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短篇小说）
第一章 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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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北部平原，有一个偌大的村庄，叫坝上。坝上共有四个大队，坝东、坝西、坝中、坝北。坝东离大坝较近，房子的下半截被河坝挡着。该河是马家河支流，叫小清河。小清河里水不深，但常年有水。一到冬季，河水结成厚厚的冰，放学的孩子们喜欢滑着冰回家。
“路荣荣，别怕，两只脚放平，两只胳膊找平衡。”赵美丽大声喊着。
赵美丽和廘小花两人“唰唰”地滑过去，一人架着路荣荣一只胳膊。三人一边东倒西歪地滑着，一边哈哈大笑。
被称为路荣荣的女孩，是从另县转来不久的同学，她们同在附近的刚家学校上学，也是同班好友。
时间飞快，转眼她们已是初中三年级的学生。
这天放学，三个女孩一起回家。赵美丽突然说：“路荣荣，你知道吗？我近家堂哥与他父母回来了，他们想从老家找个媳妇”。
路荣荣听了没有入心。三个人嘻嘻哈哈地到了岔路口，扬扬手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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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一个早晨，正在跑操的赵美丽拽着路荣荣的胳膊说，“荣荣，我娘觉得你和邻家哥哥很合适，想给你做媒。”
“啊！”路荣荣紧张了一下，继而笑了。
“美丽，别开玩笑了，人家条件那么好，怎么会找我？再说，我也不想找婆家呀！”
“真的，我娘觉得你长得好看，秉性好，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哥也喜欢你。”
“啊！你哥什么时候见过我？”
“昨天你去我家时，我哥偷看了你，他直夸你漂亮，把其他媒人都辞掉了，说先和你见面。”
晴天霹雳，把路荣荣炸懵了。路荣荣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找婆家，那是件多么丢人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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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后，路荣荣应约到赵美丽家，与他堂哥赵天恒见面。
赵天恒，高高的个子，挺拔伟岸的身材，英俊的面容，把路荣荣惊呆了！路荣荣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生。
赵天恒穿着深蓝色短风衣，瘦瘦的裤子包在身上，突现出两条修长的腿。22岁的城市小伙，面带微笑，和蔼可亲，给人一种修养极好的感觉。
当时二人坐在婶子（路荣荣称赵美丽的母亲为婶子）的炕边，双脚搭拉下来。路荣荣坐在炕的东边，赵天恒坐在炕的西边，中间隔了一段。两人拘谨着，沉默着。
还是赵天恒先开了口，问了路荣荣的年龄、家庭、上学等情况。路荣荣只是被动地回答，什么也没有问，因为她一直紧张，心里像18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两天后，两家老人见面。是在赵天恒家里。他家的人很多，祖辈、父辈和近亲姐妹。他父亲中等个子，微胖，皮肤白皙，和蔼慈祥。她母亲个子很高，长方形脸上带着一种清高，那种不苟言笑的审视，让路荣荣感到拘谨、恐慌。
路荣荣和赵天恒的婚姻就在两家老人及媒人的聚餐共饮中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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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宴次日，应家人安排，赵天恒带着路荣荣去逛县城。走到一半，忽然看到前面有一小土屋，赵天恒提议到小土屋里歇会，路荣荣点头答应。
两人并排坐在小土屋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那种喜欢，那种欣赏，不言而喻。之后，赵天恒的手在路荣荣的后背抚摸了一下，顿时一股电流通遍全身，路荣荣从未有过如此感觉，惊喜、享受、还渴望。之后，赵天恒将路荣荣拥入怀中，抚摸着，亲吻着，撩拨着；路荣荣欣喜着，享受着，沦陷着。少男少女的情愫诠释无遗。
离开小屋，各自回家。赵天恒仍然走在高高的大坝上，路荣荣则顺着坝的斜坡下去，走在弯曲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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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亲后的第三天，他们全家返回杭州。
路荣荣和赵美丽早早起床，与赵天恒的家人一起送行。多年后，送行的镜头一直回荡在路荣荣的眼前：老牛拉着木轮车，车上坐着赵天恒一家三口，每个人身上都裹着厚厚的被子。老牛迎着寒冷的北风。拉着路荣荣心爱的人，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回去后，以他父母的地址，给路荣荣寄来了毛衣、驼绒等高级布料，还有40元钱。
赵天恒基本一星期给路荣荣写一封信，信上全是想和爱，还有心疼。嘱其多穿衣服，手总是冰凉；嘱其注意刷牙洗澡；嘱其及时给他回信，他期盼着。可路荣荣在贫穷的农村，又是寄人篱下在姨家生活，哪里有钱买牙膏牙刷？更谈不上洗澡了。常年不刷牙不洗澡，是那个年代农村人生活的特征。
之后，赵天恒就给路荣荣在信封里带邮票和零用钱。那时赵天恒已在国家某地质队工作，姐姐在上大学，父亲是浙江省档案局局长，母亲是中学教师。
