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与北方04 小雪

秦城，某城中村，平日里脏乱的街道也蒙上了一层体面，稀稀疏疏的平房顶上也盖上了厚厚的雪被。大路上，走来一车两人，沈南方穿着一身略有些大的皮衣，骑着共享单车在前面，一身淡薄羽绒服的秦北方跟在后面。秦北方像只憨憨，一路小跑着，还不时推一把沈南方的车子。沈南方没扶住车把，一下子被推进了一个雪坑，直接摔出去了。

“秦北方，你往哪推呢？”

秦北方傻笑着向着坑里的沈南方伸出手。沈南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学坑里出来，骑上车继续往前走。两人进了一个胡同，沈南方顺着门牌号找着她要的1-2-37。

沈南方边看门牌边说：“等下记得听我指令，抢了就跑，知道吗？要是做不好 ，今晚不给饭吃。”

“好，都听你的。”秦北方咧嘴一笑，一口白牙晃花了人的眼。

找到了，沈南方停下车，正想敲门，门却啪的一下子从里面打开了。一盆冷水泼了过来，幸亏沈南方躲得快。沈南方没急着进去，站在门外，把后面的秦北方推到一边。

“小崽子，你凶什么凶？跟你那个杀人犯妈一个德性，迟早坐牢的货。”一个膘肥体壮皮肤黝黑的女人指着倒在雪地的女孩大骂。

小女孩大概10来岁，穿着脏兮兮的黑色羽绒服，裤子上都是水，她侧脸上已经被冻裂了。

“大舅妈，我没偷手机。我没偷。”女孩摸着被风刮得生疼的脸。

一个又瘦又矮的男人拎着个酒瓶子从房里出来，把女孩扶起来。

“魏敏，你 你这是干什么？小雪哪有那个胆子偷手机。你要不去问问小川，他喜欢打游戏。”

“李军，你给我滚一边喝你的酒去。今天我要不打她个记性，明天她就偷我银行卡。”

小雪哭了：“我没偷，是哥哥偷拿了，他说去卖了充游戏值。”

魏敏一下子冲过来拉住小雪照着她脸就是巴掌，不过一双手更快，把小雪拉走了。

魏敏一抬头：“你谁啊？”

“我是给来找李敏算账的。她欠我钱。”沈南方拿出一根烟别在耳朵边，轻蔑地打量着魏敏和李军，整个一副痞子样。

“她在牢里还能欠债？她欠了管我什么事儿？”

“我先出来了，没法找她要，只能找你们要了。拿来吧，10万。”

“张口就是10万，你怎么不去抢啊。”

李军也不信：“报警，你这是敲诈勒索。”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报警有用吗？”

小雪看着沈南方：“阿姨，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你要是跟阿姨走的话。你妈妈的欠债一笔勾销。”沈南方看着魏敏。

魏敏心里一阵算计，她真不想养这个累赘了，吃得不少，还没颜色，净给自己添堵。

“你这是拐卖儿童，我要告你。”李军还是心疼妹妹的女儿的。他没忘记当初妹妹进去前拜托自己时自己说过的话。

沈南方冷笑：“跟着我起码有口热饭吃，跟你们过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吗？再说了瘦成这样能卖几个钱。”

“真能抵债？”魏敏动摇了，她一看沈南方就不好惹，最主要是后面那个大块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这种人不是杀人犯就是亡命徒。

“不行。”

“别磨磨叽叽了，我时间宝贵着呢。要是担心李敏问你们要孩子，等她以后出来了，让她来找我就。”沈南方冷冷地看着魏敏。

魏敏被沈南方的眼神给吓着了。李军沉默不语，他拿不住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姨，我跟你走，能见到妈妈吗？带我走吧。”小雪脏兮兮的小脸充满了期盼，明明应该是10岁的孩子，看起来像六七岁。

秦北方扛着小雪就跑，李军冲上去，沈南方拦着他。

“这是李敏的借条，你什么时候凑够了10万，再来找我。”

李军还是不信：“你们不会是人贩子吧？”

“你不认识你妹妹的笔迹？可以申请鉴定。”

李军一看真是妹妹的笔迹，可是他哪有钱啊。家里穷得叮当响，自己干不了重活儿，也没个正式工作，魏敏在超市收银，儿子上了个中专天天鬼混，这里的房子都快租不起了。小雪本来应该上学了，到现在还没去过学校。

“我叫沈南方，住在甜水巷，你可以随时找我。孩子就当李敏押给我的，她再怎么狠心，也不能不要孩子。”沈南方走了。

魏敏和李军像做梦一样。

“你是死人吗？万一他们是骗子呢。“

“你没看到那个大块头吗？一个能打我三个，我拦得住吗我。你不也没反对吗？”

“我还不是怕小兔崽子没了，你妹妹出来了不得吃了我啊。”

“她不是留了地址吗？我改天看看去。”

“明天就去，顺便把户口迁出去，这样上学的事儿也不用咱出钱了，居委会的人天天来问我。”

--时与猫璞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