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的落寂——作者:李冰倩
低下头,当颈脖的搭扣,在背后合拢。那刚好的尺寸,不禁让她有些得意与傲慢,那鼻尖的高高翘起,那是她最后的自尊。在镜中的自己,或许有着最素雅的模样与最初的青涩微笑,但她却不以为然静静的在梳妆台前坐下。熟练的为自己打理着已被多次的染发与脱色下,焦枯的长发,与有着脆弱不堪的面容。
在时间的编制下,一位美艳的女士就这样在她的了了几笔的涂抹下,孕育而生。戴起最华美的首饰,与曾经她最为不屑的名牌皮包。望着镜子的自己,那是最陌生的邂逅,也是最可恨的变化。她的模样比起曾经可能已有了很大的变化。就算是上妆前的残皮与皱纹满满,或许已有了意想不到的意味与喘息。
这喘息正在喉处死死地掐住她,仰起头,她努力地呼吸着。依然渴望着最新鲜的空气,可连这一点的奢求都可以是如此困难和痛苦的交织,如此遥不可及。其实就算她披着妖艳的皮囊,她也曾经急切的想要逃离,更何况是现在的浓妆艳抹。但对于生活的逼迫,她选择了妥协,对于喉的紧锁,她选择了伪装。
她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带着面具小丑,一个可以被众人随意践踏的玩物。她的手在镜前紧紧的握着,攥着,而后则是一丝压住所有痛苦的,不屑的微笑。吸气,肺中的水好似早已漫过那极力伸长的脖子;呼气,心里却不带任何一丝不舍与害怕。对于她的堕落,那似乎是最好的结果,对于这找不到自我的她来说,那外表的艳丽多姿好似已填满了她似有似无的落寞。她嘴里似是而非的言语,给了她临走时的勇气。“我连死神的邀请我都未曾惧怕,难道还会为这奢靡带来的漫过喉,而就这样妥协吗?”
说完她假意轻松的踏着那又细又长的高更鞋离去了,她走出这又小又黑的老式洋房,在挂满衣服的走廊穿梭自如,从狭小的楼梯进入弄堂,好似自信的消逝在弄堂的尽头。
对于一个戴着伪装的小丑,她的感情又有谁会在这迷乱的夜里,愿意去发现去理解,那面具背后的真实呢。又有谁会好奇的探寻那个曾经美丽而单纯的她呢。她在这夜的最后落幕里,对着这五光十色的世界依恋与最可怜又可悲的叹息着,但带来的只是淡淡的化去,或早已麻木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落寞身影又摇摇摆摆的出现在一条小路的路口,路口的霓虹灯在她脸上留下斑驳沧桑之气。能看得出她是那样疲备与寂寞,而脸上的妆已落去大半,露出了她有些青涩的面容。那面孔虽青涩,却被她折腾的面目全非,那粉底下的憔悴已使她留不下一滴自怜之泪。
靡靡与淡淡清醒的微风,吹乱了她那早已残破不堪的枯发。不知为何她在路口努力回望,却在失望中捂住脸。或许她在回望那个曾经在风中大声微笑的自己吧,回望那个最善良的自己吧。在这深夜,她竟无助的蹲在这毫无人烟的路口。她的模样好似回到了,那个镜前最真实的自己。凌乱的发丝,青涩的面容。那素色的衣裳,反而显得那样不合时宜,那样格格不入,不知是她的妆容淡去还是真实的显露。
一切好似回到最初的夜,好似回到曾经的那个她,那个初入泥潭的她。在看看这寂静的路口,没有丝毫人的气息,只有冰冷的路灯若隐若现。两边的房子,也在酒精的作用下,如山的坍塌,倾泻而至,她只能害怕的卷曲在这个城市的最后角落,寻找着曾经那个最美的自己,那个充满勇气的自己。
时间的公允,可能使她在这样的日子里迷茫,最后被欲望的大口所吞噬,消逝于这最美的夜晚。在落寞中,回忆起曾经她为了一时的奋斗之心,为了曾几何时的一时意气,让她坠入了这糜烂的欲望之圈;为了一时的你争我夺,她带上虚假的面具,穿上了最空洞的服饰与那难以驾驭的高更鞋。
但有时欲望却像沼泽般一点一点的淹没她的全部,最后只能在沼泽中奄奄一息。可每次越挣扎,越是下沉的快,最后终于灌入了她的喉,浸没了她整个肺。就像接受了死神的邀请,无路可退。使她对着妖艳的镜中自己,也觉得面目可憎。可一切都已发生,她只能在麻木中,努力回想,即是可怜,又是可悲。
不知不觉已是晨起日出之时,不知不觉天色已微微发亮。只见在角落的她,卷曲着,进入了梦乡。不知她梦到了什么,但她微笑的面容使我觉得她像个孩子,一个她曾无数次,在真实中想要寻找梦想的孩子。
其实人就是那样傻,只要放去欲望就能达到的事,却因对欲望的依赖而来回踱步。就像文中的她,就像无数迷茫于媒体的那些女孩与男孩。但又有谁能逃脱欲望的把控,与吸引呢?又有谁不对这五光十色的世界充满好奇呢?
但人生会告诉你,欲望的把控需要经验的牺牲作为代价,欲望的平衡需要青春的蜕变作为背景。终有一日你会发现,欲望不能左右命运,因为它根本没有好与坏,没有对与错,欲望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物。希望这城市之气,能随着时间,越变越清,愈发清爽,赶走一切浑浊之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