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最抠的人是什么样的？
刚在书中看到，娟姨的妈妈在荒漠中遇到了一支又长又直的树干，几经周转，来到了市区，给娟姨做晾衣杆。
娟姨的妈妈很少进城，跟着娟姨逛市场，结果买了一推蔬菜，原因是比家里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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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后的孩子大概没有太多“苦生活”的经历。
小时候，家里没伞，下雨天，用一个外套顶着出门上厕所，爸爸经常用一个塑料袋缠在脑袋上，看着现在家里的七八把伞，我一时间有些感伤。
（又不是多贵的东西，为什么那个时候家里就是没有呢？）
三伯考上大学，在省城定居，生儿育女。有一年回村，来看望我们。正值中午，冬天的阳光暖洋洋的，我们在院子吃饭，好像是面疙瘩。
三伯凑近看：“这吃得啥？”
不是好奇，是贫富的外露。
我以为只有我记得，结果和妈妈聊天的时候，她也知道。
十多年过去了，当着笑话讲出来，还是会鼻子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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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一种善意，我看到你的坚守，不着痕迹地保护。
朋友公司来了一个刚毕业的小女孩，由于工位挨着，且朋友是组长，和组员的接触多一些。每天中午，朋友从楼下拎着华丽的外卖袋上来，打开电子榨菜，犒劳劳动了一上午的身体。女孩在旁边撕开了饼干。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朋友觉得好奇，浅浅地问了句：吃得饱吗？女孩点了点头，吃得饱。看着朋友吃惊的表情（毕竟，我朋友的饭量和我一样，两碗不下桌），女孩继续说，我吃什么都拉，吃饼干好点。
“营养跟不上怎么办？”
“能活着就行。”
“去医院看过吗？“
”看过，没检查出来，可我总觉得哪儿不对。“
这次对话之后，女孩开始把朋友当作大姐姐，下班后两人也会微信聊天。于是，女孩的家庭情况逐渐清晰。
家里条件不好，有个弟弟，每个月的工资都要上交，爸妈不管她，只要别添麻烦，就在外面待着。
朋友讲到这儿的时候，我们都沉默了。
“这种最好不要提钱，你可以平时分零食，这样也不会伤自尊。”
“是的，太让人心疼了。有时请她来家里吃饭。“
我看到了你的伤疤，别怕，我用贴上带有卡通图案的”创可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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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了，这也扔掉，那也扔掉。“
这是我妈妈的口头禅，每当她看着我整理衣柜，嘴巴像个碎纸机”不要不要，都扔掉“，她就着急。
我说，长大了要对自己好。
她说，还不是那样。
我说，努力工作不就是为了这一口吗？
她说，都吃了，存什么钱。
……
我一直觉得我妈节俭，是生长环境所致，可以理解和接受。某年冬天，午睡醒来，看到了银行卡的短信。那数字，我快速地心算——是她两年的薪资。
她回来说，看到了消息吧，给你攒的嫁妆。
我别过脸去，屏幕模糊了。
妈妈在镇上的厂子上班，月休两天，包中饭，薪资两千左右。很少在外面吃，白天下班早，回村里刨地种菜。从外婆家买花生油和鸡蛋，一个星期开两次荤，平时不是青菜面条，就是面条青菜。
旧衣服缝缝补补继续穿，忘了说，妈妈以前是裁缝，毛衣，鞋，手套围巾，统统不在话下。烧水用电精打细算，夏天用煤气，冬天烧柴，那天我爸冬天用煤气煮肉，被我妈骂了一顿，我妈心疼了好久。
过年的灌肠、鱼块、羊肉、鸡肉吃到盛夏，我说，早些吃完，冰箱也有保质期。她说吃不动，每年都买多了，今年少买点。结果，又来了几十斤。
喜欢吃开心果，五十一斤，只在过年的时候，看着我们都回来了，家里会准备一些。结果，都被我们吃了，她自己没吃到几颗。
下了班就回家，做饭洗衣服，刷手机，时间早就去朋友家聊天。
除了妹妹的教育费用，没有太大的开支。
爱美的女人。在楼下买了一件二十块的裤子，开心地像个小女孩，在我面前炫耀。质量多好，夏天穿着凉丝丝的，只要两张钱。
我笑着，心里划过一丝忧伤。我一定会挣很多钱，给妈妈买很多很多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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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上班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想爸爸了。
由于年纪大，在外面不好找工作，今年在家附近出工。一个人在家，没有电视，估计吃完饭就躺下了。
记忆中，我爸最帅的那会儿，经常穿西装。
每次上街，我都要在外面等他好久，一双袜子要穿十分钟，对着镜子反复梳着那几撮毛。心满意足之后，赶集的人都开始往回走，他也不在意，乐呵呵的，八成对自己的形象很满意。
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关心过他，他像一只受了伤的狼，对人有着敌意。
对他好，他不习惯；没有表示，他觉得委屈。
没买智能手机，用着我们用旧的，主要是年纪大了不会玩，整天不带手机的人，买了手机也是在家里供着；
没买衣服鞋子，都是叔叔穿旧的；
不抽烟喝酒，好赌博，也是我一直厌恶的，不过农村逐渐开始现代化，剩下一群被时代淘汰的老人打牌，赌博现象好了很多；
没有爱好，不会钓鱼，不主动买零食，我们买，他会吃；
……
写着写着，突然觉得我爸的人生苍白得像一张A4纸，可是他的人生履历可以概括为一句话：一辈子都在打工的没钱人。
他不舍得给自己买三块钱的麻花，却带回来二十元一斤的奶油瓜子；
他和卖豆腐的商贩讨价，却毫不犹豫地买下十块钱的桃子；
他说自己拿钱干什么，于是打工的钱都上交了；
他说，发了薪资，给你转两千，出去吃一顿；
他说，给你转点钱，去买衣服；
他说，你不是想出去旅游吗？给你转钱。
他说，……
其实他说得很少，似乎都与钱有关。或许，钱是父亲最直接也最熟悉的表达爱的方式。
很抠很抠的人，却是“最爱我的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