,让她去与秦国联姻,她拒绝了无数次,可是父亲是那样绝决,根本不管自己如何闹腾,魏漪多次前来找寻,都未果。她最终屈服于命运,远嫁秦国,成为秦人敬仰的惠文后。回家,谁又不想回家,回了家,如何面对那个痴情的魏漪,煜儿在秦国如何发展,只有自己的死亡,才是最好的结局。荡儿,母亲寻你来了,有母亲在,你就不孤单,不疼了。

惠文后吟唱着许穆夫人的诗歌,走向了人生的尽头。惠文后可能梦想着,下一辈子,我不要吟唱许穆夫人的诗歌,也不要做惠文后,我要做真真正正,纯纯粹粹的魏婕,许穆夫人,当年的巾帼英雄,我好羡慕你,不过,赢荡,这个我最为杰出的儿子,他可是秦国最伟大的君主。

赢煜回到家里,魏漪率先冲了上来,问道:“你母亲呢,为何没跟你一起。”赢煜拿着惠文后的羊皮卷,递给魏漪,只见上面工工整整的魏体写道:“涑水滺滺,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涑水河畔的快乐时光,我时刻铭记,你莫要伤神,或许,待下一世,我可以以桧为浆,用松作舟,一起乘船远去,享受属于我俩的幸福时光。魏漪拿着惠文后的羊皮卷,进入屋里,终究是得到了你的心,你是那么坚贞勇毅,能让你决绝赴死的,必然是你最为在乎的人,既然不能与你相守白头,那我便将你带回家乡,一起回忆属于我俩的幸福时光。魏漪待了半晌,出来后对赢煜说道:“煜儿,你母亲的遗体可否带回家乡,妥善安置。”赢煜低着头,说道:“母亲生前总是为他人而活,死后她想为自己活一次,我替做主了,她让我递给先生这卷书,便表明了母亲的心意,我去申请,你等我片刻。”魏漪深深一拜,看着赢煜向秦王宫走去。赢稷对惠文后之死也甚感惋惜,平日里赢煜与惠文后走得最近,当即同赢煜自行处理。赢煜将惠文后的尸体带回了府中,与众人一道出了咸阳城,向安邑奔去。张社等人本以为来秦国会有一场大战,没曾想如此顺利,出函谷关,过得半天,即可到安邑。魏漪在车中陪着惠文后说了一路话,倾诉着多年未见的相思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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