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君心:我被迫嫁给了我爹的仇敌摄政王【完】
9
在许明耀叫我起床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竟然养出了起床气!肯定是在摄政王府天天自然醒给我养的。百因必有果,他养出来的只能报应在他身上了。
所以……我吼他了,吼完好像还哭了,哭着吧,感觉他手忙脚乱的抱着我哄来着,但我应该是作死吧,他越哄我越来劲,满床可劲折腾,一度把他推到床下。过了一会,消停了,脑子也稍微清醒了一点,但还是晕。
隐约间感觉被拉了起来,我睁开眼,朦胧中看到那个我很喜欢的下巴,伸手扒拉了一下,随后就看到那双黑色的眼睛,眯了起来。
“冷。”这不是借口,十月底了这天可冷了。
随后许明耀用他的黑色披风把我包了起来,他自己则穿着他常穿的那套深蓝色便服。许明耀问我:“能自己走么?”
我心想这不废话么:“不能。”
许明耀叹了一口气,打横将我抱起,正门不走,非得跳窗,出门的时候有一些风灌进我的领口,我往他怀里缩了缩,还真是冷,于是伸手抱紧了他的脖子,那里暖和。
迷糊间,我感觉我在天上飞,然后好像又骑了一段马。
眼睛感受到了光亮,脸上逐渐有了暖意,慢慢的睁眼,发现已经来到了一处地方,这里一个接一个山头都是红红的枫叶部分紫红,大部深红,连绵不断,确实如火烧一般,微风吹过扑簌簌的往下掉。
我踩在枫叶堆里,伸手接着掉落的枫叶,好久没有那么快活了,想起许明耀在身后,回头,看着他处在漫天火红的枫叶中,脸也在阳光和枫叶的映照下,似乎多了几分柔和,还有几分娇媚,真是个十分漂亮的人啊,我再也忍不住笑意。
“哈哈哈哈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躺落在地。
随后许明耀一把把我从枫叶堆里捞出,一脸着急,我想他应该是着急的吧,不然怎么会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还跑得那么快呢?
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看着漫天飞舞的红,他的耳朵也是红的,随后看向他的唇,我才发现,他的唇是薄薄的那种,抿起来嘴角还会微微向上,特别好看。
向后一靠,靠在他的手臂上,觉得胸口涩涩的,蓦然落泪。
“怎么了?摔着了吗?”
“不,太耀眼了。”你能不能不对我那么好?不然我会舍不得。
下一秒,他宽大的手覆上了我的眼睛,感觉他的掌心和手指都有些粗糙,他也没有完全摁上我的眼睛,只是不时的会触碰到。
“得赶紧回去了,不然会被发现。”
“好。”我伸手勾住他的肩膀,把头埋在他的脖子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回王府的路上,我发现他确实带着我在天上飞,然后是从一个我都不知道的矮墙进的王府和他卧室的后院,都到了还是直接从天窗往下跳的,原来还有个隐秘的天窗。
在他把我放在床上之后,我看了看他,内心有些异样,又看了看他的肩膀,内衫都湿了一块,我刚刚有哭得那么狠吗?
我有些尴尬,随口说道:“你那个天窗不错,我很中意,就窄了点,不然可以在上面躺着看月亮。”
许明耀皱眉:“你脸好红。”
我看了他一眼,反驳道:“你脸才红。”
他手伸到一半听到我的话一顿,才缓缓放在我的额头上,半晌,问我:“你是不是着凉了?”
