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崽儿
提起猪,忽忆起《红楼梦》中一句谚语,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古今,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什么红烧肉、蒸碗、酱猪肘子、红烧猪蹄、扒猪脸、九转肥肠、炖吊子、猪头肉、猪皮冻还有外国人不可理解的做法夫妻肺片、鱼香肉丝……一看就知道我是个吃货。
可谓猪浑身是宝,是中国人餐桌上不可缺少的美食。连猪油,高温炼成的大油;猪血,整成的猪血豆腐,也是绝佳的。
讲究吃,是人的本色,会吃才会生活吗,人生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其中那个油,猪大油是极好的。
吃与不吃,无关紧要;爱与不爱,因人而异。
猪却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每每回忆起来,难以割舍。自己又是属猪的,独有那一份缘。
八十年代,我的家乡,农村人每家每户都养猪,养一头,养二头,均属平常,三头以上那就了不得。谁家养的猪多,那就是大户人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却是殷实人家了。就有零花钱,可以置办些家什,可以贴补些生活。养猪可不是为自家吃肉的。
小时候,在夏季的傍晚,每每放学回家,主动的背上背筐,拿起镰刀,去打猪草。田野里,地陇边,到处是野草,长势很旺,一片片绿油油的。当然,庄稼是不能割的。现在仍记得,猪爱吃的一种野草叫麻剌子秧,爬的满地都是。长得有些像白薯秧,就是颈叶全部长着刺,如果不小心,手和胳膊碰上了它,被剌的生疼。可猪却最爱吃了,张开大嘴,嚼的津津有味,嘴角能流出绿汁来。
我养猪是从小猪崽开始养的,每看见它,几乎不是吃,就是睡,毫无追求,典型的贪吃贪睡火化食。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儿,在栏前,它好像认识了我这个小主人,两只眼睛盯着你,小猪尾巴一甩一甩的,不时的发出噜噜声,就盼着你奖给它什么好吃的,好穿的从来不计较。忍不住,赶紧去打猪草吧。回家喂它,主人都是喊着嘞嘞嘞,嘞嘞嘞,它就知道又有美餐了。
小猪在一家人的精心呵护下,茁壮成长,几个月过后,长大了好几圈,就是更懒了。一天上午,街上传来吆喝声,不是磨剪子来,戗菜刀……而是劁猪来……父亲把师傅请进来,带着直接去猪舍,还拿着刀子,我赶紧躲回屋内。一会儿就听见小猪吱儿吱儿的尖叫声,我见那师傅走了,赶紧去探望小猪,它躲在一角儿,浑身打着颤。父亲说没事,没事,我一直在怨恨着,对我的小猪怎么那么残忍。
没想到小猪崽,过几天全好了,吃起食来,更香了,饱暖不思淫欲了。
伺候了整整一年光景,小猪崽变成了走不动的大肥猪。时下快过年了,父亲早早的喊我起床,到猪圈里喂猪了。今天的伙食格外的好,有粮食,精饲料,今天管够,就是缺少壮行酒啊。猪的肚子吃的鼓鼓的,要赶到乡里收购站去卖。没有货车,父子俩只能步行,一路赶着,猪在前面慢悠悠的走着,不要赶得太快,父亲嘱咐着我。从小喂大的猪崽儿,很听话。
到收购站,我与我的猪儿永别了。自己很沉默、很伤感、也很无奈,反正心里五味杂陈的不好受。父亲卖完猪说,咱家的猪真不争气,上秤前又拉又尿的,减了不少分量。见我不理睬,又不高兴。反过来安慰我,家家如此,都指着卖猪过年呢,一会儿去集市上,给你买炮,再给你买身儿新衣服。我随着父亲走到集市上,街的南头是炮市,一个摊位接着一个摊位,货主双手都提着炮,看看我的,点一挂听听响儿再买。随着点燃鞭炮的噼啪声,渐渐冲淡了对小猪崽的思念……
现在,却道是吃过猪肉的,不见猪跑了。
2017年1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