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写作情缘|这些年,那个梦,还在吗
向来不敢以“写作”来直呼写作,总感觉这种称呼好神圣,好严肃,好庄重,沉甸甸的,好像自己细小的脖颈上戴着顶超大的鸭舌帽,有些让人承受不起。因此,我宁愿称它为“写字”,这样,一来亲切,大概从入学之初,写字便是学生必修的作业,倘若一日老师没有布置写字,反倒心里空落落的,时不时头脑恍惚,生活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二来吗,心理也没了压力,快乐又像叽叽喳喳的小鸟,回到家里筑巢。
说到开始与写作结缘,还要从三年级时的第一篇作文算起。我清楚地记得那次的题目,叫《记一次有意义的劳动》,想起它的诞生,那时可没少让我哭鼻子,难受。之前,从未接触过,是既没吃过猪肉,更没见过猪走。第一次,真多了份赶鸭子上架的为难。头一天下午放学,硬憋到晚上实在熬不住了,趴在床头睡着,楞是一个字也没生产出来!第二天早早爬起来,坐在小矮凳上,就着床沿,一只手握着用切面刀削好的铅笔,另一只手不停地抹着眼泪,心里头那个叫着急呀,完不成作业的后果不光是罚站,还要忍受皮肉之苦,伸出黑乎乎的小手,等着老师逐个用竹板敲打。
最后,还是父亲出马,帮助征服了堪比珠峰高度的人生第一座大山。借着豆大的油灯,父亲口述一句,我写一句,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像领导接见外宾时,领导只管发言,翻译就管埋头作笔录的架式,并且时不时抬起头,询问领导这个字怎么写,领导扬手在空中比划着,遇着确实是不会写的,没办法,只好选择注拼音,——这在当时幼小的心灵,不知要冒多大的风险。
结果,出人意料的好!这就是我至今仍坚信“阳光总在风雨后”的强力深层次的原因!作文中出现的好多好词好句,老师都一一细心地用蘸笔在多少有些歪扭,面目仍显丑陋的文字下面不是画像梅花一样的小圆圈,就是画像梅花枝条一样的线,中间均匀地撒落着三两朵梅花,在稚嫩的目光里,这些就是世界上顶好最美的风景,是你拿什么东西都兑换不到的。
见过了最美的风景,心中不免存了几分勇气。从那以后,写作,再没有像第一次那样难为过我,不论是好是坏,将就一篇再不成问题。
如果你认为,第一次作文与真正意义上写作的距离还相差得太远,那我告诉你,中学时的一次周记可是我花一周的时间独立“创作”出炉的。
说怪也怪,经历过的许多事情至今仍想不明白。一个高个子光头精瘦的老头,背有点驼,教我们历史的,要大家写周记。你评评,一不教语文,二不是班主任,却命令全班一周一记,究竟是有道理,还是没道理?那时,可能我们年龄也小,再有法律知识不普及,不懂什么拿起武器保护妇女儿童合法正当权益啥的,叫写就写。
不知道别人怎么完成的,我只晓得我是兴味十足。放学后回到家里,书包都来不及放下,就那样背着书包,跑到后院,攀爬着坐在院中唯一的一棵桃树粗大的枝桠上,掏出周记本,拿出钢笔,仰面望着满树盛开的朵朵桃花,出神地思考着,它像什么呢。正好一缕春风吹来,花瓣像身着裙装的少女在翩翩起舞,——于是有了平生第一个由心而发的比喻光荣诞生,就像我亲生的孩子,怎能不让人由衷地激动不已。
激情的门闸,一旦打开,澎湃的激流便奔腾不息。体验到“我手写我心”的甜蜜之后,写字的兴趣被充分激发调动起来,极大地满足了多彩的梦,——那个梦,就挂在枝头,像梅花,似桃花,刹时又开成灯笼的模样,常常点亮在没了月光的夜。
这些年,那个梦,还在吗?无人回答,只有满树的桃花,随风舞动。
成悦阁与竹桃苑联合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