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散文夏光草木

通湖草原

2020-09-09  本文已影响0人  骏马悲嘶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一直以来,我认为草原就应该是这首《敕勒歌》中描写的样子,通湖草原却完全不是这样。

通湖草原是一个沙漠中的草原,位于阿拉善左旗腾格里大沙漠腹地。沙漠中的草原,这就有点意思。再加上点传说,会更有意思。通湖,顾名思义,就是“湖泊相通”的意思。相传几百年前,两个喇嘛在距此六十公里公里处的“太阳湖”边用铜壶取水,一不小心铜壶掉到了水里。几日后,有一个牧民妇人在这里发现铜壶,方知两地地下水系相通,因此取名“通湖”。这只是一个神奇的传说。这里不仅有沙漠、草原、湖泊,还有盐湖、牧村,听说还有岩画。一石三鸟,在这儿既可以遥望到沙海的无垠,还可以欣赏到草原的辽阔,更能领略到通湖的神奇……沙峰环抱,绿草如茵,碧波荡漾,我对通湖草原是向往的!

从中卫市出发,向西走,路既宽又平又直,车子撒开腿跑。没几分钟,汉蒙两语书写的路标出现——腾格里额里斯镇,这就一脚从宁夏跨到内蒙了。

向南穿过小镇,再拐向西,路从一湖中笔直穿过,将湖切成两半。远远看去,湖中亮晶晶的,像落了一层薄雪,耀人眼目。虽然古人说“胡天八月即飞雪”,但毕竟还是六月,天热得像火炉,该不会真落雪了吧!半天后才反应过来,应该是盐湖。到跟前,果真是盐湖。湖中盖着雪白雪白的盐,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颜色深浅不一。盐湖表面结着一层薄壳,踩上去,脚慢慢陷进去,污黑的泥水慢慢漫溢上来。这个湖很长,向两边看,从很远的地方蔓延来,又蔓延到很远的地方去。据文史资料记载此盐湖:“形如椭圆,在通湖巴格内,周围约十里,产盐面积三平方公里。”目力所及,不足十分之一。这样一个湖,一年要产多少斤盐。

进入通湖草原景区,蒙古包,马鞍形的雕塑,排着队的假骆驼,牛角形的大门,两个嘴的大铜壶,巨大的白屋顶及绣着的土黄色的流云,披甲执锐戴盔骑马的成吉思汗式的士兵……内蒙的气息扑面而来,很浓。

通湖在南边,不大,水发白,不甚清澈。湖中塑着一把巨大的手提双嘴壶。这样大的一把壶,怎么能在沙漠底下漂六十余里呢?实话实说,这湖实在没甚看头,但在沙漠中,能有这样一汪湖水,就显得珍贵而神奇。眼前的这片草原,全赖此湖,功莫大焉!

我不停地问自己,眼前的这片草地,能叫草原吗?但它不叫草原又叫什么呢?稀稀疏疏的草,短短的,苫盖不满裸露着的地皮。草地中,长着一丛一丛小灌木,灰白的叶子,蔫蔫的,叶间夹杂着一颗一颗小黑果。俯下身子仔细思量,原来是黑枸杞。这是一种营养丰富的植物。草原中看不见牛羊,有许多土黄色与灰色的骆驼,低着头专心啃草,宠辱不惊,极温顺老成的样子。这些骆驼很瘦,骨节大,身上的残毛还没有褪尽,脏兮兮的。背上的驼峰软塌塌地耷拉在一边。听人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今日一看,也不尽然。还听人讲,骆驼要吃盐。眼前的这片草原,离盐湖不远,含盐量应该很高,骆驼应该是喜欢这儿的。风吹过来,空气中满是骆驼与沙子的味道,一点也不清新。

草原不大,周边是广阔的沙漠,沙漠边缘有土墙茅草房子,电影《龙门客栈》中一样的客栈,房子前屹立着高大的钢铁侠。房子后面,黄沙中一连停着三辆汽车,一辆黄色,一辆绿色,一辆蓝色,比房子还大,一个轮子就比两个成年人高。路从车子底下穿过。这样大的汽车,开起来肯定很过瘾。走近一看,却中看不中用,头顶上是个空壳!这汽车,与牧村、钢铁侠、客栈一样,只是个摆设!

腾格里在蒙语中有“广大无边”的意思,的确,这儿的沙漠比天还大。黄包的沙包一个连着一个,望不到边。沙面并不平整,排列着一波一波的水纹,这是风的脚印。沙子细如尘埃,踩上去软软的。没走几步,四面八方都软绵绵的,脚在鞋子里憋闷得透不过气来。脱掉鞋子,舒舒服服地喘一口气,鞋子里、指头缝里满是尘土一样的沙子。这些沙子是什么时候钻进去的呢?赤脚走,也不容易,脚会深深陷进去,走一小会儿,腿与脚都软得提不起来。若在晴天,太阳明晃晃的晒着,沙子烫脚,会更难。我只爬了一个小沙包,已气喘如牛,累瘫在地。想一想古代的张骞与玄奘法师,他们成年累月行走在沙漠中,跨越了多少个沙包,有着怎样的信念与毅力,唉!实在令人汗颜!

沙漠中并不是想像中的那般死寂。沙窝中散布着星星点点的蓬草,衬着沙子的土黄色,鲜绿得令人感动。看看景区里那些一棵独亨一根水管却仍然半死不活的向日葵,蓬草的生命力真强。这些蓬草强大的根系,该不会一直延伸到远处的湖中吧?一只只小壁虎,与沙子一般颜色,三角形的嘴巴后面鼓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样子极俊俏,如鱼儿在水中一样,在沙海中快速地游动。看见行人,前爪灵巧地刨几下,一头钻进去,隐入细沙中,音讯全无。

游客们奔着草原来,是来玩的,来花钱的。其实在草原中骑马,一点意思也没有。骑在马背上,不让大声说话,不让戴帽子,不让围毛巾,怕惊着马。这些马,养尊处优,没闻过血腥味。缰绳在马夫手中,吧嗒吧嗒走一圈,完了。纵马扬鞭,驰骋草原,只是个传说。在沙漠中骑摩托车、开吉普车有意思。骑骆驼也有意思。坐在驼峰间,晃晃悠悠,伴着驼铃清脆悠扬的叮当声,感受驼走大漠的异域风情,时间会突然间慢下来。

我说:这些温顺的骆驼,为什么要串成一串呢?是因为怕寂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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