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少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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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兴十一年城关镇，醉云楼内。
“洛公子，再陪奴家喝一杯嘛~”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女子半坐在席上，眸含春水，娇唇婉转，一身桃红色的罗裙铺开在地，任谁看了都不免流连烟花巷，宿醉一场温柔乡。
“不必了，婉晴姑娘。酒醉七分可止。”洛辰锋抬腕抵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确认外面的人走后，正欲起身离开。
“洛公子，奴家……”女子还未说话，一沓沉甸甸的银子已然摆在桌面。她张了张嘴，望向面前的男人。
洛辰锋，洛家的五少爷，听闻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日日出入青楼，寻欢作乐。 可面前这位高高绾着冠发，一袭淡紫色的长衫，即便是流转在烟花柳巷，也不失半分高雅。他薄唇紧抿，棱角分明的侧脸犹如鬼斧神工般精心雕琢，眼神疏离，就算对着她醉云楼的招牌，也不看见半点动情，放下了钱袋后，利落地转身离去。
01
洛辰锋快速走出转角，拉起黑布掩面，聚集内力在脚尖，轻轻一跃便消匿在了夜色之中。
洛辰锋迈步进屋，按了按眉心，今日灌得酒不在少数。他打开暗格，玉佩在朦胧的夜色之下，好似泛着柔和的光采，倒是让他想起了五年前的冬天。
那年冬天，雪飘落在大宋的每一寸土地。大哥、三哥和二姐夫踩着厚重的雪地，牵着马，准备出征。
那时候他刚满幼学之年，他看见母亲拿着手帕掩面，肩膀不停地颤栗。而父亲则将手搭在母亲肩上，一遍遍地轻抚。
他转头远远地看着大哥们的背影，忽然冒着雪跑了出去。
“三哥，你们去哪？”
三哥笑得神采奕奕，“小五，三哥要上战场，杀金兵卫大宋！”
“是和大哥、二姐夫一样吗？”
“是啊，小五。等三哥回来，同你说道说道。”
“老三，少和小五说这些。”大哥表情严肃，“战场不可儿戏。”
三哥刮了刮自己的鼻子，伸手揉乱他的脑袋，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小五，照顾好爹娘。”
“天冷，小五回去吧。”大哥也摸了摸他的脑袋。
大嫂忽然跑了出来，一滴泪滑过脸颊，“活着回来。”
大哥强忍着泪，转过头，“芳菲，辛苦你照看爹娘了。”
大嫂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大哥，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参军。”那时他仿佛下了决心，大声喊着。
可大哥和三哥的脸色忽然变了，大哥深叹了一口气，“大宋河山我们守着就行，你负责帮哥哥们守好这个家，好不好？”
三哥也笑了笑，赞成道，“这个家交给你了，小五。”
二姐夫忽然骑上马，“走了，我们可是岳家军！会赢着回来的！”
大哥和三哥也纷纷骑上马，“走了，回吧。”
大嫂牵着他的手，回到府里。娘用手帕擦拭着眼泪，爹也止不住地叹气。
过了好长的时间，他都没有看到三哥他们的身影。
不知道等了多久，雪停了，万物逐渐复苏，可他们还是没有回来。
第二年的秋天逐渐来临，叶子开始黄了，树叶落得满大街都是。
二姐夫回来了，而大哥和三哥却再也回不来了。
二姐夫带上大哥的刀和三哥的玉佩回来，双膝着地，悲痛欲绝，
“爹娘，对不住，我没护住他们。”
