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31｜我是恶鬼

叶浮沉并未陷入沉睡，他是一个不容易睡着的人，也是一个很容易就惊醒的人。

他缓慢睁开眼，眼前的黑暗中透露出一点点的光亮。

“这是？”叶浮沉起身，伸手触碰到光亮，原来是书籍，他翻开书，一束光射出，如投影仪一样，在半空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盘腿而坐于虚空。

“何遇那小子没有给你说吗？那小子，还真是不靠谱啊，他至少给你说过关于天上人间的事情吧，我们就是那些残存的精神力量。”

叶浮沉突然记起何遇曾经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到了半夜十二点这里可是很热闹的”，如今想来就是如此了。

“小子，你身为这一代的人间判官，任重而道远，以后在修行上有什么困难，就可以向我们这群老不死的讨教。”

叶浮沉面露难色，没有说话。

老人看着他，迟疑问道：“你的能力是什么？”

“没有。”叶浮沉说道。

老人虚无缥缈的神情中仍是能够看到惊讶，”没有？怎么可能没有？”

“我也不知道。”叶浮沉摇头。

“大哥，这小子真的没有能力，他之前读完了我这本书，我的灵魂即将进入他的身体，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阻挡下来，诡异得很。”

另一道人影说道，他漂浮于书籍之上，身子却离不开书籍。

“以老夫所见，只有两种情况，”老人郑重看着叶浮沉，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他的眉间，“一种情况是因为你已经拥有了能力，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或者是你的能力还没有觉醒，另一种情况就是，你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那我是。。。。。。”叶浮沉自然偏向于后者的情况，而在这种情况中，他又不自觉地偏向于一种不好的结果——他是恶鬼！

“不急，待我来窥看你的过去就知道了。”老人闭眼凝神，片刻之后，猛然睁开双眼，手指颤抖，虽说只是虚像，但叶浮沉仍旧能感觉到指尖在额头上的滑动。

“你的过去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叶浮沉并没有震惊，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他也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就好像是突然从天而降，或者是破土而出一般，就来到了这里，成为了一名大学生，没有亲人朋友，没有过去。虽说在这个网络高度发达的时代，像他这样的人，既然生存在这个世间，那就一定会有信息可寻。可是，真的没有。他就像是隐形人，他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没有一点改变。但可笑的是，没有一点存在感的他，如今却担起了守护世间的重任。

“我会是恶鬼吗？”叶浮沉只问了这个问题。

老人没有说话，其他的灵魂也是沉默，似乎没有人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不愿意承担回答这个问题所要面临的责任。

不知过了多久，那位老人又重新开口：“不会，人间判官不可能是恶鬼，而且以何遇的能力来说，如果你真的是恶鬼，他不会看不出来的。”

叶浮沉想起何遇那天在雨夜的情形，他说之所以找他作为人间判官的传承人，是因为自己很像他，这应该更加说明他不会是恶鬼。可是，当人在面对不确定的事情时，总是会往坏的方面去想。

“大哥，我突然想起一件传闻，如果一个人没有灵魂，那他就会如同一个活死人，没有记忆，没有过去，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们的灵魂才不能与他所融合。”

“继续说下去。”

“在这个世间，有两个人能够抽取别人的灵魂，一个是咱们那时候的孙玉秋那小子，后来他和我们一样，成为天上人间残存的几缕灵魂，不过现在不知他流落在何处，也许有人通过书籍将他的能力获取，继而抽取了他的灵魂。而另一个人就是在欲望之地中，传闻中那里有一个人拥有抽取灵魂的能力，曾经有不少兄弟在与恶鬼的交战中被俘虏，然后被那人抽取灵魂，最后为他们所用。”

说到这里，老人不知何意地望了叶浮沉一眼，又继续说道：“也许，他也是被抽取了灵魂，只要能找到孙玉秋的残缺灵魂，或者是融入他灵魂的那个彼岸人，将他的灵魂重新拿回来，也许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

“但愿如此，但是这天大地大，也不知上哪去找孙玉秋，更是不知道有没有人继承了他的能力。”老人叹息道，只恨自己也只是一缕残缺的灵魂，无法脱离这里。

“谢长松，得到了孙玉秋灵魂之力的人叫做谢长松，我刚好也要找他。”叶浮沉突然说道，明明应该欣喜，可他的语气却很低落，“可如果我找到了他，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失去灵魂，那我会面临怎样的结局？”

老人们又开始沉默，依旧没有人敢回答这个问题，又不知过了多久，还是那位老人说道：“小子，既然你是新一任的人间判官，那我们自然会听从于你。如果真的是那种结局，你去找何遇，我想他会有办法的。”

“如何去寻找何遇？”何遇并没有说起自己将要去做什么，但叶浮沉可以猜到，自然不是何遇想要的游戏人间，因为他是人间判官，这个人间不允许他有这样的权力，虽然他一直守护着这个人间，但很多事情就是莫名其妙地可笑。

“这个，时候未到，还不能告诉你，你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去寻找到那个谢长松。”老人突然望向窗外，“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光影消散，书店里又恢复黑暗。

黑暗之中，叶浮沉久久没有睡去，睁着眼看着窗外，直至天亮。

“我会是恶鬼吗？”

“如果是，那我又将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