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后街的绿茵,和我
小城后街总是绿茵茵的,尤其是在炎炎夏日,大片大片的绿茵道便成了我最爱的去处。
小城后街的绿茵,天空,和我,是梦中最静美的图画。在后街,随意去一家店买支雪糕,坐在路口附近的木质长椅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对于我是夏天的一大享受。久而久之,这成了习惯。所以自从暑假开始每天下午我大都会去后街,有时是来回走几遍,有时是在长椅上坐一会,有时是在公交站台靠一会儿。有时是在去书店之前去,有时是之后去。总而言之,只要不下雨,午后你都能在那儿看到我的。
图片来源于网络坐着时间久了,便会情不自禁观察起从我身边走过的形形色色的人。那些人们大多没有我这番闲情逸致而且根本无暇注意我,只是自顾自的走着自己的路。有低头走的,慢慢吞吞走的。有昂头走的,大步流星走的。有左顾右盼着走的,眯着本就睁不开的眼睛左顾右盼。
不仅如此,他们的脚也很有趣。譬如说那位正从对面走过来的老妇人,没错,就是那位东张西望四处打量的那位!她身上背的破烂不堪的大包裹暂且不去注意它,看她拖着的一双粉红塑料凉拖,沾满了污垢,走路时脚往前倾就可以看到脚后跟的条条裂痕。还有那塞满泛黄脚趾甲的泥土。老妇人驼着背,迈着外八,右肩扛着大包裹,走走停停,走走停停。这使我想起来一位同学,一位同学和她的母亲。
小学没有宿舍,所有同学都是学校附近的,到了初中才有了“走读生”和“住校生”之分。有些住校生的家长总是隔三差五的给孩子送些吃食,衣服什么的。住校生往往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在城区学校的住校生,另一类是在乡镇或城郊学校的住校生。后者常常是市区的孩子,因学校教育成果名列前茅才慕名前来,所以一到大星期回家时学校门口和校门口两侧公路延伸至50米左右都被私家车塞的满满当当——这还是学校调整时间初一,初二,初三错开放学的成果。当然,其中还不乏豪车。
这些情况我清楚得很,因为这就是我初一所在的学校的状况。大概是去年四五月份我转到了老家的学校,老家是个小县城,城的北面有座年份很老的桥,老爸说自从他记事起这桥就在了,风风雨雨过了大半个世纪,早已破烂不堪了。
桥的南面是县城,北面就是小镇了。
刚来时我常常向父母抱怨,“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为什么我们家越走越低了呢?从市中心到市郊,再由市郊到乡镇,再到现在我所在的县城。我要提及的同学,那天他的母亲来看他时,他边把母亲推出教室门外边朝着教室里左顾右盼。当他注意到我在看他时推的更使劲了,甚至压低声音焦急的说,走啊走啊。母亲没办法,有些不情愿的笑了笑,也只好走出去了。
那位母亲的脚也和刚刚从我身边走过的老妇人一般,这是双干农活的脚。我认得,因为我的姥姥也是这样,所以妈妈她从小看着这双触目惊心的脚,长大后急不可耐的从生她养她的小村庄逃走了。而奶奶那个在那种年代读过书的大家闺秀经历过“上山下乡”的痛楚,在收到调回城安排工作的消息后更是急不可耐的逃了。
能逃的,逃了。逃不掉的,也千方百计的躲着,唯恐别人提起。
再注意到那位奶奶的时候,不知从哪儿拿来张传单铺在地上坐着了,然后看着街上人们的就成了我和那位奶奶两个人。
一会儿过来四五个蹦蹦跳跳的孩子,闹哄哄抢着其中一个的雪糕玩;一会儿传来蹬蹬瞪的高跟鞋声,香水的味道充斥着整个街道;一会儿一个叔叔站在电线杆旁,扯着嗓门打电话,打完后点上一支烟急匆匆一路小跑走了。
明年初三,高中三年后上大学,大学四年后迈入工作岗位。八年过去,我会成为从我面前走过的千千万万个人中的哪一个呢?
图片来源于网络小城后街的树郁郁葱葱的招展着,愿总有一天,再不见那片绿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