果然是得了风寒,我坚决让他睡在军营,万一元帅感染了风寒,我怕是真的要去军营了。
除了第一天肖泉回来给了我一个剑鞘,是许明耀的佩剑赤霄的剑鞘,他的剑鞘是暗红色的上有龙纹、云纹,还有个小豁口,所以很好认,也不知道给我干嘛。
由于里面没有剑,睡觉的时候总是睡着睡着就“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我还得爬起来把它捞回床上。导致我睡眠质量差了许多。
明明以往我睡眠很浅的,毕竟要防着那些个夫人姨娘弟弟妹妹来给我找事。但来到摄政王府那么个凶猛的地方,睡眠质量倒是好了不少。我果然如师傅所说,命格奇怪,挨着凶险之物反而能化吉。
这次风寒我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连肖泉和罗川都不在了,换了一队暗卫守着我,神出鬼没的也不来陪我说说话。太过分了,我好不容易跟肖泉熟了又给我换走,等许明耀回来我得让他给我换回来。
我没有想他,我只是无聊。
10
今天是十一月十五,又是一个月圆夜,天还是凉了不少。收拾东西的时候想带上之前在枫林捡的枫叶,却怎么都找不到。
拢着他的黑色披风,拿起赤霄剑鞘,跑去窗边的躺椅上,抱在怀里,要再见了,赤霄。
数一数日子,十一月十七他即将挂帅出征,同时十一月十八建国百年庆典,开坛祭天,望天保佑,举国同庆三天。我跟他说好了我会出去玩,他也同意了。
今天,不如在这张躺椅上,这个窗户前睡觉吧,首尾呼应一下。看月亮累了,闭上眼睛,最后再演算一次逃离路线。
突然我手上的赤霄被人拿走,我立刻发作,手上的匕首直击对方咽喉。
“是我。”是熟悉的声音,浑厚清冷又略带疲惫。随即缓缓将我抱起。
收回匕首,睁开眼,是那双久违的黑亮的眼睛。伸手勾着他脖子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挨在他身上,莫名的有些心安,开口:“不挡就算了,还不带躲的,看不起谁?”
“你的反应向来很快。”他抱着我,走向床的方向。
“你这是……在夸我?好难得啊。陪我看会儿月亮吧。”我也难得的想念他,只是挨着他,这半个月的冷清寂寞就一扫而光。
这次出征,我跟他,是要永别了吧。所以,今天就放纵自己,卸下所有防备,沉沦于这一刻的团圆吧。
“好。”他又抱着我走到躺椅边上,顿了顿,带我翻窗上了房顶坐着,就让我挨在他的怀里。
夜真凉,他怀里真暖。我:“你今天是专程回来陪我的?”
许明耀:“今日让士兵们回家告别,十六就要出兵了。”
我:“怎的不是十七么?”
许明耀:“有了调动。”
我:“嗯,平安归来。”你是想谋朝篡位吗?我突然想这么问,但又问不出来。这与我有何关系呢?
就这么窝了不知道多久,腰有些酸了,我就直了直身子,突然看到院内有人闪过,正想再看清楚一点,又没有任何动静。但如果有危险许明耀总不至于让我死他怀里,可能是府内那些神出鬼没的侍卫吗?
微风轻拂过我的脸颊,头脑有一瞬间的清醒,一激灵,他又抱我更紧了些。
我转头看他,看到他脸上异样的红晕,看到他闪烁的眼神。
许明耀帮我拢好耳边风吹乱的秀发,大大的手抚上我的脸,低头吻上我的唇,唇上的触感很干,渐渐深入。
我脑子却越发的清醒,内心越来越凉,我不知道是因为天凉还是心凉,只是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窟,没有温度。
所以刚刚那是宫里的人吧,摄政王与丞相之女感情交好的消息一旦到圣上耳中。下一步就应该是摄政王出兵日久未归,丞相之女思君心切郁郁而终?
眼泪不知不觉间落下,掉在他的手上。他抬头看着我的眼睛,一瞬间惊慌失措,伸手帮我拭去泪水,又帮我拢紧了衣服。
“可以了吗?很冷了,回屋吧。”声音在发抖,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很绝望吧。
许明耀把我抱起来,从屋顶一跃而下,回到屋内,把我放在榻上,然后站在床边,手足无措。
我看了他一会儿,说:“床上和躺椅都可以,请您自便吧,我乏了,要睡了。”
背对着他,我紧张了好一会儿才睡着,隐约间,听到好像有人说了一句“对不起。”
不管是真是梦,但这真是天底下最没用的话了。
11
建国庆典还是到了,我与樱樱走在人声嚷嚷的大街上,很快就甩开了身后跟着的罗川,躲在了一旁的树林中。穿过树林,把樱樱送上去往贵州的船只,我自己则去往明洲。
一切都十分顺利。但我这个人,怕是生性多疑吧,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路上我伪装成男子,如今已到历城,过了历城就到明洲了。
一个跑堂模样的男子看到我进来,连忙跑过来问:“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我压低了声音:“住店,你们这还有客房么?”
