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令琪/散文/母亲,您在天堂还好吗
母亲,您在天堂还好吗
曾令琪
人生一世,总是有着那么多的遗憾。比如我,把N多本相册翻遍,竟只找到几张与母亲在全家福中的照片,而我同母亲的单独合影,至今未找到一张。一片惆怅之中,点点滴滴的回忆,又浮现于眼前……
我家兄弟姐妹多,母亲42岁的时候,才生下我这个幺娃。至今,我还依稀记得,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跑到供销社,花了八分钱,买了一本文字版《鸡毛信》。可是,书上的字太多认不得。见我沮丧的样子,母亲就说,她给我朗读。我高兴地搬来两个凳子,母亲高坐,我坐在矮凳上。母亲手捧新崭崭的书,为我高声朗读,我们娘儿俩很快沉浸在小说的情节之中。母亲教师出身,读起来绘声绘色。每当读到书中主人公海娃所牧之羊被鬼子杀戮,母亲声情并茂的朗读,总是令我潸然泪下……一直到读完,我还意犹未尽,扭着母亲再读。据说母亲的个性很强,脾气也很急躁。但对我这个“老幺儿”的要求,她却是“有求必应”。于是,母亲喝一点水,为我一次、二次、三次地反反复复耐心地朗读,直到我犯困才停。
现在想来,我后来能考上中文系,并从事自己喜欢的文学创作,和当年母亲那不知疲倦的朗读,显然是有因果关系的。
从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后,我先是执教于某中学,后改行于一家报纸。无论我的工作怎样的调换,居处怎样的变动,母亲都随我迁徙。她为做饭洗衣,还是像照顾小孩一样地照顾我。后来,我成婚了,有了女儿,母亲又主动担负起看护小女的任务。爱人是医院的护士,以前长期上夜班。可能是女儿在娘肚子里就习惯了“昼伏夜行”的夜班生活,女儿降生后,白天呼呼大睡,晚上却兴奋异常。为了让我多睡一会儿,常常是半夜三更的时候,母亲还带着女儿在转悠。那些年,我和爱人刚参加工作不久,工资低,条件差,加上自己不懂事,很让母亲受了一些罪。
曾令琪之母李素芬老师母亲晚年,我们的条件得到了较大的改善。居住的房子,是我们买的130平方米的新房,母亲有了自己独立的卧室、独立的电视机、独立的卫生间。再后来,我的女儿考入了大学,我们的经济状况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但母亲已经是80多岁的人了,腿脚不大灵便,病痛也渐渐多起来。不过,每次生病,只要几个儿女来到身边,只要看到孙子、孙女为她跑上跑下,她的脸上就会溢出满足的笑容。
可是,我真的没想到,2011年1月20日,母亲会在87岁高龄的时候,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诗》曰:“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我小时候身体很差,为了让我身体好一些,母亲听别人的“偏方”,坚持哺乳我到三周岁才罢。涓涓母爱,凝聚的是母亲对儿子的深深的期盼!
今天,戊戌年七月二十四日,是母亲李素芬老师94周岁冥诞。找遍文件夹,找出一张母亲的照片。这张照片,是2009年2月7日我牵她到东林广场散步时拍的。记得,那一天是冬天里少有的艳阳天。我问母亲想不想去晒太阳,母亲高兴地说“走嘛”。我牵着她步下四楼,牵着她到了街上,牵着她去了广场……在广场边,我按下快门,给母亲拍下了这永恒的一瞬。两年后,这一张“标准像”,成了母亲的遗像。
人一上年纪,就最容易伤感。前两天,忽然梦见母亲,如同她在生时一样。俗语云:“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也许,踏遍滚滚红尘,走过千山万水,有的情感,幺儿、幺女才最有切肤之痛。
母亲,您在天堂还好吗?
2018年9月3日,星期一,于西都
曾令琪曾令琪,书法之爱好者,文学之门外汉;好读书而不博,喜写作而不精。年半百而有二,叹书剑之两废;任岁月以空逝,惜壮志之成虚。不改初心,笔耕不辍;兢兢所业,惟余坚韧。坚执:用文学之理想,塑理想之文学。
中国辞赋家协会理事,中外散文诗学会四川分会副主席,四川文学艺术院院长,大型文学期刊《西南作家》杂志主编,国家一级作家,贾平凹先生关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