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

2017-08-29  本文已影响18人  Estelle卷卷juan

毕业论文交了上去,百感交集。这个论文能够生产出来,着实不容易。这中间无数次想要放弃,无数次觉得我无法完成这个论文。一直觉得这个论文不是我能够完成的。想要深入地研究女权运动的媒体策略,在中国这个文化背景下,对父权就必须要有深入地研究。中国的父权,,,这么庞大又精深的东西,怎么是一个我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够研究清楚的呢。这个话题又涉及了很多政治的面向,怎么是我这么一个平民百姓应该去认真研究的。我出生于一个最普通的小城镇家庭,我应该和我这个阶级同龄女孩子一样,去天真烂漫地去憧憬未来,对爱情充满了美好的幻想,操心下一份工作是什么…这些才是我的原生家庭认可的。而一个学位,甚至是一本非常优秀的思想著作,在他们眼里都是最没用的。要知道,他们说过,书是最没用的东西。小女孩应该单纯阳光,而不该去这么犀利地把男人看得太透,不然没有人敢要。

他们多次问我有没有意中人,永远把我当作一个阳光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其实我成不了这样的小女孩拜他们所赐,我承担了家族的这一份诅咒,就是家族里的女人婚姻都是非常不幸的,这种模式必须由我来打破。还有一点我能够感觉到,我生在这样一个家族,上天像是给我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我有时候会感觉自己是一个传播信息的管道,因为有些想法,尤其是写下来的论文,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能写出这些。好像有某些时刻天使降临,在我身边启迪我,因为总会有合适的人和文字在我需要的时候传递一些讯息。至于意中人,我能说我就看得上曹操这样的男人嘛…深沉豪迈,心怀天下,这种胸襟气度让人敬佩。

写这篇论文很长一段时间,都被迫停滞了。一看文献资料,就觉得特别难受,像是内心的两股力量在交战。后来去了一趟北京回来,之后做了一次阿卡西。我看到了内耗的根本点。一方面,我对父亲感到很失望,因为他很平庸,我渴望他身上的力量但他并没有力量;另一方面,我又特别被父亲认可,被他疼爱,但他直到现在也不认可我。论文涉及到了父权制,其实这是宏观体制层面的父亲:我对这个体制的感觉,反过来,这个体制对我的影响,最早的原型在我与父亲的互动中。

 我对父权制感到愤怒,其实这背后是不被认可的难受,就像我父亲对我的不认可,这个制度不把我当作完整的人。另一方面,我对父权制感到失望,因为我想要父权制给予我力量。写论文时这一矛盾点不断地被触碰到。与此同时,生活中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儿,想要试图阻碍我完成这个论文。后来论文的写作,让我感到整个人像经历了一次爆炸式的难产:即使在最后我的心轮还是非常卡顿——这股力量像是想要阻止我,但我那时候下了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决心,论文必须要完成。这个过程我哭了好几次,看到了那个渴望别认可、渴望别父亲疼爱的小女孩,控诉为什么父权制试图让所有的人都不是完整的,为什么我们人人都要生活在这样一个制度下(尤其是我的研究对象是一个女权传播媒体,每天看的都是各种荒诞的新闻)…

这背后是我渴望父亲、父权制给我力量,但这个渴望是无法被满足的。因为无论是我父亲,还是父权制(以及我的家族),不是他们不愿意满足,是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去满足——他们没有力量,害怕面对人类完整的面向,只能用控制和惩罚来维持“尊严”,来掩饰自己没有力量的内核。看到了这一点,我也就不再责怪他们。他们自己都没有力量,怎么能够期待他们给予我力量呢?他们能做的,只要不断地往外索取,把内心的各种恐惧投射在其他人身上。他们在我生命中出现,我想目的是在于帮助我发展学说。我在这股过程中不断地向内看,而不再从他们身上索取力量,慢慢地我就能够与父亲,以及父权制和解。这样之后,才可能真正发生出有生命力的新东西,为这个体制注入生命力,或者去塑造一个更人性的制度。否则,就是教皇牌逆位,并没有真正地发展出新的理论,本质还是父权制教条——甚至比这种教条更没有力量的东西。

这让我想起有一次,我去问老师文化周期的问题,老说让我不要着急,与时间和解。今天想起来,想要发展出一个新的学说,首先需要对旧有的教条的慈悲:看到自己内心对这种制度的期待,再看到这种制度没满足期待的力量…不再去责怪它们。与它们和解,再注入新的力量——整个过程其实是我一个自我疗愈的过程。回想当初,我对女权感兴趣,是因我为对男人失望,父权制像是一个挡箭牌,是很多男人恐惧的遮羞布,维护他们的“尊严”。后来看到其实男人,看似高高在上,其实在这个制度下,也并不被当作一个完整的人。之后看到了自己内心的失望后,开始与这些和解,从自己的内心寻找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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