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全典时代（30）怀疑
索塔纳坐在飞行器的小办公厅内，紧闭的双眼透露出一丝疲惫。
最近棘手的事情接连不断，村田视频，宫组倒下，与谷崎的冲突，现在得力助手突然离奇死亡，即使坚毅如索塔纳，也感受到了如山崩一般的慌乱和无力。再这样下去，他在C区的统治力和威信将难以为继，在四大门阀眼中的价值也会一落千丈。已经干了大半辈子了，无论如何，他至少希望自己能够安然退位，在全典的悉心呵护中颐养天年。
所以，眼前这些事，他一定要亲手解决掉，不借助外力。
一切也并非毫无头绪。
首先，就是松雪西子的调查报告。这份标有“自杀”的调查报告才是真正的马脚。索塔纳从头到尾都从未相信过如宫组教授这样的人会自杀，这并非出于对他本人的了解，而是基于全典理论层面上的不可能。
全典到底有什么能力？
这个太宽泛的问题当然不会有明确的回答。在C区的小学《自然》教科书上写的是，“全典为人类的发展保驾护航，是探索人类未来的先行者。”
探索未来的先行者。
这可不是一句冠冕堂皇的空话。正如实际发生的那样，全典可以对人的未来做出“参考建议”——这份参考已经被门阀以及C区的管理者们强制变为了事实。事实上C区也是唯一一个如此强硬地遵守全典参考的地方，这在世界各地都引起过或多或少的非议。这份给一个人婚姻、职业、生活地甚至于业余爱好的参考建议，出自于全典那汇聚了全人类科学与技术精华的超大规模量子计算机的模拟。
由于与上一代电子计算机不同，量子计算机的基本存储单元状态数是电子管的数倍，因此运算能力也成几何倍数爆炸式增长，一块小小的掌中设备几个小时就能够解决超大规模电子计算机连续运转几星期才能暴力破解的多位密码难题。随着这场量子革命的到来，“预知”未来也从理论上成为了可能：假如你掌握了“现在”，即此刻的全部信息，并且根据以往每一刻信息有过的变化动向能够推测出信息下一刻的动向，那么你就可以得到下一刻的全部信息，“未来”。
这就是现在的全典。
全典对普通人的预测也许会模糊，对反抗分子的预测也许会失效，但有一类人是的的确确处于全典的“精心呵护”之下的，那就是系统内的全典机构内部人士。全典得到的他们的信息资料最多，他们也最全身心地相信全典。极端地说，除了蝴蝶效应一般的意外，没有什么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是全典不能提前知道的。因此，宫组教授这样的高级内部分子，怎么可能在全典不给报告之前就精神状态恶化到自杀的地步？说他是反抗人士那就更不可能了，一个没有暴露且身居高位肩负重要责任的反抗人士怎么可能在重大事件发生时自杀呢？
如果不是这份报告，索塔纳才真的有可能最终归结为意外。毕竟在这个人体都开始信息化的时代，数据流异常已经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了。然而，“自杀”且归因为叛乱分子，这对于没有这么透彻地了解全典能力的人来说也许是转移视线的高招，然而对于索塔纳而言，这无异于自暴。
事情已经摸得八九不离十了，松雪西子难逃干系。
接下来，塔罗。
即使没有宫组教授的级别高，塔罗也同样是忠诚的全典分子，不同的是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要时常接触反抗分子，临终前他的手中还存有好几份预备策反的反抗分子资料。全典对他的预判不确定性也会因此提高。可是他是在机构内出的事。若说是意外，哪有人莫名其妙在自己办公室意外被毒死了？自杀更不可能了，于是又只剩下他杀这一种情况。
这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在他的眼皮底下，他的得力助手被人杀掉，他居然还不知道是谁。索塔纳狠狠地揉了揉眉心。从时间上看，松雪西子的可能性又是非常之高，然而索塔纳直觉地感觉到这不可能。全典在上，松雪西子即使是个反抗者，也不是变态杀人狂。宫组教授拦了她的道，这理由说的通，可她能为了什么在已经作案一次的情况下要去动一个塔罗？即使如此，江口依然去调查松雪了，他相信江口的忠诚会回馈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索塔纳并不知道，对于全典来说，人类的感情，是最大的不确定。
排除掉松雪，近期与塔罗有过接触的人就只有一些工作上的交互，以及他刚刚谈话过的两个大学生了。不考虑两个大学生，与塔罗因为工作而接触过的人，正是川上秘书。这并非是索塔纳已经有什么证据怀疑到了岚，只是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后，剩下的唯一嫌疑了。
因此，索塔纳突然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直视着眼前的背影，缓缓试探道：
“川上秘书，你到底为谁工作？”
“为你，会长大人。”岚缓缓答道。
“要是说立场，我为全典工作”，不紧不慢，岚接着说。
索塔纳继而发问：
“塔罗的死是不是跟你有什么干系？”
岚转而瞪了双眼：“什么？！会长大人，你可要有证据！虽然你是我的上司，可也不能平白无故冤枉下属啊！”
岚憋红了双颊，眼神中充满了无辜和不服。
面对索塔纳的质问，岚显然已经有所准备。
索塔纳手里确实没什么证据，这么问也只是想试探试探她。看到川上的反映，有两种可能。第一，川上真的无辜；这个反应十分合理。第二，川上是真凶，这样的反应只不过是因为心理素质和演技超过普通人，靠没有证据的质问是不会有结果的。索塔纳只能放弃了追问。
“我也只是随便问问，没有找到真凶之前，任何与塔罗相关的人都有嫌疑。”
索塔纳闭上了双眼，示意川上可以离开了。
岚继续：“会长大人，希望下次不要没有证据就老是质问你的下属了。”说罢，关上了索塔纳办公室的门。
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自知自己有暴露的风险，不过正如季秋所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女儿季秋说有把自己搭救出监狱的本事，那么，就试试吧。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