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黑太静,忽然很有点不习惯
今天又轮到我和另一个医生上晚班,5点下班后,同事们就陆续回家了,只剩下我们几个晚班医生护士和检验士,以及值晚班的那些行政警察。
疫情三年,我们那种7+7+7和14+14+14的上班模式终于成为了过去式。那时候上班的话是大家集体24小时待在单位,即便是5点下班也不能回家回租房,只能在单位专门的宿舍楼里休息。
卖元宵条件有限,我和好些年轻同事们中间很长时间就是在会议室睡的,四张桌子一拼就是一张床。单位人事调动频繁,三年过去,当初那些并肩作战的同事有些已经调走了。
今天上晚班,马上察觉到晚上的人少了很多,夜太黑太静,忽然很有点不习惯。
小胡调走的时候,他点了几个钵子在办公室请大家吃饭,一齐声地举杯祝福,而我在他耳边轻声说:“其实今天最应该敬你的是小唐医生,我代他敬你了。”
他立马懂了,其他人也听到了,小唐医生是2019年和他一同来到单位的,在大家眼中,他们是“孪生兄弟”一样的。
这还不是更重要的,当时小胡跟的上级医生,是人见人怕的科室主任,一个要求异常严格的女医生。小胡走了,大概率就是小唐跟着她做事了。
后来果不其然,小唐医生接了小胡医生的“衣钵”,每天跟着科室主任一起管病号,她那种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脾性,让小唐是一个头两个大。
可是没想到过了一年不到的样子,小唐医生也像“壁虎断尾”一样地离开了这里。
去年11月的时候,我和小唐在办公室写病历,他忽然跟我说:“明明,我2023年之前也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当时我不信,我心想着这2023年一个月马上就到了,怎么可能那么快?我说:“不可能,再怎么样也是2024年了。”
反正我们就是那么互相调侃,走了一个人就少一个人一起吃这个地方说不清道不明的那份苦。
他说:“那不管,反正我就是要走了,我要上封神榜!”
我把借调调离我们这儿的同事全部记录写在一张纸上面,他将那称之为“封神榜”。
我说:“我不信……”
然后他就说他要是走了,我和他赌点什么,我也爽快应声:“你要是2023年前走了,我给你发100块钱红包。”
他说太少了,过了一会又似乎是很坚定地说了一个字“好”。
我那时候根本没想到,其实他努力去找人托关系搞好的调令差不多已经下来了,只是他为人低调,没在单位这个八卦场到处说而已,但他自己心里是有底的。
他最后一次在单位上班,也就是那个时候,领导安排的班不合理,我和他一起去办公室哭诉争取,最终决定放我们两回家休息。
分别的时候是在长沙西汽车站,那时候他家那边有疫情,他还纠结要不要回家。
我对他说,先回去了再说,管他呢,单位都不管我们死活,到时候你阳了就不用上班了,随便他们如何安排去。
果不其然,因为疫情耽误了一阵,再然后他那个调令彻底弄好,直接借调去他们那边的同级单位,不用再来这里上班了。
前两天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到在那边的工作情况,他自我评价是仿佛从地狱到了天堂,那边的人太好了让他都有点不敢相信,不像这边的领导有时候就喜欢恶心人。
他还一再说,要我加油去搞调动的事,这个地方的人际关系已经畸形了,没得救。
我问了他一些相关事项,他都一一地告诉了我,最主要的是要找好关系,然后花点钱。
其实我对我们单位的现状也是有所了解的,就是很尴尬,对我们业务人员极度不友好,最好的方式就是离开这里。
只是,说起来容易,中间的实现途径就要费不少力气了。
小唐走了之后,小林医生接替他的位置,和科室主任一起上晚班,他目前可以说是成了最难受的人。
这次春节回家,我也和家人亲戚们说了一下单位的现状,忍是忍不好了,换地方是迟早的事。
我这才想到,小胡和小唐他们都是“逼上梁山为好汉”,曾经肯定也是在家和父母争辩了的,社会资源有时候就是逼出来的。
忽然有点困,我打了个哈欠,只是想用文字记录一下生活感想,估计还是得早点睡觉去了。
明天星期一,单位开大会,三年来史无前例的同事大汇合。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职场就是这样,一代旧人去,一波新人来。
就好像这个疫情,万万没想到,天翻地覆的改变就在一夜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