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读汪曾祺的《咸菜和文化》想及家乡特产
读汪曾祺的散文,读到《咸菜和文化》,光看题目就引起了我的关注,咦,乖乖,咸菜也有文化。
读下去,汪老说:咸菜可以算是一种中国文化。西方似乎没有咸菜。再接下去说,周作人曾说他的家乡经常吃的是咸极了的咸鱼和咸极了的咸菜。
这个倒是,周作人的故乡,就是我的家乡绍兴啊,绍兴人的土特产就是咸菜、霉干菜、霉豆腐、霉千张、霉苋菜梗等等一类又香又臭的食物。
咸鱼应该不是我们绍兴的特产,可是许多绍兴人都特别爱吃。尤其是老一辈的绍兴人,比如说我已过世的爷爷,我的父亲,都特别爱吃咸鮝。我父亲说,夏天过饭我只要一碗干菜汤、一碗咸鮝好了。于是我隔一段时间会给父亲买去咸鮝,让家里常备有咸鮝。有时回家陪父母吃午饭时,当父亲又这样跟我说时,我会问,咸鮝还有吗?我母亲会说,你不要老是给你爹买咸鮝了,吃了高血压更严重了。于是,我就很长时间不买去,改买鲜鱼鲜肉,可是父亲对鲜鱼鲜肉的兴趣不大。
汪老在文章中继续写道:鲁迅《风波》里写的蒸得乌黑的干菜很诱人。上海人爱吃咸菜肉丝面和雪笋汤。中国咸菜之多,制作之精,汪老以为跟佛教有一点关系。同时汪老认为小说重视民族文化,并从生活的深层追寻某种民族文化的“根”,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不一定非得追寻得那么远,非得追寻到一种苍苍莽莽的古文化不可。与其追溯断发文身的越人怎样吃蛤蜊,不如蒸一碗霉干菜,喝两杯黄酒。由此可见,汪老是个既追寻文化根源,又活在当下的人。
汪老似乎极为推崇我们绍兴的咸菜、霉干菜和黄酒。的确,在我们绍兴,咸菜和霉干菜可是不分家的家乡特色菜。作为土生土长的绍兴人,看到非绍兴本土的作家写到绍兴的霉干菜和黄酒,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汪老实在是个美食家。他写过四方食事的文章有不少。《吃食和文学》、《四方食事》、《故乡的食物》、《昆明菜》、《五味》、《肉食者不鄙》、《鱼我所欲也》、《豆腐》、《贴秋膘》、《栗子》、《豆汁儿》、《寻常茶话》,以及选入初中语文教材的《端午的鸭蛋》:“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动作利落,有声有色,实在诱人。从此让我记住了汪老家乡高邮盛产咸鸭蛋,并且因高邮在京杭大运河的下面,一大片水域,那里的鸭子小鱼小虾有得吃,产下的鸭蛋多双黄蛋,营养价值高,味道美。
说到绍兴的黄酒,知酒乐饮且形诸笔墨的,周作人算是一个。他写过《谈酒》、《谈劝酒》、《我的酒友》等跟酒有关的文章,并且这三篇文章同被收录在北大中文系教授携她的研究生杨早博士选编的《酒人酒事》一书中。现在绍兴黄酒更是作为国宴酒名扬海内外,是所有华人的骄傲。
民以食为天,能把食物细细碎碎形诸笔端的,不是文人墨客,定是热爱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