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凤奇谭》 第七回 万花楼一夜战双美
话说那小斯领着二赖走了几段长廊,转了几座假山,便来在了吴文通和姹紫、嫣红玩乐的所在。隔着门窗,便能听到房内浮词浪语一片。那二赖也是色欲迷了心,走到门首,只一脚便把门踢了开。房内之人正不亦乐乎,冷不防房门洞开,便都是一惊。三双眼直挺挺的望着门外,不由得惊异若失。看着门外站着个蓬头垢面的汉子,都是一惊。这一干人本都是相识的,等看着原来是二赖,才又放下心来,又不由得怒气冲冲。想他一个赖子,猪狗一般的东西,怎的也来这里了!
那二赖只是急不可耐,却也不曾知道里边便是吴文通。想当年,周吴二人亦是同窗,只不过后来二赖于功名无望,渐渐冷了心。而那吴文通却是文曲星附身,一举中了举人,两人之境遇,立成天壤。
这文人最是没骨气的,想那二赖来时怒气冲天,此刻一见是吴文通,气势立刻矮了半截。人家如今是举人老爷,而自己仍是一介布衣,斗是斗不过的。想到此处,二赖憨笑一声,却不能说一语。
那吴文通却是恶气高涨,却又不好爆发,只好干笑一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周兄,不知来此何干呢?”
那二赖此刻只是紧张,呆在那里,半晌连个屁也不曾放得,见吴文通问话,更是急得抓挠肺腑一般,只是咿咿呀呀的局促在那里。
吴文通又问了几声,二赖仍不曾答话。那吴文通见二赖站在那里,只是不说话,以为是傲慢于他,哪里晓得二赖心中意思。却在此刻,那小斯说了一句:“吴大爷有所不知,是周二爷点了姹紫、嫣红二位姑娘。见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故此来寻了……”
不等小斯说完,那吴文通早把桌子一拍,指着那小斯骂道:“哪里来的野狗,也好在这里胡吣!还不与我滚了出去!”
这分明是指桑骂槐的意思了,二赖即便有惧于吴文通,又如何听他不出?此刻又羞又恼又怕又臊,正待转身要走,偏偏那小斯不晓得事,还在那里辩驳:“吴大爷这话差了,又不是小的要来的。是周二爷嚷着要来,与小的有甚么干系?哪里就骂小的来……”
那吴文通再也按耐不住,一边骂道:“狗东西!也敢还嘴!若是在老爷我府上,早拖出去打死!”
一边站起身来,抄起一只茶碗便朝那小斯打去。这小斯手眼倒是活的紧,一个转身躲开了去,那茶碗不偏不倚却正正的砸在了二赖头上,茶水泼湿了衣衫,便是茶叶也挂了二赖一头一脸。
姹紫、嫣红二位姑娘一看,先是一惊,而后又见二赖这般狼狈,颇有些滑稽,便不由得捂嘴笑出了声。
那二赖本待认怂要走,不成想吃了这么一个暗亏,又见姹紫嫣红在那里哂笑于他,便也怒了。想着二赖平日里最是倾慕姹紫嫣红两位姑娘,早就想一亲芳泽,故而得了金银便来相会。哪知事与愿违,非但不能如意,反而被二位姑娘耻笑。这二赖来时便已饮了不少酒,此刻酒劲上来,正也是酒壮怂人胆的意思,他便立住身板,喝道:
“呔!吴大官人,想我二人往日也是同窗,今日虽有尊卑之分,但也须看顾些昔日的情分,如何便这般欺人?难道我便怕了你不成!”
吴文通冷笑一声道:
“周兄好没意思!分明是你搅扰在先,怎的又来指派在下的不是!今日这般待你,已是给了大大的脸面,再不要不知足了!”
那二赖见打了他还说是给了脸面,顿觉吴文通欺人太甚,便脱口骂道:“好崽子!怎的打人还有这般强理,还有王法么?想你堂堂一个举人,怎的也好犯功名在身之人不得狎妓的国法,你的孔孟之道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二赖这一语确是搔到了吴文通的痛处,气的吴文通只是跺脚,就要跑过来打人,幸得老鸨已带人赶了过来拦住,那二赖却还是口不停声:
“你如今大发了,睡了马寡妇,又要娶李府的千金,还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有今日就要替马寡妇讨个公道!”
说着二赖就要在腰里摸刀,却是不曾带得,便扯起一条板凳要打,被人死死的拉开。老鸨安抚着吴文通,又叫人把二赖拉回花厅,叫冰清、玉洁二位姑娘先陪着。二赖骂骂咧咧的不肯走,直被人抗走了去。
经此一闹,吴文通也全无了兴致,怒冲冲的去了,临走时,多给了陶妈妈银钱,只说不要让姹紫嫣红去陪二赖,陶妈妈一口应允。
按下吴文通不提,再说二赖回到花厅,犹自恼恨,在那里指东点西的乱骂。冰清玉洁二位姑娘百般劝慰,二赖只是不听,把二位姑娘都推了出去。这边厢,陶妈妈等吴文通一走,赶紧派了姹紫嫣红二位姑娘过来,劝了半晌才将二赖哄住。
这二赖本就是没有心骨的,见姹紫嫣红来了,又是敬酒又是喂菜,拜年的话说了几箩筐,自觉是再好没有的了。
吃喝即毕,二赖又沐浴更衣,眼见得金乌西坠,玉兔东升,二赖就与姹紫嫣红在房内歇了。想这二赖早就把这两位美人想的望眼欲穿,今日怀拥二美,左右各一,任他调遣,自是喜不自胜。
待到二美去尽衣衫,赤条条躺在床上,那二赖早已意乱情迷。二赖本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就是这二位姑娘也是阅人无数,于云雨之事自是轻车熟路。三人干柴烈火,在这六尺象牙上下翻飞,前后腾挪,直玩的兴尽意满。想二赖往日把这二位看的如天上的仙女一般,今日夙愿得偿,直生出人生如梦的感慨来,其中况味非我辈所能笔传。
二赖在这销金的窟里,蚀骨的洞中夜战双美,成就了好事,这自不必赘言。这二赖本是色中的饿鬼,如此在万花楼醉生梦死了几日,直到金银花尽才回家去。
到家又昏睡了一日,已是初一日了。想到今日要到庙里去帮马王氏半一件大事,二赖便怀藏短刀到街上胡乱吃喝一番,直吃的肚满肠肥,才赖洋洋的向娘娘庙走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18/07/23于北京西山口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