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
“喂—喂!听得见吗?多少钱一箱?”打电话的是一个小卖部老太太,说话声音是用喊的,大抵是因为自己有些耳背,所以认为高音频的语调对别人也同样重要。
三分钟左右,总算问清楚了价格。她陈列好桌子上林林总总的东西有的用大头笔写了数字,有的没有。半晌突然像一个小个子汇报员般开口汇报:“洗衣粉碧浪18块一袋,方便面大今野35块一箱,洗洁精4块一瓶……”说一样用手隔开一样。我连忙掏出手机算出价格。
对好钱,付了账,提了东西,要走。她突然叫住我笑吟吟地问我:“你是谁家?有些面熟,但我想不起来。”
原来脱离了工作状态,她也是一位很和善的老人。
“南台,李灿友家的外甥闺女。”我提高了比平时大一点的分贝。
我注意到她,一米五左右的个子。眼睛不大,但炯炯有神。头发灰白,平流的往后梳。蓝色小碎花上衣,黑色裤子,黑色方口布鞋,显得干净利落。
“哦,看着跟你妈长得很像。”她笑着说道。
攀谈了一小会儿,告了别。我知道她是小卖部的“老板”,电话那头是她的顾问儿媳妇。
时至白露,寒生露凝。走在回去的羊肠小路,才感觉到清晨有些微凉。路两边郁郁葱葱的小树和长满青草的地面上爬满了枝枝蔓蔓的牵牛花,开出鲜艳的蓝色花朵。像一珠珠蓝色的彩灯点缀其间。
就在我陶醉其中,欣赏这乡野美景之时,迎面碰到了一个躬腰90度倒背着手低着头走路眼睛不时抬起来朝前看的老人。
我认得她,连忙跟她打招呼,她也笑着跟我打招呼,露出了两颗仅有的牙。
望着她躬着身子走远的背影,原来她也要去那家小卖部买东西。
我记得小时候见到过的她,身板硬朗,微驼的背上时常扛着一大箩筐猪草。见到谁都要乐呵呵的跟别人打声招呼,就像刚才那样。
我知道她的儿媳很早的时候寻了短见,去世了。我还知道今年年初他的儿子也去世了。老头子也已经去世了很多年。
唉!苦命的老人。
下午的阳光正好,不像夏日里火热,也不像冬日里那般吝啬。我决定出去走走,哪怕帮助别人做点事情也好。
刚好,没走多远,见一个老太太坐在马扎上摘花生。丰收的季节,山里人显得格外忙。
“我帮你摘花生”我蹲在她旁边跟她说。她侧过脸不好意思的说“行的!”
她长得酷似小卖部“老板”,唯一不同的是眼睛小了点。穿着也像。我想这是乡下老太特有的着装吧。
“怎么没上学?”
我愣了一下,差点没笑出声来。我的天哪,竟然还有人问我这个问题。
“我结婚啦!有两个孩子”我告诉她。
她眯着眼睛笑道“哦,哦”。
她是一个不善言谈的老人,在很少的交流中我知道她是被女儿招呼过来帮忙的。
我低头一颗一颗摘着花生,最多一株结了25颗,最少一株12颗。
“噗——噗”天空中出现了一架无人机,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我抬头望去, 她也抬头望去。兴奋的喊道“真大”。
无人机像一只特大号的蜻蜓从东向西掠过天空,我们的视线也从随之从东划到西。
在这个被她称作“真大”其实距离她有几十公里远的无人机被她看作除了这一垛垛没有摘完的无聊花生之外,最新鲜的玩意。
她盯着它,看出去了好远,直至看不见了。
“城里人在吃大餐,乡下的老人在看飞机”我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