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绝风尘（5）
第五章：养女
一行向西走了约莫五十里，穿过一座石拱桥，经过一片树林，尽头处立马显示出一座砖石砌成的拱门，门外表看上去有些陈旧，但上方博罗山庄四个大字虎虎生风，清晰可辨。
“请。”罗怀仁率先走到门前让到一边，对着鬼剑柔和林梓风道。
“请请请……”
林梓风客气回道，同时脚步已经抢进，鬼剑柔做出想提醒他的动作，但已晚了。林梓风走进前院，只见空旷的前院只左右各种着几株梅花，再无其他，只依稀可闻风吹过外面树林的声音。穿过前院，便至中门，再往前便可看见一座小型的假山屹立，山不过高一丈有余，但怪石嶙峋，颇为奇特，小道穿行山间，林梓风不禁赞叹：“好石。”向下看，见假山被一个小小池塘环绕，有浮荷点缀其间；鱼儿游于水底，若隐若现，林梓风道：“绝，绝，前辈好雅兴啊。”
罗怀仁笑道：“哈哈哈，公子见笑了，也只有你赞叹两句，不像我这几个弟妹，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舞刀弄枪，面前山水，全然不管不顾。”罗怀仁说着望了一眼其余三人，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便哈哈大笑起来。
“爹……”众人正说笑着，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接着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从客厅里蹦蹦跳跳地走出来，林梓风见她满脸堆笑，欢脱地朝着罗怀仁冲去，走到面前却立马立住，乖乖地说了声：“爹，你回来了。”罗怀仁边点头边答道：“嗯。”眼里满是关切和慈爱。
女孩接着向其余三人打招呼：“二叔、四叔、二娘。”众人一一笑着回应，女孩接着看到林梓风和鬼剑柔，林梓风一直看着女孩，正当他准备上前打招呼，不料女孩却突然躲到罗怀仁的背后，再也不肯露面。
鬼剑柔冲着林梓风笑笑，道：“你长得太吓人了，把人家姑娘吓到都不敢见你了。”鬼剑柔说着上前冲着女孩打招呼，不想女孩还是躲在罗怀仁的背后不肯露面，林梓风也小声笑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是谁长得吓人？”
罗怀仁道：“两位不要见怪，小女从小就怕见生人。”
“对对对，不要见怪，从小就这样。”老二马聚义马上说道。
老四江疏才也说道：“二哥和三姐刚来的时候，她也这样。”
老三流安对着女孩说道：“沛霖，不要怕，哥哥姐姐不是坏人。”说着伸手对着女孩招了招，示意她走过来，女孩听到二娘的声音，把头从一边伸出来，谨慎地朝这边打量，双手紧紧地抓着罗怀仁的手臂，眼神躲躲闪闪，充满恐惧。
这时鬼剑柔轻声对着林梓风笑着说道：“她在看你呢，坏人。”她本来还想接着说，结果罗沛霖的脑袋一下又缩回了罗怀仁的背后。
“不是吧，这也可以听到！”鬼剑柔带着惊讶的表情轻声自言自语地说道。林梓风看了一眼鬼剑柔，也一脸惊讶。
这时听到罗沛霖在罗怀仁背后说道：“她说他是坏人。”她说时用手先指指鬼剑柔，再指指林梓风。
鬼剑柔几乎是惊讶得叫出声：“真能听到！”林梓风一脸尴尬地看了一眼鬼剑柔，鬼剑柔立马收起自己惊讶的表情，不好意思自己的冒失。
这时罗怀仁说道：“不要紧，几位里边请，坐下慢慢说。”说着拉着罗沛霖，让到一边。林梓风、鬼剑柔、罗怀仁、罗沛霖等一一进到客厅。
“沛霖，去沏几杯茶来。”罗怀仁说道。只见罗沛霖急忙退出，从罗怀仁后面消失在帘幕后面。
林梓风好奇问道：“小姐怎么会如此怕生人呢？”
“对啊，我小时候也怕，还不至于这样。”鬼剑柔附和问道。林梓风一脸疑问地看向鬼剑柔，表情似乎是在说，你还怕陌生人，陌生人见到你不害怕就不错了。
罗怀仁答道：“沛霖本是我养女，当年我妻子去世之后，我伤心痛苦，所以决定出去游历一番缓解我的悲苦之情，当我行至一个叫街子的小镇时，看到一个小女孩坐在路边乞讨，她不看任何人，头压得很低，面前摆着一只碗，里面三五铜钱，我上前询问她什么都不说，我走近她便把头缩得更进去，我当时看到她还在瑟瑟发抖，但她还是不看我一眼，我那时就想到去世的妻子和我那未出生的孩子……”
罗怀仁停了停，脸色暗淡下来，眼神看向客厅之外的天空，空洞，出神。过了一会，他接着说道：“我那时就想，如果我的孩子平安出生，也和她相差无几了，于是当时我就有了收养他的想法，但这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正如两位看到的，那时她就十分的害怕生人，如果不是实在饿得厉害，我想她是绝对不会上街来乞讨的。”
