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一梦，荒凉一梦

我说，我只想死在有你的梦里。

                                                         ----C.

已经两点半了，没有一丝睡意。

我写过好多长长短短的文章，也纪念过许许多多曾在我生命中出现的人。

但对于她，

我曾千万次的想写点什么。

却每次都是开个头就删掉了。

无从说起，无从下笔。

只有她，唯有她，让我欲言又止，无法开口去讲述。

我只想把她藏在心里。

我意识到，或许只有把故事讲完，我才能真的放下她。

2015年夏天，是我们的初识。太久了，记忆已经模糊了。只隐约记得那年夏天的雨特别多，在北方是很少有那样阴雨绵绵的天气的。

刚开始的印象，是干脆利落，头发剪成了男孩子的板寸，一身校服。从形象到做事，很像个男孩子，一点没有女孩子的娇憨。我从小就长得特别快，比同龄的大多数男孩子都高，却记得她还比我高一点点。

那时候，呵，那时候这个词，真的很有沧桑感。

那时候她学习很好，一向刻板惯了的班主任，都会对她漏出一丝笑意来。而我，却是个名副其实的渣子生，想法天马行空，做事也随意，所以总被老班揪出去训斥，我也偷偷听过老班跟她谈心，当然是和我不一样，那温和的语气是我从没听到过的。

两个差别这么大的人怎么会混到一起去了呢？

原因要从我迷上葡萄牙语开始说起。那时候因为一部现在忘记了名字的电影，基本是不学习的，心心念念的都是前一天晚上磁带里的那几个葡语单词。哦！对，老班是我爸的一个好朋友，所以对我比较关注，可能我的成绩实在太差，也可能我的的感染力丰富，同桌总爱跟我聊天，所以想给我找一个好榜样吧，就把我们安排在了一起。

事实证明她在的这一年多，确实是我最让老班省心的时间了。

她很安静，大我四岁的年龄让她有我看不懂的心思。我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刚坐到一起的时候也想跟她瞎扯，却总是有点无从下手，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安静的在听。有一天，我发现她也爱看书，以为总算是找到了可以聊的话题，她却还是不理我。在我气馁的决定放弃的时候，戏剧的瞄到在我讲到某本小说的时候她感兴趣的看了我一眼，其实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总而言之我是继续下去了那种自说自话。忘了这种状态持续了多久。

有一天上课，我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戳圆珠笔。她撇了我一眼，可能是嫌我吵，就从包里抽出了一本书塞给我。是本小说，哈哈。后来就成了默契，我上课看小说，她帮我看着老师。班主任对这状态是满意的，虽然成绩没长进但是至少安静了。

她开始跟我讲话，好像是从一个周末在音像店遇见，是不是很像八点档的青春言情偶像剧，可是听磁带看碟真的是那时候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了，我也很无奈啊。扯远了，就记得我蹲在地上翻老板的旧碟子，一抬头发现她也在，她是去买李宇春的第一张专辑的，那一年李宇春刚刚出道，虽然不感兴趣，但面对那铺天盖地的海报还是有所耳闻，没想到她竟然喜欢李宇春。

然后我也买了一张。她看我一眼，说你也喜欢她？我说对呀！回家就开始恶补关于李宇春的一切消息。

为什么对她这么感兴趣？我也不知道，可能源自一个渣子生对好学生天然的好奇心？

有李宇春做切入点，我们慢慢就交流多了起来。

从那开始往后的一年时间，她几乎影响了我后来的一切喜好。

她是狮子座，篮球打得很好，是班里的体育委员，体育课的时候几乎都在和男孩子们打篮球，那是她和这个学校的同学几乎唯一亲密的交流了。我不会打，但喜欢看，篮球也喜欢我，总往我身上砸，其实我一直怀疑他们是故意砸我的。

