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红楼138||愚顺大太太

【尴尬人难免尴尬事，鸳鸯女誓绝鸳鸯偶】

秋天来了，天气变凉，黛玉的咳嗽病又犯，不大出门，天天养在屋里。宝玉、宝钗常去看望，陪她说话，带去一些需要的物品，林姑娘的身子越来越弱。

这天，邢夫人叫凤姐过去。不知何事，凤姐穿戴整齐后，便往婆婆的房间来。

“叫你来不为别的，老爷托我一件事，他看上了老太太屋里的鸳鸯，想要收在房里，叫我跟老太太讨，又怕老太太不给，有什么好法子？”邢夫人找凤姐讨主意。

真是闯他个鬼哦，老公公想掐鸳鸯那朵嫩花呢！凤姐打心里不赞成，想了想，陪笑道：别去碰这颗钉子！老太太离了鸳鸯，饭都吃不下去的，她哪舍得？况且，平时老太太常说：老爷如今上了年纪，为什么左一个小右一个小地放在屋里？耽误人家的女孩，自己的身子不好好保养，官也不好好做，成天跟小老婆喝酒。从这些不难看出，老太太并不赞成老爷的这些行为。所以，讨鸳鸯的话我是不敢去说的，明摆着挨骂呢！老爷要做这些走背霉运的事儿，太太要劝着才是。如今兄弟、侄儿、儿子、孙子一大群，闹出来让人笑话！

我赞成凤姐的观点。皱巴巴的糟老头子一个，莺莺燕燕一大屋，不知饱足，还想讨鸳鸯做小老婆，真是丢人丟尽了！

凤姐的大实话听得婆婆恼了，当即冷笑道：

“人家三妻四妾多的是，为啥咱就使不得？就是老太太心爱的丫头，他做官的儿子要来做屋里人，老太太未必好驳回。我叫你来是商量一下怎么做才好？你却编派我一通！”

一般来说，大老婆都是无奈地接受小老婆，不然叫心胸狭窄，叫有失妇德，是阻碍家族开枝散叶与发扬光大。男人执意弄小老婆回来，大老婆是被迫接受。邢夫人倒好，居然“据理力争”，该说你是贤德呢？还是愚昧呢？贾琏讨个平儿，凤姐一年到头碰都不让碰，只能眼巴巴地看几眼，她邢夫人的心胸咋就这么宽广呢？

归根结底一句话，邢夫人没有更好的家世背景，只能用“顺从”来获得“贤良”的“美名”，巩固她大老婆的地位。

这些事，凤姐做儿媳的阻止不了，也改变不了，见婆婆生气，赶忙陪笑道：太太说得极是！我们年轻，说话没个轻重。做儿子的在父母跟前，要啥能不给？就这么个宝贝丫头，不给老爷给谁……依我说，老太太今天高兴，要讨，就今天去讨！我先过去哄着老太太，等太太过来，我把屋子人支开，太太好给老太太说。老太太给，更好；不给，也没外人知道。

凤姐太会审时度势。刚才还反对公公讨鸳鸯做小老婆的，一看婆婆恼怒，自己也无力改变什么，马上认错，赞成并帮忙安排促成事宜，简直就是大猴精儿！

邢夫人这才转怒为喜。对呀，这才是为婆婆分忧的好儿媳呀！当即对凤姐说：我先探探鸳鸯的口风，她若不语，算是默认，再跟老太太说。到时，一个愿嫁，一个愿娶，两情相悦，老太太再不舍得，也是没法的。

凤姐见邢夫人兴致很高，便顺着婆婆的话奉承：还是太太有智谋，别说是鸳鸯，凭他是谁，哪个放着半个主子不做，愿做丫头呢？

“正是！正是！别说鸳鸯，就是那些执事的大丫头，谁不愿意得如此良缘呢？”邢夫人更是喜笑颜开。

守着个不务正业的花心大萝卜当个宝，要宝也是你这个老婆子的宝。年轻轻的姑娘，皮肤光洁，貌美如花，谁稀罕你个皱巴巴的糟老头子！是啥年纪的人就配啥年纪的伴，我一想到老牛吃嫩草就掉鸡皮疙瘩！邢夫人居然大言不惭地说“执事大丫头”都乐享其中。有一种狂叫没有自知之明，有一种妄叫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