“有的。客官里边请。”
我随着跑堂的走到屋内,放下包袱,便走到堂下点了壶茶和一碗面。粗略看了看周围,尚无异样,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周围的人说话。
门口桌子的灰麻衣男子说:“你听说了吗?当今丞相的千金,嫁与摄政王之后夫妻不和,日日大打出手,趁摄政王带兵出征,跟人跑啦!你说这摄政王要是知道了,他在前线御敌,自家后院着火,还不得把丞相府端了。”
隔壁桌子的蓝衣男子说:“你这哪里来的消息,我怎么听说丞相千金与摄政王成婚后,琴瑟和鸣,如胶似漆,可惜这丞相千金自小体弱多病,禁不起摄政王带兵出征,不知何时而归,一病不起,一命呜呼。”
门口桌子的灰麻衣男子喝了一口水,又说:“我三表舅的三外甥可是在摄政王许王府当差有一段时间了,他说的能错?”
那隔壁桌子的蓝衣男子也不堪示弱,丢下花生壳就说:“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啊!我家姐姐就在丞相府呢,这总没错!”
后来里边靠墙的那一桌有一个棕色布衣男子阴森森的说:“你们说的都不对,那丞相的千金啊,是摄政王杀死的,那摄政王的那把随身的佩剑赤霄剑,那可是上古凶剑,每日都需要饮一人血。有一日啊丞相的千金得罪了他,他就把她杀了养剑,你们那些都是谣言罢了。我有兄弟在军营当值偷偷告诉我的,这些事情可不敢再外传了。”
我一愣,他那把剑,我还拎过确实挺重,原来那么凶神恶煞的啊?
没事听听故事,还是挺有趣的,我重重叹了口气。
门口桌子的灰麻衣男子看了过来,说:“小兄弟,看你年纪轻轻的,怎的叹气啊。”
被突如其来的关心,我有点不习惯,哈哈两声,说:“只是听你们这么说,那丞相千金总是难逃一死,觉得人世无常罢了。”
门口桌子的灰麻衣男子说:“不守妇道,可不能同情啊小兄弟。”
蓝衣男子着急了,说:“你这消息都不知道是真是假就说是丞相千金的问题,我听说那丞相千金其实在家并不受宠,好不容易嫁了人也这么的悲惨。那摄政王暴戾无常,形如鬼魅,好不容易有人以心相许还不懂珍惜。”
原本各说各的,顶多就互相呛两句,不知怎的,突然就骂起来了,场面极乱,我有些不舒服了,回了房间。
12
找到师傅之后,我在山里躲了三年,也不读书也不出门,每天就练练刀枪棍棒,只是每到秋天枫叶红时,总是觉得浑身不舒服,躲在房里,只说是秋乏。
今日师傅突然来敲我房门,也不知何事,我开门发现师傅一脸嫌弃,心想是我昨日做饭没洗碗被发现了,还是前日擦团蒲时把木盆摔坏了被发现了。
“为师养不动你了。”
我一惊:“师傅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您可不能不管我啊。”我看向地面,准备找块干净些的地方滚地。
师傅给我丢过来一个竹筐:“从今天开始你要上山采药,否则就走吧。”
“师傅啊,您不能这样!我下山万一被皇上发现了呢?那我还活的了?再避两年风头,我就走!”我心想:采药可以啊。
师傅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我不明所以,拿着竹筐和刀就上山去了。
入秋之后,枫叶尤其红了,就跟火烧似的,就像这火真切的在烧我的心似的。
司马明月啊司马明月,怎么能还想着他呢?他这个人是冷酷无情没有心的啊!他临走还抓着你做戏,让皇帝杀了你得了,他自己动手都嫌脏他的手。你还想着他?