爹娘痛哭了几天，自那以后五少爷每次提参军，都被父亲拿着棍子从东屋打到西屋。而母亲则是苦口佛心地劝着，眼泪停不住地流。
可五少爷总是偷偷等他们不在时，照着大哥给的刀法开始练着。等他们回来，五少爷就把刀放在床底下的暗格里。
五少爷看了看大哥给他留下的东西，除了这把刀之外，还有就是岳将军写的诗，大哥每一次都会抄写下来，教五少爷诵读。
可大哥不常在家，他、三哥和二姐夫心里都怀着大宋，他们的梦想就是要守住这个天下。
而五少爷也同样有着这么一个梦，一个参军的梦，一个报国的梦。
02
“五少爷，快醒醒。”半梦半醒之际，阿洛焦急的声音惹得他心烦。
五少爷皱了皱眉，“何事如此惊慌？”
阿洛正欲回答，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哼！你倒是舒服。”
五少爷望向门口，立马翻身下床。
“满屋的酒味！你这竖子，日上三竿也不来请安，整日喝酒寻欢，无所事事，也不去布坊帮帮你大嫂……”父亲洛子殇叹了一口气，跨步进了门槛。
“你爹说得对，你也真是，动不动就喝得大醉，你闻闻你身上的酒味。”母亲随在父亲身后，捂着口鼻。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五少爷扶过父亲，满脸堪忧，“有什么事唤我过去便好。”
洛子殇摆摆手，“我和你娘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今早我们要去你四姐夫那给他贺寿，你在家好好听大嫂的话，不许舞刀弄剑。”
“我知道了，爹。”五少爷沉了一下眸子。
“那我和你娘先走了。”
五少爷看着爹娘走后，吩咐阿洛给府里的下人放了一天假。
“可是又是被老爷知道……”阿洛有些退缩。
“我担着，快去。”
阿洛点了点头，“那我去了。”
“等等，顺便把我的酒、还有床底下的刀，给本少爷拿来。”
“好。”阿洛点了点头，照着五少爷的吩咐，通知了下人。
“谢谢五少爷。”下人们一个接着一个向五少爷道谢。
五少爷觉得浑身不自在，“不用谢，好好休息。”
过了一会儿，府里的下人都走光了。府里只剩下五少爷和阿洛。
“少爷酒来了，还有刀。”阿洛给五少爷递过一坛酒和一把刀。
五少爷接过酒喝了一口，拿起刀舞了起来，那犀利的刀法，在风中变得格外凌厉。
五少爷边挥着刀，边念着诗，“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阿洛听了，似乎在回想着什么。想起每一次老爷夫人不在，五少爷就开始饮酒练刀。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这是五少爷最喜欢的诗，也是五少爷最欣赏的人写的一首诗。
五少爷一手提酒，一手挥刀，一刀轻挑，一刀横劈。嘴里念着诗，每一句、每一字都显得铿锵有力。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五少爷念完诗，停了下来，把刀轻轻放在桌子上，“最近可有岳将军和二姐夫的消息？”
阿洛摇了摇头，“战事吃紧，我们这平凡百姓，哪能收到什么风声？”
五少爷踹了阿洛一脚，“去你的平凡百姓，朝廷有难，还管什么百姓，一起上阵杀敌，既不快哉？”
阿洛抚着屁股，“可是有战乱，前方有将军挺着，我们这些平常人家哪会想这些？”
五少爷脸拉得长长的，“去你的平常人家，国有难，天下人人有责，你这猪脑袋，还分起平常人家来了。”
五少爷准备再踹阿洛一脚，阿洛见状躲得远远的。
“你小子躲得挺快呀，可惜我不能把你踹醒。”五少爷撅了噘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纸来笔来诗词来。”
阿洛听了赶紧跑到书房去拿笔和纸，刚刚被踹了一脚倒是忘了五少爷先前的习惯。
