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们的一日三餐
央视《远方的家》在介绍阳泉本地的风味小吃时,在一家小饭馆里拍到人们吃“撒”和“抿曲”的情景。我个人认为“抿曲”在过去有点稀罕,而“撒”确确实实是“阳泉人四季里的早餐”。
阳泉人四季里的早餐“撒”小时候天刚蒙蒙亮,母亲就起床了。很快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撒”做好了。刚从被窝钻出的我一睁眼就闻到这股浓浓的米面香。尤其是秋后刚打的新玉茭新米,那香味直勾你胃里的馋虫。三下五除二穿衣下炕,脸也顾不上洗就直奔厨房,端起妈妈早已凉在锅台的那碗“撒”,就着咸菜或者酸菜,有时也有咸黑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母亲一边看着我和姐姐们吃着饭,一边说着”慢点吃,看烫着嘴“。直到一个个碗里见底,直到我们背上书包小鸟一样飞去,母亲才开始吃锅里剩下的“撒”,连锅底的“黏黏”也要刮尽 。那时候很少会剩饭。
午饭以面食为主。因为玉茭面疏,常有河北的商贩来卖榆皮面,家家都会卖上点好和面。当时流行一句俗语“短玉六号榆皮面,高装白菜一捏盐”,就是那时生活的真实写照 。榆皮面抿格斗、河捞、疙瘩都可以变着花样吃。如果手头没有榆皮面,母亲会先熬上半锅稀“撒”,然后和玉茭面和在一起切疙瘩,俗称“泼面疙瘩”。因为父亲是工人,一个月可以领十几斤白面,所以我们家午饭也会吃上“包皮疙瘩”。就是一小块白面把一大块玉茭面包起来切成疙瘩。虽然没有纯粹的白面条那样爽口,但足以让天天吃粗粮的我们解馋了。面食浇的臊一般以芥菜和白萝卜丝腌制的“酸菜”为主,有时也会改善吃到白菜豆腐臊。每年年关父亲单位会分回几十颗大白菜,父亲在后院的空地上挖好菜窖,吃点拿点。幼时我常钻进菜窖帮妈拿菜。
阳泉小吃“抿圪斗”庄户人家干的是体力活,光吃面不耐饥,我就见过我的一个刚从地里收工回来的大哥,夏日晌午坐在直通前后院阴凉的小巷里,一碗又一碗,一顿吃下五大碗河捞。勤快的主妇们会提前烙好一大摞玉米面饼。刚烙的饼薄薄的还分层,就着热气吃下去脆生生、黄澄澄暖心又暖胃 。因此大肚汉们吃面时总会就着干粮,旁边不忘摆上一个腌好的葱拌辣椒的小碗。
阳泉美食“糊嘟”黄昏时分,下地的扛着锄头回家了,上学的背着书包回家了。若在夏日家家会把热热的一锅饭端到庭院里,与邻居们分享。你看吧,有眉豆窝瓜伙伙饭,有萝卜丝擀面汤,一混锅、疙瘩拌汤,还有吃糊嘟的。谁家的小孩馋了,先给他舀一点,在自家大人们的骂声中美滋滋地尝着鲜。尤其是糊嘟,蘸着香喷喷的鸡蛋辣椒,“一抹一蘸,咕咚一咽”,那香那辣那热乎那劲道,会让你在热汗淋淋中大呼痛快,实在是痛快。
记忆中的一日三餐,在过去贫困而简单的年月里,是那样执着地滋养着我们的肠胃,滋养着我们的童年和少年。时光荏苒,仍留一种温暖,经过岁月的漂白洗炼,成为我们坚硬的骨鲜红的血,在支撑我们的生命,伴我们永生。
(本人旧作,在平台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