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之路故土之程
文/果果宝儿
图片来自网络做完最后一道工序,拾掇着机台上的零碎。
同行的工友嘻笑地乐哈,文娟一脸懵逼得不知所云。
新派的感观短暂地在偶尔一月的两天里,除此,面朝厂区背靠舍间,两点一线单调得重复。十里八乡的村庄,破败沉腐,天地间仿佛被往下拉坠着。
高楼大厦望而却步,低低石板房冰冷湿重。
倚靠河沿栏杆边,风吹发散,伸出双手,诺大的桥上,人声轻轻重重。
被观望的感觉好极了。
嘴角的肌肉动起。文娟笑了。
城市里谁有闲情管你是张三还是王五?往楼顶一跃,也就叹一声唏嘘,吐一场围感。
在仅容纳二千余人的小村庄,稍有风吹草动,它的传播速度堪比数字化进程。
难得阳光心情双美丽的假期,在闹市里穿梭。服饰店明净大气,着衣上身,试试也无妨。
文娟忘了昨儿才将工资转出,如今荷包干瘪。
长发齐腰落落地贴在衣裳上,个高腿长,衣美颜高。
店家真好看。
文娟羡慕地发出心声,再瞅眼自个灰头土脸的着装,手指不自然地揉着头发。
盯着浅蓝碎花长裙,她伸出手,疤痕曲起难看的纹路,美女店家挡在碎花之上,张开薄唇,说着只此一件的衣裳金贵得很。
“不卖吗?”
“卖,但挑人。”貌美音质也好,但怎么听都有怪味。
文娟细细打量,脸面桃花,笑不露齿。
“要了。”将音量提到极致。
手臂被扯起,文娟放开红霞的手,扫向高高的颧骨,“老板,给我包起来。”
喳喳四起,熟悉或不相熟的脸相变着花样在眼前掠过,放大的比例扭曲着痉挛,被淹没在笑里。
“好的,1500,”美女老板笑痕绽放,像花儿般饱满。
一年刷信用卡的次数仅只是个位数。付款收货,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美女老板的脸像被浸了层蜜汁,厚厚得发着油光,“这条裙子最适合您了,真好看。”她提着它走到文娟的面前,在粗工毛糙的上衣上比衬,“好看啦,您眼光真好。”
大弧度的笑容,“拿好了哦。”
那条碎花小样裙还没在手上捂热,二十分钟后又重回美女老板那。一张比哭还难看的脸,翻来覆去地端看着小样裙。
“娟,你这玩的是哪出?”红霞歪着头,“你都没瞧见那个老板娘苦瓜一样的脸……”店外,同伴忍不住捧腹大笑。
衣裳到底是金贵,稍不留神,一个口子就这么破了。确是遗憾。12315的维权还是有保障。
“没什么。”她脚步轻松。
小时,有人在人前背后说三道四,弹弓可以穿过他们家的窗户,石子可以唱起碰响小乐,窗台前会有几只怪异小虫爬上爬下,往返常路上,多了一些拦路虎在脚下。
如此声起更甚,组团到家找到母亲,共诉劣迹斑斑。
常年埋头干农活的母亲认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其痛打一顿,在来访者面前千保证万赔不是,唯有她怒含圆目不屈不挠。
“娟,我现在总算明白了‘素来还’的名号,”红霞点头说道。
文娟不置可否地笑笑,母亲在电话的声音隔着老远,“娟啊,钱收到啦,真是妈的乖孩子。哎呀你呀,我跟你讲啦,不要太花钱,省着用啊……”
大城市好吗?搁在边角。老家好吗?迈不进寻不到,丢在那里,行同路人。
“娟啊,你咋地还不找人哪,都老大不小了。”母亲这一句的背后准又是两个妹妹嫁个好人家,有钱有房还生了两娃儿。
文娟将电话挂了。
两个同母异父的妹妹,打从来到新家,她就知道格格不入将长伴。继父矮小体弱,宠着两妹,做着农事还得挑拣着轻体力活,这成了乡里的谈资,“细手小腿连老娘们都不如”。
大妹、二妹精力旺盛,与她们有吵不完的嘴,也有打不尽的架,伤人伤心比之刀光剑影,袖口一拉,双手乱挥,长发在双方拉扯下索性剪短。
她们说她是克星,小时克父,大时会克周围亲人。
她们说,能离远点就离远点,距离才能产生美。
母亲说,两妹妹都是好孩子,做姐姐的不能小家子气,和气生财,最重要的不能忘了往家打钱。
继父说,长姐如母,要有担当。赚钱侍养父母的责任不能丢。
最终,她从那里逃离,跌撞地来到这个无人相识的城市。
“去哪?”窗口问。
她看向火车站内墙上跳动的城市地名,随便一指,“深圳。”
一张火车票将她带到远离家乡的城市。
无牵无挂才好啊。文娟觉得哪哪都没有家,哪哪都是乌烟瘴气。
“娟,怎么不说话?”红霞将她从嘈乱里拉回。
“在做梦呢。”她玩味地笑起。
一年一年又是一年,今年的春节与往常一样。
文娟想。
年味渐淡,有人说。
一直都是,她觉得。
年味浓腻之时她无缘相遇,无年之味倒是常而饮之。
在这座城市飘啊飘,也飘了8个年头,过着只此一人的春节,孤星伴明月,唯有天上的月牙惺惺相惜。晴好艳阳也只是短暂停留,来一场雨,恐连这个唯一也将只是场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