五少爷每一次念完岳将军的诗，都会把他的诗写下来，这一次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阿洛跑到书房拿出笔墨和纸放在桌子上。
五少爷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满江红三个字，他又提起酒，往地上倒了几杯，“大哥、三哥，总有一天，我也要上阵杀敌，我要杀光金兵，替你们报仇雪恨。”
五少爷忽然叹了一口气，盯着那把刀很久很久。
那把刀是他大哥的遗物，刀上有着大大小小的齿痕，每一个齿痕都写满心酸，那是他大哥进进出出战场数载留下来的。
“阿洛，陪我去祭拜一下大哥和三哥吧。”
阿洛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他跟在五少爷后面，来到了府里的祠堂。
五少爷看见大哥和三哥的牌位，跪了下来，阿洛见状悄悄地走了出去，不想打扰到五少爷。
03
一个脚步声渐渐向祠堂走来……
“大嫂，你怎么回来了？”
五少爷抬头看了看，但他没想到大嫂会在这时候回来？
“我是来带你去熟悉布坊的。”大嫂淡淡地说着。
“大嫂，你知道我心中想的……”
大嫂打断了五少爷的话，“我知道你想参军，我更知道你这样做是想气死二老，而且我还知道这些年你假装喝酒玩乐，就是在和二老做斗争。可你想过没有，其实他们也知道。”
五少爷惊讶地打量着大嫂，“他们也知道？”
大嫂点了点头，“他们不仅知道，而且也明白你心中所想。可他们只剩下你一个儿子了，他们宁愿你整日无所事事、喝酒玩乐，他们都不愿你上战场杀敌。你的梦是参军，可他们的梦只是想要你健康快乐地活着。”
“好了，大嫂你说这些我都明白，但我不会改变的。”
五少爷提着刀，想起他的从军梦，还有死去的大哥和三哥，心里一阵阵痛着。
“老爷，回来了。”阿洛喊了一声，似乎是故意让五少爷听见。
五少爷看了看四周，准备把刀藏起来。
“站住，手里拿了什么？”洛子殇对着五少爷吼了一声。
五少爷连忙把刀藏在背后，“爹，我先回房了。”
“把刀交出来。”洛子殇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五少爷紧紧握紧着刀，“爹，你知道我一向都想从军。”
“啪……”洛子殇扇了五少爷一巴掌，手还颤抖着。
五少爷抚着脸，“不管怎样，我都要上战场。”
夫人拉了拉五少爷衣袖，“辰锋，算娘求你，留下来好不好？你大哥和三哥都战死了，你不能……”
“娘，对不住了。”五少爷叹了一口气，提着刀跑了出去。
04
五少爷用一块布把刀包起来，心里闷闷不乐，他向醉云楼跑去。
老鸨看到五少爷来了，连忙上去招呼，“五少爷，又来找婉晴姑娘呀？”
五少爷拿出一沓银两，“今晚婉晴姑娘归我了。”
老鸨接过银两，吩咐了下去，“婉晴姑娘，在楼上天字号房间等你。”
“真不知道婉晴有什么好的，只卖艺不卖身，五少爷竟然如此喜欢？”一位打扮艳丽，身着红裙的姑娘碎碎念着。
“就因为她是你们楼里最干净的！”五少爷吼了一声，发泄一下怒火，急匆匆地跑上楼。
婉晴姑娘拨动了琵琶，“五少爷来了？”
五少爷点了点头，把刀放在桌子上，“婉晴姑娘，你觉得这刀如何？”
婉晴瞧了瞧，仔细地打量着五少爷，“这刀像是上过战场？”
五少爷摇了摇头，“不是像，是想！它想上战场，我也想，可偏偏它丢不下那个家。”
“如果有夙愿不能实现，那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婉晴姑娘边倒着酒，边打量着五少爷。
“是呀，上阵杀敌一直是我的夙愿，可心里还是有所牵挂呀。”五少爷叹了一口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婉晴拿起酒杯，“来，奴家敬你。”
五少爷仔细打量着晚晴，“其实本少爷心有一处不明？”
