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没有风花雪月的日子
让我终于下定决心,提笔写下她的故事的,是融融。
那天,融融哭着跑来跟我说,她失恋了,难过到不想呼吸。其实,我知道,融融并没有失恋,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恋过。
融融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好得就像一个人。我们一起分享秘密,一起八卦人生。唯独在爱情观上,我们有很大的分歧,以至于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真的不想和她说话。
融融和他,还有我同是高中同学,同班两年。高三时,他因为看不惯快班老师的嘴脸,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自习搬着自己的桌椅回到了我和融融的慢班。我记得融融当时一副懵逼又鄙夷的表情,嘟囔了句:神经病吧。我不知道融融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注意上了他,她没和我说过,我也没问过。
有时候,友情和爱情过度得很自然,很微妙,以至于你还没有发现,就已经沉沦其中。故事很平淡,高中毕业第三天,他们决定在一起,虽然我们都不看好。高中毕业二个月后,融融哭着来找我,说要开始异地恋,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学校。只是我没想到,融融这一恋,就是11年。
11年间,他们分分又合合,潮起又潮落,我们也习惯了他们两个人的嘬,知道他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所以就不再在意。
15年7月的第一天,当全国人民还在举国欢庆建党节的时候,融融再一次哭着来找我。她说,他失踪了!这次真的失踪了!其实,在这11年间,老莫,哦对,就是融融的那个他,总是会莫名的消失一阵子,然后再莫名的出现,给我们大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错觉。起初,融融也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后来慢慢地,融融也就觉得无所谓了,反正过不了几天就会出现。不过我们直到现在也不清楚,老莫究竟为何总是消失不见。
融融说,这次他们没有吵架,但老莫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电话不接,微信不回。起初,融融还在气头上,想等着老莫自己出现,赔礼道歉。可是,时间越拉越长,两个月后,老莫还是没有出现,这次融融是真的慌了。她就像个祥林嫂,逮谁跟谁念叨自己的委屈,痛苦和无助。再后来,融融每天都用哀求的语气去给老莫留言,在能和老莫有交集的一切社交软件上留言,但都石沉大海。
我看过一些融融给老莫的留言,当然,是在她哭的稀里哗啦顾不上我的时候。内容很简单,总结起来就是,我们11年的感情,换来的就是你最后的不辞而别,连一句分手都没有,究竟是为什么!
在读融融这些看似歇斯底里的文字的时候,我的心里也是痛的。我们从高中最天真烂漫的年纪一起长大,见证了彼此最青涩浪漫的爱情,还能有谁比我们的感情更纯粹,更无暇呢?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怒火,趁融融还在号啕大哭的时候,快刀斩乱麻,把一切融融打开着的能联系到老莫的社交软件全部解除好友、取消关注、删除!做完这一切,我有点害怕了,因为我意识到,这不该由我来做,我只能算是他们感情的旁观者,我无权挥起大刀,斩断他们的情丝,虽然老莫早就将他们的情丝抽剥得一丝不剩。
当融融梨花带雨的去查看电脑有没有收到老莫回复的消息时,我低着头,假装不看她,但是我的余光瞥见,她先是愣了三秒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电脑,然后青筋暴露,发疯一般的朝我大喊,质问我为什么这样做,凭什么这样做。那时的融融,就像是一个弄丢了自己孩子的母亲,孩子再也找不回来了,就连最后仅剩的一丝关联都被人恶狠狠的斩断,她的崩溃也是我意料之中的。我承认,在这件事情上,我确实太过残忍。如果说老莫扒了融融的皮,那我就是抽了融融骨的人。人没了皮,可能还可以勉强痛苦的活着,但没了骨,人一下子就要散架。融融病了,大病一场。期间,都是融融的妈妈在照顾她。我去看过她几次,听阿姨说融融发烧的时候,一直在说胡话,全都是和老莫有关的胡话。
后来,融融病好了,只是不再说话。不是不能说话,而是不愿意再说话。我去看她,她就那么一直坐着,脸上的表情,无悲也无喜,让人猜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再后来,融融回到公司上班,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我们偶尔也会见面,大多聊些办公室的八卦。没有人再提过老莫,就像这个人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我想,这样也好,至少融融也算是轰轰烈烈的爱过,以后找个人,平淡过一生,也是不错的。
时间真是个坏家伙,在你不经意间,它就跑得像飞起来一样。一转眼,两年过去了。融融开朗了许多,会说也会笑了。融融开始和各式各样的男生谈天说地,畅聊人生。有时,一瞬间我会觉得她不是我认识的融融,我不知道是不是该为她感到开心,开心她终于走出了老莫的阴影。他身边的男孩子开始多了起来,我和融融说,认真点,找个靠谱的,从了吧。融融总是笑眯眯地跟我说,再等等,我还要游戏花丛呢。其实,她每次说完这句话以后一瞬间落寞的表情,让我知道,她终究是没有放下。
有人说,每一个游戏花丛的人,心里都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我觉得这句话,说得真他妈对啊!故事到这里还没完。
17年上半年的某一天,我正在公司开会。手机响了,我打开一看,是融融发来的微信,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是融融,和一个笑起来很干净的男孩子。男孩子很腼腆,融融很甜美。我明白了,融融想告诉我,她,恋爱了。我特别开心,为融融。我回了一条微信:祝贺啊!晚上出来,八卦一下!
那晚,融融给我讲了很多很多关于男孩子的事。融融说,两年来,自己终于又有了那种久违的心动的感觉。看着她那再次明亮起来的双眸,我也像是跟着她重生了一般。但是我错了,我只顾着高兴,忘记问他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
很长一段时间内,每天都能看到融融在朋友圈发的那些浓情蜜意的文字。她真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所有的事情都藏不住。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该有多好。
几天前,融融哭着来找我,说自己失恋了。我问为什么?融融说,那个男孩子,我们就叫他锅巴吧,锅巴拒绝了融融。融融说,锅巴,我喜欢你,我是认真的。锅巴说,谢谢你,但是抱歉,早些睡,晚安。融融说自己,就像是个小丑,从头到尾自说自话,本以为自己可以游戏花丛,没成想一头栽到了锅巴身上,结果锅巴客客气气,礼礼貌貌的就把融融拒绝了。
这次融融只是哭,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要死要活。我想,可能受过一次伤的心,或多或少学会了保护,就不会让自己伤得那么深了吧。
融融的故事还没有结束,但是我已经不想再写。这个傻姑娘,希望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