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心结
子悠慌了神,忙提了那琉璃灯,蹲下身撩开她左右的衣袖一看,一道被划开的长长的伤口赫然出现她臂上,印入自己的眼帘,这刀深可见肉,仍在不断往外淌着鲜血。
他慌乱中只得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一方丝帕,将那长长的伤口包了起来,死命的扎紧了。拍了拍容若的脸道:“你别吓我,你这是,到底要做什么?”
容若方才悠悠醒转过来,见是子悠,忽然一笑,迷迷糊糊开口道:“我没事,我方才胜了……真的……没落第。”
子悠看了看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双手,忙将她拥紧了,过了许久,只听她开口道:“别让我哭,我一哭就会泄气,泄气就真要输了。”
“你这个傻瓜……。”那森冷的风从两个瑟瑟发抖相拥的人身旁刮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输有什么关系?”
“就因为你们都不怪我,所以我心里才难过……。”她忽然望着子悠认真的道:“身上痛,总比心里痛要好。你千万别跟从嘉大人说,他看不见了,你别告诉他,我下次不这样了……。”
子悠仍是将她紧拥在怀中,对她道:“你倒是会担心他,你不知道方才我手疼的连一盏茶都接不住……我就知道要出事……。”
“我睡不着……只要一闭眼,眼前就是自己坐在明堂考试……什么都写不出来……。”容若答道:“我就想睡一会儿……方才比剑赢了文夕大人……来此地想一个人静静……我想到六日后……我……。”
“所以你就用匕首?”子悠捧着她脸望着她,忽然有些苦笑不得,故意说道:“你这么做,是逼着我去找文夕无论如何都要录取了你?!”
“我没有!”容若忽然有点生气,怒说道:“我自己底子不好我知道,虽然我是想让你和从嘉大人亲眼看着我考取,但我从没这样想……。”说到此处,容若有些激动的推开他:“要是实在考不中,我也认了!我不会做让别人看轻我的事。”
子悠站起身,忽然心内有些自责,因为自己永远忙忙碌碌,将她几度托给从嘉,如果自己能花点时间多陪陪她,说不定她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对待自己。
他想了想,又蹲下身,抚了抚她的面庞问道:“容若,其实,你没觉得你,还有从嘉我们是一样的人么?”
容若疑惑的望着他,只听他又道:“我很早就离开父母了,和你一样,自己独自在异乡,你经历的,我都经历过……但我……其实并不及你,因为,我没有用这种方式对待过自己……。”
“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拼命的读书,只是以为只要我学业好,我母亲就会把我接回去……所以我……常常和青玉还有从嘉他们比这个比那个……从来都不甘于人后……。”子悠凝视着容若又说道:“ 可你不一样,容若,如果你以为我和从嘉给了你很大的压力,那你真的想错了。不光是我,还有从嘉,我们都只是想让你做你自己,你不用和别人比来取悦我们,无论考录的结果怎样,我都会和你一起。”
容若也站起身,望着眼前的子悠,忽然笑着问他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子悠笑着道:“你安心去做你想做的事……。”
容若听了,忽然跳起来扑进子悠怀中,只听子悠拥着她大声说道:“你轻点,你的手伤成这样,我要带你回去……。”
谁知子悠被容若这一拥,那原本放在二人脚边的琉璃灯瞬间又飞到空中,二人侧头看时,便见那灯又在半空中大放异彩,子悠瞧了一眼容若道:“你说奇不奇怪,这灯,每次都这样!”
容若松开了子悠,望了望自己被包着的手臂,又望了望那灯,颇有些不以为然,一路由子悠拉着自己的手,随他回了殿内。
那子悠穿着一身官服,牵着容若的手进了密室,让她坐下,熟门熟路的取出了纱布和药,解开那为她扎伤口的帕子,望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摇头叹了口气,先用干净的布和水替她将伤口旁的血迹都擦净了,又取了个药瓶一点点将药撒在那伤口上,接着替她用纱布仔细将手臂包了起来。
容若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笑着问他:“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个……?”
“以前打架打多了……不都是……。”他忽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看都看会了……。”
容若沉沉的望向子悠,子悠瞥见,不经问了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容若忽然开口问:“你说,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或是前世有缘?”
子悠一愣,抬起眼睛望向她,她忽然一笑,伸手揉搓起他的脸道:“别欺负我书看的少,我看经书上说,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法缘生,或是是你前世欠了我什么……或是,我欠了你什么……”
“这种话虽不错,可不能随便说说!”他貌似云淡风轻的答道:“你总还需,拿出点真凭实据来才能让我信服……。”
容若抬起那只被包扎好的手臂瞧了瞧,口中念道:“就是,没来由的觉着你眼熟……,也没来由……。”
子悠瞧着她懵懂的模样,忽然开口问:“要不,白日里,你就歇在这儿吧……我陪你会儿……从嘉那儿,我差人和他说,你晚些再过去……免得你胡思乱想……。”
“那怎么行?”容若忙站起来道:“我答应过大人的,比完剑就回去……。”说着,她迈开步子就要离开。
子悠却是拉住她一臂道:“你才去了几日,倒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事了么?他现在是你的天你的地,那我算什么?”
子悠见她脸上有些不安之色,便道:“放心,我让兮合过去……白日里,让兮合陪他……。”
容若听了,这才稍安了心,勉强点了头。
子悠见了,便对她道:“这儿有身干净的衣衫,你那身衣衫上都是血污,换了吧,我先去交代些事,一会儿就来……。”说着,摸了摸她脑袋,快步走出了密室。
待子悠交待完诸事差了兮合去从嘉那处,抱着厚厚一沓子文册回到密室中,容若早已换了身衣衫倚在塌上睡着了。
子悠轻轻的放她在床榻上躺好,偶拉起她另一只臂的衣袖,竟见另一臂上也有些被匕首划伤的伤疤,方知她原来这并非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