婉晴疑惑地看着五少爷，“五少爷但说无妨。”
“你是如何让老鸨答应，让你只卖艺不卖身的？”
婉晴沉了一下眸子，羞涩地低着头，“我救过老鸨一命。”
五少爷惊讶地望着婉晴，“愿闻其详。”
婉晴点了点头，“我爹是大夫，我是医女，我爹死后，我一女子行医处处受挫，还被人诬陷医死人。直到那天遇到老鸨，她刚好晕死在路边，我救了她，她收留我，让我只卖艺不卖身。”
五少爷提起酒杯，“这杯敬你。”
婉晴拿起酒杯，两人相互对视着，五少爷碰了一下酒杯，“愿我们能达成所愿。”
婉晴忽然站起来，“奴家，给五少爷舞一段。”
五少爷拉了她一下，拿出一沓银两，“今晚，我是来和你告别的，这银子你拿去赎身，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婉晴沉了沉眸子，“五少爷当真要从军？”
五少爷边走边挥着手，铿锵有力地说着，“男儿战死沙场，足矣。”
婉晴目送着五少爷离开，心里好像有些不舍。
05
五少爷向府里的方向跑去，跃到屋檐上，跳进府里，从窗口回到房间。
“回来了？”
五少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爹，你怎么在这？”
洛子殇深叹了一口气，“阿洛给你收拾好包袱了，你走吧。”
“爹，你答应我去参军了？”五少爷嘴角上扬。
“别啰嗦，趁着你娘睡着，赶紧走。”洛子殇颤抖着，说着一些话，“去找你二姐夫，他能护你平安。”
五少爷忽然跪在地上，“那娘呢？”
洛子殇眼睛有些干涩，“你娘这边我来说，就怕你娘见到你，她不愿你离开了。”
门口忽然有几声脚步声，夫人边擦拭着眼泪，边走了进来，“谁说我不愿他离开的？”
夫人强挤着微笑，抱着五少爷，“儿呀，去了军营你要照顾好自己，少爷的脾气可不能要了，知道没？”
一滴泪从五少爷脸上滑落了下来，“爹娘，请原谅儿子的不孝。”
洛子殇强忍着眼泪没有落下，“你二姐夫回到府里了，你去找他吧！”
五少爷惊讶地望着父亲，“二姐夫回来了？”
洛子殇点了点头，“听说被禁足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五少爷叹了一口气，“那儿子这就去他府上，探个究竟。”
夫人忽然拿出了一个护身符，“这是娘去庙里给你求的，能护你平安。”
五少爷接过护身符，给爹娘磕了个头，“爹娘，你们也要多多保重呀。”
“走吧，平安归来。”洛子殇挥了挥手，咬了一下嘴唇。
娘不停地抽搐着，泪水汪汪直流。
五少爷转过身去，捂着嘴巴，眼泪直流。他没有回头，背着包袱跑了起来。
跑到门口，看到阿洛牵着两匹马，似乎等着他许久了。
06
五少爷看了看有两只马和两袋包袱，“你这是做什么？”
“五少爷有梦，阿洛也有，当日是五少爷从恶霸手里救下我，我不能忘，跟随少爷就是我的心愿，少爷去哪我就去哪？”阿洛牵着马，心里似乎下定了决心。
“阿洛，你听我说，就算帮我个忙好吗？”五少爷拍了拍阿洛的肩膀。
“少爷，你说。”阿洛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五少爷。
“替我活着照顾好我爹娘，好不好？算是我求你了。”五少爷打量着阿洛，心里确实有些不舍。
阿洛回想着跟了五少爷三年，眼看着他要离开，心里不是滋味，“少爷，我……”
五少爷看出了阿洛的不舍，“本少爷的梦，定能实现，到时候也定会回来。”
阿洛强挤着笑容，“那少爷记得活着回来，府里有阿洛，你放心。”
五少爷骑上马，向阿洛挥了挥手，“回吧。”
阿洛目送着五少爷离开，嘴里念着一首诗，“怒发冲冠，凭栏处……”
五少爷骑着马朝二姐夫府里奔着，一滴眼泪落了下来，撒在这离别的夜晚。
07
马停在二姐夫府前，五少爷敲了敲门。
二姐夫走了出来，打量着五少爷，深叹了一口气，“恐怕你不能从军了。”
五少爷听了有些疑惑，“这是为何？”