罗怀仁越说越悲伤，林梓风和鬼剑柔也被感染了，一直出神地听着罗怀仁的讲述。流安看到大哥越说越悲伤，朝着罗怀仁叫了一声：“大哥……”
罗怀仁似乎从很远的悲伤中被找回来，继续说道：“我当时就往她的碗里丢了十文钱，这些钱足够她填饱肚子了，我丢完钱，她还是低着头，只不停地往地上磕头，我叫她停下，好几次，她才停下拿起碗里的钱低着头走了，第二天她又来了，那天我是专门在街上等她来的，第二天我依然给了她十文钱，她依然不停地磕了好几个头然后拿着钱走了，后面她会不定期的上街来乞讨，每次我都会给她十文钱，并每次都坐在旁边不停地和她说话，过了差不多大半个月，她第一次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很谨慎，也有害怕和恐惧，就这一眼，你们知道这有多困难吗？”
罗怀仁说着说着就笑起来：“呵呵……呵呵……”眼里渐渐充满泪水。
“从那之后她开始看我了，每次我都坐在她旁边，和她说话，说了些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直到后来有一次，她看了我一眼，说：‘叔叔，我饿了。’我当时回答：‘好，我们去吃饭。’当时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开始和我说话了，在我回过神来，她已走在我的前方，拿着钱和那只碗。后来她就慢慢的开始和我说话，和我猜想的一样，她是孤儿。那时她每天睡在镇外的破庙里，那之后，我就把她带回了这博罗山庄，取名罗沛霖。”
罗沛霖端着茶进来，罗怀仁说道：“给两位客人送过去吧。”
罗沛霖不动，站在父亲身后，低着头，时而抬头看一眼对面的鬼剑柔和林梓风，立马把头压得更低了。
流安鼓励的说道：“沛霖不怕，哥哥姐姐都不是坏人，端过去吧。”
罗沛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慢慢移动脚步，快到鬼剑柔和林梓风面前时，鬼剑柔想站起来接过，没想到这一下站起来，把罗沛霖吓了一跳，手中端的茶杯滑下，她匆匆回转，重又藏回父亲的背后。茶杯还好鬼剑柔手快，伸手接住才免于掉在地上。
林梓风和鬼剑柔双双道歉：“对不起，前辈，晚辈不是故意的。”
罗怀仁道：“不怪两位。”说时看了一眼罗沛霖，只见她双手相互握在面前来回搓着，罗怀仁满眼慈爱和心痛。
这时林梓风走上前来到罗沛霖的面前。这一遭出乎所有人的意外，鬼剑柔在其背后小声喊，林梓风回头冲她笑笑依然朝前走去，二哥马聚义刚想起身动手阻止，罗怀仁马上示意让他先不动，看看再说。
只见林梓风上前，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肩，结果罗沛霖身子往后一缩，林梓风拍了个空。林梓风说道：“不要怕，不要听你那个疯子姐姐瞎说，我不是坏人，我要是坏人，你爹肯定不让我靠近你的，我要是坏人，你爹还不把我煮了吃了。”
“对，煮了吃了。”马聚义恨恨的道。
罗怀仁看了马聚义一眼，他立马住了嘴。
林梓道：“你看，你二爹也这样说，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你爹和你二爹吗？”说着罗沛霖看了一眼罗怀仁，罗怀仁点了点头。
林梓风再次把手伸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一次她没有退缩，但是在林梓风进一步的接触中，她却躲开了。
林梓风对着罗怀仁说道：“令爱这种情况，一定要让她感受到周围人的善意，她才可以毫无顾忌的、勇敢的接纳陌生人。”
罗怀仁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说道：“林公子说的有道理，也许是我太怕她受到伤害，所以我才让她一直生活在这博罗山庄，不与外人接触，就连下人我都全部打发走了，林公子这个想法很好，多谢指点。”
马聚义刚想站起来反驳，不想被坐在自己身边的妻子流安拉住，才没有说出来，马聚义看着流安说道：“你也觉得这小子说的有道理？”流安不置可否。于是马聚义把目光投向老四江疏才，希望得到他的支持，只见江疏才也点了点头，马聚义只好认了，对着林梓风道：“你小子救过大哥的性命，我暂时不想为难你，但若是你这法子让我们家沛霖受到伤害，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说着狠狠的瞪了林梓风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