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将战胜时间（九）
我们终将战胜时间（九）
文/木依岸
我在大脑中编织着萍子的婚姻，她最后怎么神经失常并跳楼了呢！这个过程表妗并没有跟我说清楚。她只淡淡地说了句：“疯啦，跳楼啦！唉，真可怜哼！才四十多岁！几年前的事哼，俺们不提她吧！”听了她的话，我内心很震颤，所以即使接到谢书伟的电话，我也高兴不起来。我想到自己的婚姻。多么相似啊！只是男女主角换了个个吧。好在结局是不一样的，我没有从六楼跳下，这要感谢上帝！
记得我高中时期非常喜欢书报亭里的大众电影。每次经过书报亭，我都要停下翻翻。周里京，对，那个因演《人生》红遍大江南北的大明星，让我少女的心湖波光潋滟，涟漪四起。面对他的照片，我的脸会微微发红，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哦，他白天在我的大脑萦绕，夜里在我的梦中出现。那时学习那么紧张，大众电影因为是彩页所以价格不菲。但凡有周里京的大众电影，我都会节省半个月的早饭钱买下来。现在想来一个发育期的少女经常不吃早饭的后果啊！今天当我看到那些大胸的女人时，就后悔那个时候自己怎么就不吃早饭呢。有时我会想假日我是胸大的女人会不会是今天的命运呢！
我把大众电影偷偷地放在被褥下边，夜深人静时拿出来看看。那种感觉就如偷偷约会一样新奇，只不过是我和周里京的照片约会，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约会。我的眼睛深情地看着他，看着他，内心涌动着丝丝甜蜜。我的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虽然抚着是薄薄的纸张，却如有温度的真人。当然这得益于我的幻想。我如痴如醉地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忽略月光已从床前移到窗户。我抬头仰望窗外的天空有颗明亮的星星那么高远，而它来自另一个星球。
记得那时大家非常喜欢张明敏的歌，每天校园的广播喇叭，收音机，播放机，电视都有他雄浑的歌声。我也很喜欢听他的歌。也很喜欢他这个人。朋友们在这里我要说一下喜欢和爱情的区别。
爱情是什么？是想起你时心痛的感觉，离开你时流泪的感觉，没有你时绝望的感觉；面对你时心跳的感觉，拥吻你时眩晕的感觉，得到你时做梦的感觉，远离你时忐忑的感觉。所有这些感觉都是爱情的感觉。
喜欢是什么？是想起你时开心的感觉，离开你时放松的感觉，没有你时坦然的感觉；面对你时愉快的感觉，拥吻你时尴尬的感觉，得到你时麻木的感觉，远离你时解脱的感觉。所有这些感觉都是喜欢的感觉。
记得周末或假期，我会静静地呆在挨着厨房的小房子里。房子的拐角放着一张方桌，方桌上铺着蓝底白圆点的塑料桌布，桌上有一束紫色花瓣白色花托的玫瑰，叶子绿油油的，栩栩如生。塑料花放在细颈凸肚的青瓷花瓶里，花瓶中间的花纹是几棵迎风摇摆的松树，松树旁边是三竖行蚂蚁般大的古诗词旁批，还有个指甲盖大的印章。不知是哪位名家的画。这束花虽然雅致却不是吸引我的主角，主角是它旁边的黑色录放机。它很神奇，一摁按钮它就大张嘴巴，我会娴熟地把方形的磁带喂给它然后再摁下按钮，替它合上嘴巴。再摁下开关键，它就开始咀嚼食物，发出欢快的歌声。我最爱听的是《我的中国心》。张明敏的声音宽厚洪亮，具有磁性。他的歌我可以百听不厌。