二姐夫撅了噘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岳将军出事了。”
五少爷惊讶中夹带着担心，“岳将军怎么了？”
“秦桧那狗贼，陷害岳将军，给岳将军安上通敌判国的罪名，官家怕岳将军拥兵自重，认可了秦桧的说辞……”
五少爷连忙打断了二姐夫的话，“那岳将军现在在何处？”
二姐夫淡淡地说着，“临安大理寺牢中。”
“不行，我要去救他。”五少爷提着刀准备出门去。
二姐夫拉住了他，“凭你一个人怎么救？”
“我要救岳将军，我要去杀了秦桧狗贼。”五少爷怒气冲冠，一时间失去了理智。
“岳将军不让救，他不畏死，却畏不忠。”二姐夫拽紧五少爷的衣裳。
“就因为他背后刻着精忠报国，他就要葬送自己的生命？”五少爷不解地望向二姐夫。
二姐夫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他心意已决，我们也无能为力。”
“那我也要加入岳家军，和岳将军共患难？”五少爷似乎下定决心。
二姐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当真不悔？”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管岳将军怎么样，我都要参军。”五少爷眼神变得格外坚定。
二姐夫十分欣慰，似乎在五少爷身上看到大哥的影子，“好，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毅力。”
“这是怎么了？小五你来了。”二姐挺着大肚子，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二姐夫赶紧向前搀扶，“夫人，你咋出来了？”
“二姐，你还有身孕，回屋吧。”五少爷看了看二姐，她温柔地笑着。
“二姐没事，爹娘跟我说过你一直想参军，但从军之路不好走，你是否还坚持？”二姐打量着五少爷。
“天地可动摇，我志不悔。”五少爷紧握着拳头，依然十分坚定。
“好，你们走吧。”二姐打量着二姐夫，转过身回屋里了。
二姐夫目送着夫人离开，心里有些动摇，但如今大宋内忧外患，已经容不得他考虑了。
“走吧，让你领教一下从军的痛苦。”二姐夫推了五少爷一把，“从后院走，以免走失了风声。”
五少爷跟随着二姐夫，来到后院，发现没有人把守，就骑上马。
二姐夫溜出后院，回头望了一眼，夫人房间还点着灯，就不知他能不能看着孩子出世。
“驾……”
二姐夫和五少爷骑着马，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郊外。
08
郊外一面旗上是一个岳字，另一面旗则是陆字。
二姐夫和五少爷来到郊外的营中，二姐夫冷笑着，“今日，就让你体验一下，我们岳家军的威风。”
营里都是二姐夫的麾下，营外的士兵背着重甲，嘴里喊着一句口号，“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这口号声震耳欲聋，震慑着五少爷的心。
二姐夫拿出一副重甲，“换上吧，来到军营，可不能再摆五少爷的脾气了。”
五少爷披上重甲，身体有些死沉死沉的，偶感不自在，“从现在开始，我是洛辰锋，是一位大宋士兵。”
“好，去训练去吧。”二姐夫握着双枪，也挥洒起来。
洛辰锋点了点头，回到队伍里，跟着士兵们跑了起来。
他额头冒着汗，嘴里却呼着冷气，这临近除夕，天有些寒冷。
他背着重甲，跟在队伍内跑着，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膝盖，但他很快爬了起来，他不怕苦，只怕他的夙愿不能实现。
“停！”二姐夫喊了一声，扫了一眼洛辰锋，“你来，和本将军比划一下。”
洛辰锋看了看二姐夫，紧握着刀，站了出来。
