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研读165：郑范陈贾张列传（四）
郑范陈贾张列传（四）
贾逵
贾逵（30年～101年），字景伯，别名长头，扶风平陵县人。他的九世先祖是贾谊，在汉文帝时期担任梁王太傅。其曾祖父叫做贾光，担任常山太守，在汉宣帝时期以两千石官吏的身份从洛阳迁徙到平陵。贾逵的父亲叫做贾徽，跟随刘歆学习《左氏春秋》，兼学习《国语》《周官》，还跟随涂恽学习《古文尚书》，跟随谢曼卿学习《毛诗》，写成《左氏条例》二十一篇。
贾逵传承父亲的全部学业，二十岁时就能讲诵《左氏春秋》和《五经》本文，用《大夏侯尚书》教授学生，虽然是古文经学，但他兼通五家《谷梁春秋》学说。贾逵自从在儿童时期，经常在太学中，不过问人间交往事务。他身高八尺二寸，各儒生评论他说：“询问起事情不停止的就是贾长头。”
贾逵性格活泼开朗，多智谋善思考，潇洒倜傥有大节，尤其对《左氏春秋》《国语》有研究，写成《解诂》五十一篇。永平年间，贾逹把其书献给朝廷，汉明帝非常看重其书，命人收藏在密馆中。
这时，有神雀集结在宫殿宫府上，身上的冠羽呈现五彩，汉明帝感觉奇怪，就询问临邑侯刘复。刘复不能答对，他推荐说贾逵博物多识，汉明帝就召见贾逵，询问这件事情。
贾逵回答说：“当年周武王继承父亲的基业，有凤凰出现在岐山。孝宣皇帝威怀戎狄，神雀也集结出现过，这是胡人要归降的征兆。”汉是膀敕令兰台拿来笔札，让贾逵写成《神雀颂》，封贾逹为郎官，让他和班固一起校定皇宫密书，平时陪伴在身边左右供咨询。
汉章帝继位后推崇儒术，特别喜欢《古文尚书》《左氏春秋》。76年，汉章帝诏令贾逵入宫到北宫白虎观、南宫云台讲学，他非常赞赏贾逵所讲，让他说明《左氏春秋》在大义方面长于《公羊春秋》和《谷梁春秋》两者的地方。贾逵于是逐条奏报说：
臣谨挑选出《左春秋氏》中的三十七处比较鲜明的地方，这这都是君臣之间的正义，父子之间的纲纪。其余的和《公羊春秋》相同，或者文字大同小异，无伤大体。至于祭仲、纪季、伍子胥、叔术等人，《左氏春秋》着重看待的是君父大义，《公羊春秋》着重看待的是权变，其角度不同，所以相差很多，但其中混杂的时间太长，所以没有人弄明白。臣曾经在永平年间上书谈论《左氏春秋》和图谶相符合，先帝没有遗漏无用之学，采纳了臣的建议，写成注解，命人藏在密书馆中。
建平年间，侍中刘歆想要设立《左氏春秋》博士，但他没有先摆明大义，轻易交给太常，自认为理由充分，能够说服那些儒生，但各儒生内心不服，相互排斥。孝哀皇帝怕违背众人之心，所以安排刘歆出京担任河内太守。此后大家一起攻击《左氏春秋》，因此这门学术成为众矢之的。到光武皇帝时期，他独自有不同他人之明，诏令设立《左氏春秋》《谷梁春秋》博士，恰巧这两派的先师不懂图谶，所以诏令中途废止。
臣认为所有要存续先王大道的，关键在于安上理民。现在《左氏春秋》崇尚君父，卑微臣子，强干弱枝，劝善戒善，至明至切，至直至顺。何况三代的不同事物，也是根据时代随时增减的，所以先帝博览不同学派，各有所采。《周易》有施、孟学派，又确立梁丘学派，有《尚书》欧阳，还有大小夏侯，现在的三传各不相同，也正是源于此。另外，《五经》学派没有用图谶证明刘氏是帝尧的后人，但《左氏春秋》单独有明确文字。《五经》学派都说颛顼接替黄帝，但帝尧不是火德。《左氏春秋》则认为少昊接替黄帝，即图谶中所说的帝宣。如果帝尧不是火德，那么汉朝就不能为赤。其中的见解，对现在补益确实很多。
陛下通达天然之明，建立大圣根本，改元正历，垂万世法则，所以麒麟凤凰才上百次出现，嘉瑞接连不断，但仍然日夜勤奋，钻研《六艺》，对一些细微之处，无不加以审核。如果再能留意于废止的学术，以增加一些见闻，就几乎没有什么遗漏了。
书信奏报后，汉章帝非常欣赏，赏赐贾逵五百匹布和一套衣服，诏令他自选《公羊春秋》中的严、颜氏学生中的高才者二十人，教授他们《左氏春秋》，赏赐简纸经传各一卷。
贾逵的母亲常年有病，汉章帝想追加赏赐，因为校书很多，特别赏赐二十万钱，派颍阳侯马防送去。汉章帝对马防说：“贾逵的母亲病了，他这样的人和外界没有什么交往，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就会像伯夷、叔齐那样饿死在首阳山了。”
贾逵多次向汉章帝建议，说《古文尚书》要和经传《尔雅》中的注解相对应，汉章帝诏令他撰写《欧阳》《大小夏侯尚书古文》之间的异同。贾逵写成三卷集子，汉章帝非常欣赏，又诏令他撰写《齐》《鲁》《韩诗》和《毛氏》之间的异同，另外写成《周官解故》。汉章帝升任贾逵为卫士令。
83年，汉章帝诏令各儒生都选拔高才生，学习《左氏春秋》《谷梁春秋》《古文尚书》《毛诗》，于是四门经学流行于世。汉章帝封贾逵所选拔的弟子和门生们担任千乘王国郎官，早晚在黄门官署中学习，学者们都欣欣然羡慕他们。
汉和帝继位后，在91年任命贾逵为左中郎将。96年，又任命他担任侍中，兼领骑都尉。贾逵在内备皇帝咨询，兼领秘书近署，非常受到信任重用。
贾逵推荐了东莱人司马均、陈国人汝郁，汉和帝立即征召，全都蒙受优厚待遇。司马均字少宾，他安贫好学，隐居教授学生，不回应州郡中的征辟。他的诚信行传播到整个州郡中，如果有所争执，司马均让这些人发誓，那些无理取闹的最后再不敢说话。司马均官至侍中，因年老有病请求退休，汉和帝赏赐他大夫俸禄，荣归乡里。汝郁字叔异，他生性仁慈孝敬，在双亲去世后，就隐居到山泽中。后来升任鲁国国相，用大德教化，百姓称赞，流亡返回的达到八九千户。
贾逵所著作的经传义注解和辩论共计一百多万字，还写成 诗、颂、诔、书、连珠、酒令共计九篇，学者们以其作为宗师，后世称他为“通儒”。但他平时不拘修小节，当世的人们借此讥讽他，所以他也没能做到大官。101年贾逵去世，享年七十二岁，朝廷为此怜悯惋惜，封他的两个儿子都为太子舍人。
论曰：郑、贾学派，流行了几百年，于是成为各儒学宗师，但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桓谭因为不善于讲论谶纬被流放，郑兴因为用辞谦逊得以幸免一死，贾逵能附会文字，最不济却得到贵显。世上君主用这些来谈论经学，真是悲哀啊！
《左氏春秋解估》
黄其军
作于2022年12月2日（古历壬寅年十一月初九）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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