每当他在播放机里开始唱歌时，我和弟弟就会抢放在桌边的红木椅，我们会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两手托腮聚精会神地听着。有时没抢到椅子的弟弟会跺脚生气。当录放机开始唱歌时，他就会忘记我俩之间的罅隙，乖乖地依在我身旁，半个屁股坐在我让给他的椅子的一点空隙里，半个屁股架空，用右腿使劲撑着，两手放在桌上像上课一样规矩。有时我们听得出神忘记开饭，爸爸就在旁边喊“吃饭啦！”妈妈走过来拽我们。“边吃饭边听不行吗？非要坐在这。真是的！”有次爸爸嘀咕了一句，这么喜欢张明敏，嫁给他好啦。
爸爸说这句话时是玩笑着说的。但是他不知道却在那一刻长在我的心里。对啊，嫁给他，当然不是张明敏啦。我还年青，有的是时间让我可以追求他。我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一定要到北京。这样我或许能够见到他真人。朋友们，暗恋的力量真的很大啊！但是有些暗恋可能给人带来的是意想不到的收获，比如后来我对谢书伟的暗恋，哦，不是暗恋，是相爱。而有些暗恋可能就是灾难。比如我对周里京的暗恋。
因为心里有了明确的目标，我就拼命地学习。每天手不离书，说孔子韦编三绝，我的每本书也是被翻得破破烂烂。我甚至吃饭时也在翻书。更有甚者夜深人静时，我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看书。慢慢地我变得不说话，也不关心周围的人，行动迟缓，面部呆滞。我的变化让素来疼爱我的父亲很担心。他开始提醒我不要那么用功。他说，“小蓉（我后来改的名字），你要劳逸结合才行啊！”我把爸爸的话当成耳旁风，仍然我行我素。后来发展到爸爸不能看到我看书，一看到我趴在书桌前学习，内心就紧张得直跳，头上很快就冒出冷汗来。这样他见到我学习就想发火。好在爸爸经常出差不常在家，所以我废寝忘食地学习对他的刺激也不是家常便饭。每次我见到爸爸回来就背起书包慢腾腾地爬楼梯向二楼走去。那楼梯的台阶很高，我躬着身子使劲往上抬起腿，一步一步地往上走。爸爸看到我又心疼又无奈。“我考不上大学就跳楼！”这句话像夏天的响雷震得爸爸摇摇欲坠。
有次他出差的前一天，不声不响地找个长梯子，腰上绑个安全带，手里拿着锤子和钉子，钉钉咣咣地把楼上前后两个窗户按上防护网。透过铁丝做的防护网，我看到院子里杏树迎风摇摆着，石榴树上的石榴红得像灯笼。一只刚下蛋的母鸡咯哒咯哒地炫耀着自己的功劳。它的步态像个自得意满的将军。几只公鸡缩着头在围墙边的鸡圈里，偶尔发出两声扑腾的声音，以期证明它们的存在。
弟弟正用爸爸刚用过的梯子兴奋地摘石榴。他手里提个竹篮子，他把摘到的石榴一个个放进竹篮子里。很快竹篮子就要满啦！妈妈站在茂盛的树下，阳光透过树枝的缝隙一部分洒在她的身上，一部分洒在红砖铺就的地上。地上就出现椭圆的或则长条的光斑。
系着围裙的妈妈手里拿着笤帚正在打扫院子里的落叶。一会她停下来，仰头望着梯子上的弟弟喊道，“峰啊，够啦，今天就别摘了吧！”对于一相节俭的妈妈，什么东西都要细着吃。“吃不穷，喝不穷，算的不到也是穷”这句话是妈妈的老生常谈。我愣愣地看了他们一会就转身继续学习。
在这里我要说学习成绩的好坏与付出时间的多少并不一定成正比。那时我虽然刻苦学习，在别人眼里几乎成了一部学习的机器，然而上帝并没有赐予我相应的回报。由于缺少必要的运动锻炼，我的大脑就像一部超载的货车，时时都有侧翻的危险，加上患得患失的心里阴影，我的绷紧的神经终于在升入高三时崩溃了。（未完待续）
2018.9.30早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