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琦君
前记:
琦君的文字,平淡朴实,气息淡雅,
有童真的味道,有沉静的优美。
喜欢读台 湾的女作家,
她们的文字里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深厚,典雅,从容,
有很多是正在一点点消失的传承。
留下文字的人早已远行,
可她的文字,此时分明贴着灵魂,
伸手相握,莫逆于心。
琦君散文,永远的心头书。

摘记:
我爱雨不是为了可以撑把伞兜雨,听伞背滴答的雨声,就只是为了喜欢那下不完的雨天。为什么,我说不明白。
雪的可爱,是它的悄然无声,默默地累积起来。比起下雨天淅淅沥沥的情趣又是不同,是另一种宁静与安详。
台湾气候,虽不易平地多植梅花。但梅花是中华民族坚贞不移的精神象征,民心爱梅花,并不在乎到处都能赏梅。尽管是在“春柳池塘明媚处”,也能体认“梅花霜雪更精神”的意义。
撑着伞,在雨地里漫步,听伞背上的滴答之声,把世上一切的烦嚣嘈杂一起洗涤,浮起的是一片清明洁净。
对了,海水蓝的伞,是我最爱的一把,出远门时总舍不得带它,生怕遗失。只有在附近散步时才偶然使用它,享受一下蔚蓝梦境之美。
母亲像一潭静止的水,表面上从看不出激动的时候,她的口中,从不出恶毒之言,旁人向它打听什么,她就说:“我不知道呀!”
现在,我抬头望蔚蓝晴空,朵朵白云后面,仿佛出现了我那雪白长须的外祖父,他在对我微笑,也对这世界微笑。
临别时,她一定要我带走睡袍,让我早晚穿了看书写稿,她如此地解衣给我,怎不令我感动?不到半个月,她给我寄来一个邮包,打开来又是一件睡袍,白底细红花的,口袋里附了一封短简。她写道:“我又发现了一件更新更漂亮的睡袍,马上买了寄给你……”
沈樱姊就是这般有情趣,一切的快乐与感触,都要和朋友分享。
但当我写完一篇怀念她的文章《一回相见一回老》,想呈现给她时,她却平静地离去人间了。
数十年来,韦先生的爱无时不在包围着我,她的灵光无时不在照耀着我。每当人世的忧患艰苦使我困惑与失望时,韦先生的声音就在我心中响起:“碧黛丽丝,不要忧愁,不要抱怨,要挺起胸膛往前走。”我抬眼望向窗外,我有恍似望见那一枝寒梅,临风摇曳。
友情的获得就像做诗的灵感似的。
秋天过去了就是冬天,中年之后便是老年。人生自青春而中年而老年,有如游倦了姹紫嫣红的院落,漫步进入名山古刹,听鸟语松风,看水流花放,应当又是一番景象,追忆生涯中的点点滴滴,无论是愁苦、惊险、欢乐,究竟都是过去。真个似东坡所说的:“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了。”
如今我更要说,中年,正是步向老年以前的一段最幽美最值得留恋的宝贵时光。
我觉得,中年的滋味固然带着酸辛苦涩,而这一份酸辛苦涩却是隽永的,淡远的。……少年人对于横逆和不如意事有一份反抗的心理,中年人却多半能默默地承受。中年人比较的和平、宽大,深远而富于幽默感。他也越过乱流湍急而趋向长江大河。他也像一泓深沉澄清的秋水,风行水面,虽然也掀起一层细细的涟漪,而天光云影,两共徘徊,它的深处依旧是静止的。
古人诗词常喜欢拿雨来比愁,我却觉得雨中绿意充满生机。
人生年寿有限,总要有几部最心爱的书,可以一生受用不尽。案头书要少,心头书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