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也会呵斥人呢

文  華落蓮成

《易行品》内容分为“序说段”与“正说段”，并由两个问答所成立。

从字里行间，明确显示问者便是龙树菩萨自己；从行文次第，俨然表白龙树菩萨不惜身命、艰苦求道、由难入易的心路历程。

故知《易行品》即是龙树菩萨以过来人的长者身份现身说法，引导后之行者舍难归易，不受大衰患。

举难请易

“序说段”之第一问答，先举难请易，列出大乘菩萨至阿惟越致地（不退转地）有“诸、久、堕”之三难，因而希望听闻易行之道，其文说：

问曰：是阿惟越致菩萨，初事如先说“至阿惟越致地者，行诸难行，久乃可得，或堕声闻、辟支佛地”，若尔者，是大衰患。

是故，若诸佛所说有易行道，疾得至阿惟越致地方便者，愿为说之。

可知，菩萨欲到达不退位，要经过长久时间修行诸种难行之法，其难实是极为艰难困苦，而且有堕落声闻缘觉之怖畏。故请能快速到达不退之位，无有堕落之易行。

然龙树菩萨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呵问许说，先呵责到：“如汝所说，是儜弱怯劣，非丈夫志干之言。”

所谓“儜弱怯劣，非丈夫志干”，“儜弱怯劣”，即是《观经》释尊为韦提希夫人所说“汝是凡夫，心想羸劣”，此种说相，正是肯定、呼应对方所言难行道之“大衰患”，毕竟如“举三千大千世界”之难事，绝非常人所能。

则明易行道正应此凡夫根机，亦显善导大师所言之机深信——深信自身现是罪恶生死凡夫，旷劫以来，常沒常流转，无有出离之缘。

凡真心求菩萨道不退转位，然仔细衡量，发现欲达此目标太难、太久、太危险，以致根本不可能；在此情形下，必然思维：

有否容易、快速、安全至不退转之方法？

若无，只能绝望而泣；若有，自能欢喜雀跃。

故此请问可谓深深地扣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呵问许说

接着，龙树菩萨指出了菩萨道有难易之分，言：

汝若必欲闻此方便，今当说之。

佛法有无量门：如世间道，有难有易；陆道步行则苦，水道乘船则乐。

菩萨道亦如是：或有勤行精进；或有以信方便，易行疾至阿惟越致地者。

龙树菩萨之所以“借问说法”“借难显易”，是为举出有名的难易二道判，将“无量门”之佛法，总分为“难易二道”，并举世间“陆道步行则苦，水道乘船则乐”之喻说明。

为说明“菩萨道亦如是”，也像世间道一样，有难有易，并非只难没易；有苦有乐，并非唯苦无乐；有自力（步行）有他力（乘船），并非只有自力没有他力。

须要“勤行精进”才能到达阿惟越致的，是自力、难行、苦道；

而“以信方便、易行、疾至阿惟越致”的，则是他力、易行、乐道。

自力不足者，完全可凭他力；不堪苦道者，另外备有乐道；恐畏难行者，自可选取易行。

龙树菩萨这里的回答，虽然尚未明确指呈易行道之内容，却点亮了怯劣凡夫的心灯，给予“儜弱怯劣，非丈夫志干”之博地凡夫无上的安心、获救的希望。

至此，龙树菩萨已从三乘教法中，

先排除“二乘”——声闻乘、缘觉乘，直言“若堕声闻地，及辟支佛地，是名菩萨死，则失一切利”，择出菩萨乘；

其次在菩萨道中，若欲快速到达不退转位，又有难行道和易行道之别，难行道有“诸、久、堕”之险，

故应选择“信、方便、易行疾至”安乐易行之道。

又，再三呵责，然后“汝若必欲闻此方便，今当说之”，则体现了机法深信：

深刻体认自己儜弱下劣，“无有大心，非是丈夫志干之言”，

不能勤行精进，是这样一个败坏者，

才会“谦敬闻奉行”，对易行之法“必欲闻之”。

龙树菩萨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