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私语（二）

文｜凡心一墨（【近水楼台】专题签约作者）

——夏夜纳凉

夏夜纳凉，古己有之。有杜甫《夏夜叹》为证：

“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

二十几年前的夏天，空调还没有普及。大部分老百姓，都采用纳凉的方式消夏。

记得那个时候，人人手中一把蒲扇，扇凉风、扇蚊子、扇小虫。我爱夏天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每当夜幕降临之后，可以与小伙伴聚在一起，一边吃西瓜一边听大人吹牛，那样的时光仅仅是想一下，都觉得好幸福。

90年代初，我们住在学校的家属楼。那是一幢三层楼的房子，长长的一排，一层楼能住十来户人家。楼顶非常开阔、平整，特别适合夜间乘凉。

人们通常等到天完全黑下去以后，陆续的搬了自己家的凉椅、躺椅、或者凉席到楼顶，找一块自己心仪的地方，摆置好这些东西，就算是落地生根了。

这样的夜晚，像是一场仪式又像是一场盛宴，让我们欣喜若狂、满怀期待。

我们几个小孩子，通常会先巡视各家阵营，再互相追逐、打闹一阵。玩累了之后，就回自家营地喝水、吃水果，躺在凉席上休息一会儿。

此时的大人们，早己展开了他们的卧谈会，谈天说地、谈古论今，有时也会谈论时事和社会热点，偶尔还会因为观点不同争执几句，总的来说是激烈又热闹的。

我们常常是稀里糊涂的听着，等到完全不知所云时，就去找自己的“故事大王”。相对于那些侃侃而谈的热血中年人，我们更喜欢讲故事谈鬼神的神秘老年人。

当时，我们最热爱的“故事大王”就是一位50多岁的老教师。他很有耐心，对我们讲故事的要求真的是有求必应、孜孜不倦。那些动人神秘的故事，也在无意中为我们开启了文学的大门。

他会讲的故事很多，什么“财主与长工”、“薛仁贵传奇”、“阿凡提”、“七仙女”、“卖香屁”、“聊斋”、“三国”、“001密室”......还有很多惩恶扬善的现代故事。

我们最爱听他讲鬼故事了，他特别会渲染气氛。在讲到恐怖的地方，就用改变过的声音、动作、和夸张的形容词来渲染鬼的可怕，还会在紧张的讲述中插一句“鬼来了，你身后！”。

我们一边尖叫着，一边站起身来双脚乱跳，互相推搡。平静之后，又催促着他继续讲。听到可怕的地方时，赶紧把耳朵堵起来，因为怕错过了精彩的部分，又犹豫着把手拿开。反反复复，既害怕又期待，纠结极了。

一个鬼故事，我们总是听得断断续续、胆战心惊的。一边听，一边看向远处，那些朦胧的山色树影，在鬼故事的烘托下，全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鬼怪。

好可怕，胆小的不敢再听了。

这位“故事大王”的可爱之处在于：每当孩子们睡意朦胧的时候，他都会宽慰大家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故事是人编的，用来吓唬不乖的小孩子。”

慢慢的，这句话成了每晚故事会的结束语，听完这句话，多数小孩子能立即就睡着，因为悬着的心终于落在肚子里了。只有少数白天做了坏事的人，心里还在七上八下、疑神疑鬼的与瞌睡虫抗争着......

夜半，寒气上来了，大人们开始收拾东西回家去睡觉。

朦胧中被收椅子、挪凳子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看见满天的繁星，在纯净的天空中泛着幽幽的蓝光。美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听见父母的脚步声了，赶紧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晨，窗外小鸟的叫声和明晃晃的晨光一同叫醒了我。常常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我昨天晚上不是睡在房顶吗？旁边睡的是那个最要好、最讨厌的朋友啊.....后来，恍然大悟，开心的笑了。

“人皆苦炎夏，我爱夏日长。”

悠长的夏日，总是连结着一个悠长的梦想。我的文学梦，是在数年前的一个夏日开启的。正所谓“有梦不觉人生寒”，当我们怀揣着梦想在人生道路上坚定前行时，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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