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日记（21）之4月15日

Chapel Hill这个小镇，中文译法有两种。一种为“教堂山”，属于直译；另一种为“茶村”，属于音译。不管采用哪一种译法，每当我们从外地出差回来，都自称为“回村”。和中国红红火火的城市化相比，教堂山的确是个小村镇，算不得城市。村里地广人稀，街上人们相遇，不管认识不认识，基本上都会打个招呼。村子树比人多，宅在家里就可以享受林中小屋的乐趣，足不出户就可以看到很多动物。天上的飞鸟，地上的爬蛇，专门搞破坏的鹿，还有可爱的松树和兔子，应有尽有。只要有耐心，装好相机，躲在三脚架后面，一天就能成为摄影家。若是没有新冠病毒，坐在后院的躺椅上看夕阳，除了岁月静好，实在想不到更应景的词了。

教堂山什么时候有了第一例新冠病毒确诊病例，我们老百姓是很难搞清楚的。处于尊重病人的隐私，政府很少披露患者的具体信息。政府报告通常要比民间的流言慢几拍，有时候社交媒体比政府官员更靠谱。关于教堂山的第一例确诊，流言很多。不管流言怎样说，村里的重症病人都会到北卡州立大学教堂山分校（UNC）医院就诊。前一阵子，UNC医院向社会求援N95口罩和普通医疗口罩，这说明医院收治了不少新冠肺炎患者，把医院存储的防护物资都消耗不少。

曾经有UNC的朋友传出，医院有医护人员感染新冠病毒。我一直希望这样的流言只是误传。今天UNC的新闻证实，流言不虚，医院早就有职工感染了。学校健康部门发言人Alan Wolf证实，UNC有12名医护工作者感染了新冠病毒。Alan说，看起来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在医院之外感染的病毒，因为他们中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接触过病人。发言人还强调，在CDC的指导下，UNC医院有严格的病毒阻断措施。感染病毒的医护工作者需要自我隔离并接受治疗和监护。发言人还说，在这12位医护人员之外，UNC之前感染的医护人员已经结束隔离，现已返回工作岗位。如果隔离期是两周的话，那么至少14天前UNC医院就发生医护感染了。

今天UNC医院这则的新闻，可以从几个方面来解读。第一，医护工作者很辛苦，冒着自己被感染的风险来救护病人。我最讨厌写字煽情，但是心里由衷地敬佩这些医生和护士，对他们用什么样的赞美都不过分。如果我受过医学训练，真心希望也他们共同奋战。我们普通老百姓对一线医护人员最大的支持，莫过于保持社交距离，少出门，出门一定要戴口罩。不生病，少生病，不给医生找麻烦，就是我们在做贡献。

第二个解读就是，我们的政府和相关机构并没有做好准备工作。防疫出了问题，地方责怪联邦，联邦责怪CDC，CDC责怪WHO。WHO做的事情的确让人费解，希望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而CDC的专家呢，想必是看不懂中文，所以无从了解新冠病毒在中国造成的破坏，低估了疫情的严重性，因此误导了总统。可并不是所有的美国官员都看不懂中文。新冠肺炎在武汉爆发后，本地曾经为是否戴口罩争论不休。有华人民意代表一再表示，不需要戴口罩，更不需要恐慌，因为北卡罗来纳州的医院已经准备好了。面对一场史无前例的瘟疫，政客们出现判断失误也正常。我们当老百姓的，也没必要求全责备。但是，官员们犯了错，更没必要铁嘴钢牙硬拗下去。人恒过，然后能改，善莫大焉。伟大领袖的永远正确是建立在及时纠偏之上的。我们在天气预报中搞数据同化，就是这个道理。靠谱的天气预报，建立在我们不断纠正错误的基础之上。

第三个解读，也是最让人忧心的解读，那就是鬼子早就进村了，只不过是隐藏在人民群众中间，我们很难发现。对于UNC医院新近确诊的12例医护人员，其发言人Alan声称，大部分的感染发生在医院之外。换句话说，他们是在社会上感染的。而社会上的感染途经，除了家人之间和朋友之间的交往，我能想到的就是拆收邮包和超市购物了。这些医护人员得到检测机会，得益于医院对员工的大规模筛查。联想到NC甚至全国很多养老院爆发新冠疫情，一方面是因为老人们感染后容易发展成重症，另外一方面也在于老人院是病毒监测的热点，容易获得检测机会。可不可以这样推断，如果全民检测，那些隐藏在无症状感染者，或者轻症感染者身上的“鬼子”，就能被揪出来了？最怕的结论就是，“鬼子”潜伏者已经很多。

最近两天，一个新闻热点话题就是抗体检测（antibody test），其目的不是检测当下是否被新冠病毒感染，而是检测是否曾经被新冠病毒感染。一个人感染过新冠病毒，并且自愈的话，身体的免疫系统就会存在抗体。而存在抗体的人，起码对新冠病毒有一定的免疫能力。不过，专家尚未搞清楚，这种免疫能力有多强，能持续多久。为什么要做抗体检查？Dr. Fauci这样回答：不少人感染新冠病毒，但是没有症状，自己并不知道。这个回答也多少印证了我的想法：鬼子早就进村了并潜伏到我们周围了。如果要重开经济，看来抗体检测势在必行。那些拥有抗体的人，将成为这个时代的宠儿，大把大把的工作机会在向他们招手。

不管政客们是否愿意承认，我们真的有可能在走群体免疫的路线。现在，有的人感染了新冠病毒，自己都不好意思和街坊邻居打招呼，生怕成了过街老鼠被人喊打。可是，一旦他熬过去，有了抗体，就会成为人们羡慕的对象了。所以，真要是谁被感染了，也千万不要伤心绝望。做好隔离，调整心态，积极配合医生治疗，痊愈之后，你就是新时代的大赢家，“免疫证书”在手，江山你有，财富你有！如果治愈者的血清能治病，那你还会成为人民的大救星。这就是否极泰来的道理。

鬼子早就进村了，我们要逢人少说几句话，不可对面喷唾沫。碰到熟人打招呼，一定要人进我退，人退我进，绝对要保持好距离。保持社交距离，就能保住小命；走的太近，那就是置身险境。今天，一只兔子到访我家后院儿，非常的从容镇定。我前后进屋换了两个照相机，都没把它惊跑。兔子和我保持着10米左右的距离，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直到我家的阿狗发现了它。距离救了兔子的命，等狗追过去，兔子已经跑远了。一只小老鼠，不在意社交距离，非要钻进屋子，往我跟前凑。没办法，我只好用捕鼠的笼子把它抓住。现在老鼠还被囚禁在笼子里，丢在屋外挨冻。如果运气不好的话，它还可能被蛇吃掉。这就是不保持社交距离的下场，我们一定要引以为戒。

老鼠不保持社交距离，身陷囹圄 兔子保持社交距离，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