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 泥【6】《六脸》
康权先行回到房间,躺到床上长舒了一口气。这样的结果让他大感意外,心想自己原来把一切想得太那个了。游昆摇摇晃晃归来,往软床上和衣一倒,真得像一堆肉泥。想到桃形脸女人前面说过的话,和这位老公子哥的精妙回答他不由心思如云。
康权躺在床上,睡意全无。他想着被孟达收走的手机,想着给家里打一个电话,心思却又矛盾起来。酒精的作用,让一个男人原有的责任心,在一种自我麻醉状态中,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躺了一会,游昆不安分起来,说:“康权,你知道哥们今天为啥非要跟你一个房间吗?”康权“嗯”了一声说:“咱们俩个都是呼噜大王,在一起谁也不嫌谁。”游昆说:“错了,哥们今天是受了感动。在那么危难之中,你还能帮着我一起挣扎,还让人先救我,不救自己。感人啊!”康权在被里挠着痒痒说:“你要这么说,就太见外了。咱们哥们这算什么事,想当年……”游昆不容他多说,直接了当说:“那个不喝酒的胡月,是个很不错的女人。今天哥们请你一次客,把她叫过来,陪你一晚上吧。”康权笑着骂说:“你小子,好弟兄请吃请喝,哪有请女人一说。”游昆说:“我知道你这个人一直正经,不过今天晚上的事,我会给你保守一辈子秘密,你放心吧。”
想起了韩伟在茅厕里的话,康权开玩笑说:“你快别说了,如果你有那个意思,你把她叫过来,你们过,我看一看就行了。”游昆一听,从床上拿起枕头扔了过来,骂说:“还说你小子正经呢,原来是这么个变态玩意儿。”康权将枕头如法抛了回去,坚持说:“你少给我假正经。你要是真心诚意感谢我,那就表演给我看。”游昆嚷嚷说:“这种事能做不能说,更别说是看了。你太损了。”
康权是故意刺激游昆,预期的效果让他忍不住想笑,偏又装出一副死皮赖脸,坚持到底的样子,还认真说:“要不然你就到她屋里睡去,我可是困极了。”游昆是一个心无诚府的人,这时转变态度,试探地问:“你真的想看?”康权说:“当然了。大男人守身如玉,不做这种事,看一看总不为过吧。”游昆头搁在床头上,脖子后仰,哈哈大笑着说:“行,哥们今天就当着你的面做一回,也让你这种榆木疙瘩开一开眼见。”
游昆拨打手机,康权有心收回玩笑话,上手阻止。手机还是通了,游昆只说了一句:“你过来一下,”就挂断了。康权见弄假成真,一时骑虎难下,反埋怨游昆不识戏。游昆一改刚才的表情,恼恨恨说:“我可是认真的,今天你是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要不然,咱们弟兄从此后也没得做了。”他就是想用一种极端,来检验一下康权自以为是的道德优越感底线。
很快,胡月猫一样溜了过来,屋门轻掩的声音,在康权的耳中是那么大的响动。他只能身子向里,假装睡着了。屋内的大灯已关,全凭游昆床头上的几盏小彩灯照明。光色的交错,让康权的第六感官有几分迷幻,做梦一样。
游昆与那女子几句骚情的低语后,跟着是一阵窸窸窣窣、搞不清是干什么的响动。
准备游龙戏凤的游昆,在节骨眼上,故意对已经入了被窝的女人说:“我那哥们今天喝多了,刚才好象就睡着了。你还是过去再瞅一瞅。要不然大家多不好意思。”那女人为难地说:“人家刚脱下,你才说。再说,管他呢。”游昆执意坚持,女人不知何故会那么听话,光着身子就凑到了康权的床边。
康权酒意上涌,僵了身子,屏着呼吸,还是嗅到女人探过来的脑袋,一股青麦芽的味道。
游昆装不知道,压低声音问:“怎么样,他睡着了吗?”女人没有言声,正准备往回溜,游昆突然大声嚷说:“哎呀,好大一只老鼠。”随手摁亮了顶上的大灯。胡月“啊”的一声惊叫,康权从床上翻身而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蹲着身子,头发遮脸,一丝不挂的女人的胴体。他愣了一下,骂了句:“你小子真不是个东西。”说罢,拿了架上的衣服,撤身走出了屋外,身后响起游昆发灰乐不可吱的怪笑。
女人光身子影像的刺激,让康权酒醒了许多,站在昏暗的院子里,不知该往何处去寄身。他看着孟达和韩伟的房子亮着微弱的灯光,想两个家伙保险也没做什么好事。再看姜常独住的房子,倒是黑黢黢挺安静,还有那两间女人住的一明一暗。
康权有点儿丧气,隐约为自己的决然之举而生出气恼,庆幸又有点悻悻。他想回家,可距离实在太远了,步行根本不可能。犹豫了一会,他走出了几溜平房院落,顺着湖边石道,回到吃饭的那间蒙古包。包内帐顶天窗洞开,桌上碗碟已撤,坐塌空落落正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