你怕不是躺坏了脑子。
又过了两天,师傅奇特的来找我谈心,他找我的时候我刚好收拾好东西,放在柜里,看不出来。等着什么时候想走就出去走走。
他问:“孩子,你相信幸福吗?”
我笑了笑,说:“哪轮到我不相信啊,是幸福它抛弃了我。
师傅,您说,这从小到大,谁用心护过我呢?有,生我的母亲,和养我的奶娘,和您。
奶娘在我十岁走了之后,我就混成了混世魔王。上树打鸟,抓鸡打狗,不慎落水,久病不起。
您以为我想吗?我这么懒,没事上什么树啊?没事打什么狗啊?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没一个好鸟,差着人带着狗就来找我,我能怎么办,樱樱还小,也不能任他们欺负我们。”
师傅拍拍我的肩,跟我说:“孩子,慧极必伤,有时候有的事情看开些,对自己好。”
我叹了口气:“您知道我为什么没说起父亲吗?十岁那年奶娘去世,我落水后痨病一直不好,父亲说是送我去寻医,但其实要不是半途上遇到了您,我是要被送去乱葬岗的。
十八岁那年皇帝赐婚,父亲跟我说了据理力争,实际上我知道他并没有。我还佯装自己可以给他带来摄政王造反的证据,但我只是为了逃离丞相府,根本没想过能在摄政王府,在摄政王跟前能有一点好。
而实际上王府也早有他的人,但那并不是为了保护我。”
师傅叹了口气:“月有阴晴圆圈,人有悲欢离合,不能因为背负过长久的悲伤就不相信幸福。”
我笑了笑:“但确实,没有人真心待我了。现在我只有您了,不过您放心,我不会给您添乱的。”
“摄政王……”
原来自己说和听别人讲起来,感觉上是那么不一样的。我不想听,只能十分无礼的打断了师傅的话:“只是一个笑话罢了。难道您真的信了那琴瑟和鸣的谣言?做戏给宫里的眼线看,也没什么,我也很配合,但临走还要坑我一把,就是他的不对了。
皇帝知道我跟他关系平平,那倒还好,知道我跟他互相钟情,你以为死的人会是他吗?不会,他还要平定西南,回来之后论功过。我呢,我除了死还有什么作用?
他只是不知道我会知道他那些龌龊的招数而已。”
突然发现,先前我是个心气多么高的人啊,三个夫人八个弟弟妹妹欺负了我十八年,我见着他们依旧可以不屑一顾。
只是在摄政王府呆了两个多月,就已经如此疲惫,什么都不愿意想,什么都不愿意做了。
13
不管怎么说,上山采药还是一件好差事。虽然是累了些,有时收获不多。但那些个花花草草比枫叶好看多了。特别是春天的时候。
我抱着刚采回来的花草准备在院子里找一片地把它种起来。
经过客厅时,发现师傅又在陪客人说话,这个客人从半年前开始,隔三差五就会来一次一般是辰时就到,申时离开,也不留宿。
有一次我没头没脑的撞进去,想问师傅事情来着,被师傅骂出来了,所以我忘了的事,也不知道那是谁。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会觉得他很熟悉。真是好笑,我有什么很熟悉的人?还是说我在希望那是他?
