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海藻

2018-11-20  本文已影响2人  花明玉净

                             海藻

      医院里,大哥将装菜的红色瓶子一下子扔到了垃圾桶里。“哎……”我伸出手,没来得及阻止。

      瓶子,我的瓶子,我的心像被什么拉扯了一下,骤然痛了起来,过往的记忆如洪水般泛滥开来。

      十厘米见方,红盖方瓶!瓶盖大红色,玻璃透明干净,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它让我想到了他——我的爷爷,那个曾经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那个已离开我多年的威严的老头儿。我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爷爷,你在那边还好吗?

       总想写点什么送给自己心目中的这位老人:瘦高的个儿,整洁的中山装,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浓浓的两道眉毛,他就是我的爷爷。爷爷是县社的一名资深老会计,工作兢兢业业,为人谨慎认真。印象中爷爷每天下班,骑着自行车从城里归来,他总会给我们带回点儿稀罕玩意儿,引得我们姐妹几个围着他团团转。

      一次,爷爷带回来个玻璃瓶,瓶里装着一层层好像云状的东西。听爷爷说,那叫海藻,能生长,有生命的,可以泡制海藻水喝,让我们姐妹几个好生伺候着。那时的我大约六岁光景,姐姐背着小书包忙着上学,妹妹在奶奶怀里依依呀呀,哼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歌谣,伺候海藻的任务自然落在我的头上。

      童年的日子我们每天过得都很充实。有时静下来的时候,我会跪在八仙椅上,趴在椅背上,凝视瓶中的海藻良久。海藻成片状,大约三四层,白中透着黄,在水中悬浮着。我的思绪也跟着海藻片儿忽上忽下,不知自己的小脑壳里在想些什么。

      白净的碗里,我放上三勺白糖,用热水冲开,待热气慢慢散尽,变成甜甜的凉白开,我打开瓶盖,将其中的海藻水倒进另一个白碗里,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凉白开续进瓶子里,满意地盖上瓶盖,跳下椅子,端着盛海藻水的碗,让全家轮流品尝我的劳动成果。其中的喜悦自不待言。每每回想起这一幕,就感觉舌间甜甜的、酸酸的,真是“美味”呀!

       离家上学、工作、成家……现在那瓶子没有了,那酸甜的感觉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考上大学的那一年,爷爷身患重病。虽然不能陪伴爷爷身边,但听家人诉说爷爷饱受病痛的折磨,性格日益变得暴躁。我无言,心痛不已。直至爷爷去世,我没能在爷爷床前尽一点孝心,爷爷生前没能花上我挣的一分钱。

       我们姐妹三个,爷爷深以为憾的是没抱上孙子。他把对亲人的爱全部倾注到我们身上。依然记得春节临近时,他总记得为我们添置新衣,并特意给我们每人买一对头花,那红艳艳的海绵头花扮亮了我们整个的春节;依然记得爷爷下班回来,买回香肠的情景:在物质匮乏的七十年代,香肠对我们的诱惑力太大了。爷爷端坐在八仙椅上,一杯酒,一小碟香肠片。我们老老实实地坐在马扎上等待着香肠落入口中;依然记得我考上县城重点初中时,爷爷好像格外扬眉吐气,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从城里的供销社给我买回住校需要的檀香皂、厚厚的毛巾被、暖壶、脸盆。现在每当我在超市购物时,看到檀香皂,我的眼前立刻会出现爷爷慈祥的面容……

      爷爷,您在那边过得好吗?祝您和奶奶在那边也好好的,保重自己,再也没有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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