我也特别讨厌体育课，因为每节课一开始老师总让先绕着操场跑两圈。真的从小就讨厌跑步，然而因为身高所以总是排在开头跑，之前总喜欢耍赖，跑两步就说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远远的挂在后面。后来她就从侧面转移到了我前面跑，跟在她后面，竟然能让我老老实实的跑完全程。

后来体育课她就不打篮球了，跟我走着在操场上走圈，一边聊一边绕，体育课就过的特别快。偶尔她会帮我挡砸过来的球，可能是我眼神不好，总是看不到有球砸过来。

说起篮球，我现在也会一点，是她教的。她家楼下有一个小小的篮球场，她说她喜欢在那打篮球。每次听李宇春的冬天快乐就会想到她说这话的样子。

我的轮滑也是她教的。是那种四轮的滑鞋，她说学会这个就会滑单轮了。我笨，又四肢不协调，她很有耐心，牵着我的手慢慢陪我练。所以虽然学了好久，但直到学好这个东西我都没怎么摔到过。

喜欢听人唱歌也是那时候培养的爱好。那时候还没有KTV，是夜市上的点唱，一个电视机一个音响一个话筒那种，周围人都可以听。我们路过的时候她突然问我想不想唱歌，我五音不全当然摇头，她就唱给我听，忘记了那是首什么歌，只记得是好听的。只有那一次。

现在喜欢玩游戏，当然也是她带的。从劲舞团入的游戏坑，名字还是她给取的，不过己经上不去了。

那时候日子是那样慢。

那时候每天都会提前去学校，因为她会在学校街边等我。我会给她看哥哥给新买的手链，她就抿着嘴笑我。那时候真开心啊，不管冬天夏天，都开心。

那时候我喜欢看她写的作文，每次要交作文的早上我就早早的去教室等着她来。

最让人犯困的下午的数学课，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歪头看见冬天暖洋洋的阳光透过窗子，逆着光映着她的身影，小小的灰尘慢慢的散在空气里。也喜欢她身上的味道，温温和和的，和她人一点都不像，那天天在一起的日子。真好。

不知道哪一天，班主任找她说话，他们在外面，我突然听到的不同以往的语气。我就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忐忑，但她什么都没说，像往常一样。我竟也渐渐安心。可能我从来都不够了解她，才让离别变得那么突然。

一个周末，她打电话叫我去她家。她抱了一只小小的橘猫给我，说好好照顾她，我点头说会的。我从没去过她房间，只记得当时抬头看到那淡蓝色的窗帘和走的时候我说明天见，她看我的眼神。我满心欢喜，抱着小橘猫回了家。

第二天周一，她没去。

我以为她有什么事，或是生病了。中午我打电话，她没接。下午，我身边的同桌换了人。我开始慌了，班主任什么都不说，同学和她并没有交流。她竟然不告而别。或许，她有跟我告别。

我不爱笑了，变得安静也渐渐孤僻，和班里同学没有了交集。也开始学习，虽然只是学感兴趣的几门课，严重偏科，却也足够让班主任满意。绘画和李宇春的歌支撑了我后来的几年，我开始整天整天的泡在画室里画画，走我们走过的地方。轮滑那里的小哥哥问起她，我只摇头说不知道，我把她藏在心底。

我从很小就开始写日记了，那时候我的日记里该全部是和她的点点滴滴。可15岁，我把它和我一柜子的画全部烧掉了。我只剩记忆和她的一张照片。

毕业的那一年，我疯狂的找她。在那个地方，我跟好多人说起她，毕竟那个城是那么小，或许有人能告诉我她的一点消息。一整个暑假我坐在她家门前的篮球场。然后我离开了那个城市。

后来我接受了从此生命里真的没有了她，也亲手扼杀了自己从小的梦。我反反复复的梦见她，守着回忆整夜整夜的发呆。

偶尔思念像潮水突然涌来把我淹没，我不想自救，只沉在那水底。

十二年了，只有你让我不期来生。

有生之年，我们再见一次好不好？你还我一段故事，我带你去我爱的地方。

乌云/ 04/05/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