突然内心有些烦,把花草种好,浇了水。看着天边的月亮,今天是一个月如钩的日子。
给师傅留下一封信,准备一下明日离开罢。
半夜睡不着,出门神游两圈,毕竟明日就要走了。
发现客房的灯还亮着,是那个客人留宿了吗?师傅还在里面跟客人说话。我走过去,心里纠结着偷听人讲话是不是不好,一边想,听一下应该也没问题。
师傅跟客人说:“事到如今,你们之间的是非恩怨已数不清,我也不拦你了,她是个苦命的孩子,后续如何全看自己造化了。”
一把浑厚的男声回答:“白先生,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对她的照顾,我已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护她一辈子周全。”
这把声音很像是他的,但是又完全不一样,他的声音会更好听,清朗如月;而这个客人的声音则比较沙哑。我还是别偷听了,不礼貌。师傅应该是认识这位客人需要寻找之人吧,真好啊,丢了,还有人惦记,千里万里都有人找,那人应该会很幸福吧。
我踱步回房间,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小本子,上面写了听说过的地方,自己那么拼了命的逃出来,除了为了保命之外,不还想挨个都走一遍么?那样才不枉此生啊。
半梦半醒间,仿佛又听到了一个人在我耳边说:“我定护你周全。”
大骗子,你没说护我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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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又过三年,恰巧出门时带了几本医术,没多久便成了游医,每寻访一处,也在不断地学习医术,人世皆苦,只求清欢。
人跟人还是要比,我发现我的出身已经是许多人一辈子无可企及的了,不愁吃喝,世间还有那么多人那么多的苦难,跟我那一比。我不过是强说愁而已。
在我大病时,又机缘巧合遇到师傅,我明白了许多道理,感觉也是很值得这一遭了。
人们生病了,会从表及里,也会从里致外。
有的人从表及里,有的人从里致外。
心病难治,只因难寻心药,既然病可从表及里,那愈也可以从表及里,我一直教大家强身健体之法,让人们强健体魄,避免了内心拧巴,也对原先的心病,有了改善。
看遍了世间冷暖之后,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于是,我撇下膏药,跑去临城预约望月阁望枫亭的席位了。
这个望月阁像是近几年才有的茶楼,已在所有枫林景观旁都开设了一家,每一个望月阁都有一处望枫亭,在五六层的位置横向突出成的观景台。将枫林景色尽收眼底。
听说阁主近一年开的望月阁,不仅局限在枫林处,许多风景名胜之处都开了一家,且每家茶楼大厅都配有一方小台,每日酉时准时说书,跟皇城城中的那个说书人一样的习惯,难不成所有说书人都是这个德行?
想必阁主是个风雅有趣之人。
望枫亭在五楼,得是住店的客人才有这样的机会上去观赏。
我到的时候还有最后一间厢房,还没等看清楚价格我就先要了,随后就跟着人群走上了望枫亭。扒在栏杆上,九月的风已然不热,轻轻吹过,十分舒服。
没几日,我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就像在摄政王府时那样。
于是我一把薅过帮我添茶的小二,说:“不管那是谁,告诉他,明日辰时我在望枫亭等他,我只等他一日,届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过时不候。”
15
因着今日的会面,我有点慌,卯时就起来了,走到了望枫亭吹风。望枫亭今日清场了,显得尤其冷清,这样也好,稍微有一些风吹草动我都能立刻知晓。
人来了,我背对着他,问:“找我何事?”
“对不起。”这把声音,是师傅的客人的声音。
我转身,引入眼帘的是那双熟悉的眼睛,只是现在沧桑了太多。他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离我半步,不知道是想给我披上,还是想递给我。
我背靠着栏杆,说:“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如今体格强壮,吹个一天半天的冷风是没有半点问题的。有什么要说的就赶紧说罢,说完我要走了。”
“对不起,舍弟伤了你,我也没有信任你;说了护你周全却三番四次的让你陷入危险。”
我叹了一口气,说:“这是你七年前就应该跟我解释的话。还有呢?”
“……没了。”
“啥玩意,说完了是吧,那我走了。”我真是头大,这人脑子有坑吧。
“没。”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然后看到我一脸惊恐,又赶紧放开。
我长叹一声,眉头突然皱起又强迫自己舒展开,手里的匕首已经很久没使用了,但这也对他没有用啊。心跳的很快不知道是着急还是惊慌,还不知道他要干嘛,现如今只能先稳住他:“好啊,那你说。”
许明耀红着脸,问:“我还有机会,护你周全吗?”
我松了一口气,渐渐镇静下来,说:“任何不说范围的承诺都是耍流氓。”
许明耀连忙补充:“一辈子。”
“你说一辈子就一辈子?我三番四次的跟你解释让你信我,我不过是求生。你呢?不护我我不怪你,但你还害我!”