二姐夫放下一只枪，仔细打量着他，“看看你这些年，刀法练得如何？”
洛辰锋和他对视着，手里挥了一下刀，二姐夫一枪朝他脚刺去，他连退了一步。
二姐夫回旋着枪，他连忙躲避，刀准备向二姐夫劈来，二姐夫一闪，用枪尾朝他打去。
洛辰锋来不及躲避，被枪打倒在地，脖子和膝盖有些疼痛。
“怎么，还想参军吗？”二姐夫向他伸出手，“你现在放弃还来得急！”
洛辰锋缓慢地站了起来，“我不会放弃的。”
“有点骨气，继续训练。”二姐夫推了他一把。
洛辰锋回到队伍中，继续挥着刀。一阵寒风袭来，手冻得发紫，但他依然不放弃，继续挥着刀。
二姐夫走到他身边，给他递了个馒头，“这里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只有这无味的馒头。”
洛辰锋接了过来，咬了一口，没有嚼就吞了下去，“我才不在乎什么山珍海味！”
“是吗？”二姐夫看了看他，“小五呀，你下定决心了吗？”
洛辰锋看了看二姐夫，点了点头，“我的梦就在前方，不管多苦我都要走下去。”
二姐夫拍了拍他的肩膀，“刀法还要多练，今天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是救岳将军吗？”洛辰锋疑惑地看着二姐夫。
二姐夫深叹了一口气，“岳将军视死如归，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洛辰锋点了点头，心中想象着岳将军的模样。
09
翌日，寒风呼啸着，离除夕越来越近。
“驾驾驾……”
二姐夫带着洛辰锋和麾下的士兵，准备奔向临安。
洛辰锋望着远方，他拿起刀，砍下几个金兵的首级，他站在战场上，跟随着岳将军冲锋陷阵 。
二姐夫回头看了一眼，他看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连忙把他抱了起来，给他说起岳家军的事。
“等等我……”
后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洛辰锋回头一看，那女子身穿着蓝色的翠烟衫，身披淡蓝色的烟纱，白色的丝带腰间一系，芊芊细腰顿显袅娜的身段。头上的玉钗松松簪起，几鬓发丝随着微风拂扫在那倾城的容貌上，眉不描而黛，肤无敷粉便白如玉脂，唇绛一抿，嫣如朱丹。
是婉晴，她怎么来了？洛辰锋没想到会再一次见到婉晴，而且她已经是另一副妆容。
“怎么，是你的风流债吗？”二姐夫无奈地看着洛辰锋。
洛辰锋摇了摇头，大喊一声，“你怎么来了？”
婉晴嘴角上扬，“我想当你们营里的大夫。”
二姐夫撅了噘嘴，“姑娘，我们常年冲锋陷阵，怕是无法顾上你。”
婉晴转动着眼珠子，“那我当你们背后的盾，给你们上药治病。”
一个士兵点了点头，“将军，我们营里确实缺位大夫。”
洛辰锋摇了摇头，“跟着我们少不了吃苦头，你还是回去吧？”
婉晴摇了摇头，“在外面行医，我是女子，多有不便，而且遭人非议，可如果我在军营，就可以救死扶伤了。”
“你真要如此不可？”洛辰锋忽然有些着急。
二姐夫叹了一口气，“大宋的三纲五常和重男轻女之下，确实很少有女子行医。既如此，你留下吧。”
婉晴点了点头，“谢谢陆将军。”
“不是，姐夫，这样方便吗？”洛辰锋叹了一口气，偷瞄了婉晴一眼。
二姐夫沉默着，骑着马往前方赶去。
“营里苦，你受不了的。”洛辰锋打量着婉晴，眼里夹杂着温柔。
“你这个养尊处优的少爷都不怕，我怕甚！”婉晴和洛辰锋对视着，语句变得坚决，她骑着马，大喊了一声，“我苏婉晴，以后要救更多更多的人。”
洛辰锋见状，也喊了一句，“我洛辰锋，以后要杀金兵、除奸祟、护忠良、守大宋。”
旭日东升，一群心怀梦想的人，在阳光下奔走着，他们似乎奔向远方——那远方就是梦开始的地方……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