许明耀皱着眉,说:“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我恶狠狠的说:“周全很简单啊,你不是摄政王,我也不是丞相之女,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就很周全。找我作甚?”
许明耀看着我,说:“我已不是摄政王,丞相之女已死,现在我们只是两个普通人。”
我叹了一口气,问:“你真能放下权势?”
许明耀着急了,说:“不信你问别人,朝廷已无摄政王。”
我有点信了。
“小姐!”樱樱从不远处跑过来,“终于找到您了。”
“樱樱?真的是你!”我扶住扑过来的樱樱,“你胖了好多。”
“小姐,您能不能好好说话。许公子确实已经不是摄政王,身无官职已经四年了。”
“噫……许公子。”我凝视樱樱的神情,不像是被迫的。抬头看了看楼内,有很多人,但又看不清是谁。只能负气道:“那我怎么不知道啊。”
樱樱呆呆的看着我,说:“您平日里会关心这些东西么?”
确实不会哈。
我开始心软了,这可不行。忙一正脸色,咳嗽一声替自己鼓气:“樱樱你先回去一下,大着肚子就别吹风。我有话跟这位许公子说一下。”
我整理了一下如麻的思绪,半晌之后思绪依旧如麻并有越来越乱的趋势,问:“你声音怎么回事?”
“在战场上受了些损伤,无大碍,只是以后就这样了。”
我想了想,不对啊,这人不是还有个老相好吗,找我干嘛?
“你那个苑瑶公主呢?”
被我问的他也是一愣,说:“跟舍弟已于去年完婚。”
这个展开我是没想到啊……
我点点头,再顾左右而言他:“那你真的放弃了权势?”
“我本就无此功利心,只是朝廷各派势力互相牵制撕扯,我不得不铁血手段。如今天下已定,新主虽年幼,但有丞相和太傅协助,也不需要我了。”
我皱眉没有回答。
过了会儿,许明耀问我:“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
我:“掉了钱袋,小二帮我捡了回来;饭菜的分量越来越足还送甜品;迷路,有好心的路人把我带回望月阁;在林子里崴脚,都有路过的樵夫把我扶到医馆;吃饭没带钱,还有好心的富商给我付账请我吃饭……你什么时候找到我的?”
“所有望月阁都是我开的。”
不愧是你,即便不是摄政王都随随便便富甲一方。好了,逃不掉了,我自己想不通,只能问他:“那你为什么出征前要坑我一把。”
许光耀愣了愣,说:“我何时坑你?”
我怒了,那么大一件事你给我忘了?“看月亮就看吧,还给我带上屋顶,还……还……非礼我。是生怕那些线人没机会弄死我是不是?”
“你说想在天窗上看月亮,天窗来不及加建了,所以就在屋顶看了,线人很早就处理完了。”
我皱了皱眉,说:“我那天分明看到有人影,而且不是府中侍卫的衣物。”
许光耀点点头,说:“那是舍弟,他从西洋带来了一些行兵要用的物品。”
我:“……”
许光耀看着我。我看天,看地,看枫叶,看屋顶……就是不看他。
屋顶看着还有一个小阁,应该可以容下三四人,躺在那里,夜晚月色应该会特别美……用眼角余光瞟了他一眼。
许光耀还是看着我:“对不起,我唐突了。”
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脸。嗯……是我唐突了。
原来他有记得我说的所有的话。
他也记得给我的承诺。
嗨……误会来误会去实在是太麻烦了,以后还是逼他说清楚吧。一个常年带兵打仗的人哪里来的那么多小心思,真是的。
又是许久的沉默,许光耀终于还是走近了我,带着暖意把披风搭在我的肩上,问:“那我还有机会吗?”
“自己争取。”说完就往里走。颇有落荒而逃之意,真是丢人。
许光耀不远不近的就跟在我身后,还是身后有个人会让人安心一些。但我现在还不能全身心信任他,来日方长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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