赵天恒对路荣荣的信看得非常认真，每封信都给纠正错别字，对路荣荣的语文水平有很大帮助。
赵天恒真的很喜欢路荣荣，那种喜欢、关心和疼爱不是装出来的，是路荣荣的感受。路荣荣看天，是明亮的，看地，是滋润的，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第二章 乌云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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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初春，赵天恒从杭州回来了，是专门为路荣荣来的，说是控制不住对路荣荣的思念，也想为路荣荣的毕业分配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路荣荣就不明白了，农村孩子，初中毕业，毕业就毕业了，还分配什么？也许是城乡差别，也许是年轻的赵天恒不谙世事，但他的真心感动了路荣荣。
那天傍晚，他们相约坐在田野沟边，话赶话，行赶行，路荣荣歪在了小沟的斜坡上。路荣荣开玩笑说：“我怎么给你跪下了？”赵天恒冷冷地说：“你对我有罪。”
“有罪？”路荣荣懵了，只觉天地一片昏暗，脑袋嗡嗡乱响，寂静的大地只有一个声音，“有罪！有罪！”
那天，路荣荣不知道赵天恒是听了别人的谗言和蹿腾，才和自己约会，更不知道赵天恒竟信以为真，自己还傻傻的、傻傻的认为自己就是他媳妇，想他、爱他、渴望他、等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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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天空突然出现乌云，风也刮起来了，空气变得冰冷。路荣荣站起身，双手抓紧自己的衣服，控制着发抖的身体。
一个纤弱的身影，歪歪斜斜地走在坑坑洼洼、曲曲折折的小路上。
二华里路，路荣荣不知走了多久。
跌跌撞撞推开房门，惊醒了睡梦中的四奶奶，把奶奶吓呆了：一个浑身是水、眼睛红肿的荣荣站在她面前。“荣荣，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荣荣呆若木鸡，没有言语。
奶奶赶紧拿毛巾擦掉荣荣身上的水，脱掉湿漉漉的衣服，换上奶奶肥大的衣裤。又服侍荣荣喝了一大碗姜糖水，帮其掖好被子，奶奶才重新躺下。
聪明的奶奶什么也没有问，因为她喜欢荣荣，更了解荣荣。
夜里，荣荣发烧了，烧得浑身发烫，直说胡话。
奶奶把白酒倒在面粉里，沾着面粉给荣荣搓。搓脚心手心，搓前胸后背，搓咯吱窝和腿后窝。折腾了半宿，烧真的退了，荣荣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60多岁的奶奶却睡不着了，琢磨着荣荣的胡话，明白了大概。奶奶感叹地自言自语：“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把天鹅给糟蹋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把天鹅给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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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奶奶，是姨夫的亲婶子，微胖的脸庞带着和善。
奶奶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已成家，各过各的，老伴几年前去世。奶奶身体尚好，不愿与孩子们一起，自己单过，但同两个儿子住一个院。
奶奶虽是农村妇女，没有文化，但脑子好使，聪明睿智，喜欢听古书古戏，晚上经常给荣荣讲梁山好汉、穆桂英挂帅、孟姜女哭长城、梁山伯与祝英台等历史故事。
奶奶视荣荣为亲孙女，每当荣荣遇到困难，奶奶总是给予最大关心、同情和帮助。那次如不是奶奶的体贴、宽慰和鼓励，荣荣可能不在人世了。
奶奶总是说：“荣荣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孩子，只是小姐身子丫鬟命。熬着吧，不经磨难不成佛，奶奶看好你，你的面相就带着福气。”
那次，不知道赵天恒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他在老家住了几天，因为，那次荣荣没有送行。
第三章 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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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天后，赵美丽告诉路荣荣，是赵天恒一个堂姐破媒，说了路荣荣一些作风不好的话。
“作风不好？是什么意思？”路荣荣问。
路荣荣长这么大，连男孩子的手都没有碰过，何来作风不好？并且，那时的路荣荣根本不懂什么是作风问题，是听了赵美丽的解释后才知道的。
受到屈辱的路荣荣冲动之下给赵天恒写了一封信：“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咱们就散了吧。”
路荣荣只是情绪发泄，以攻为守，压根没想散，也不想散，也没想到会散，因为之前赵天恒是那么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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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天后，路荣荣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了赵天恒的来信。
一个声音在路荣荣耳边炸响：“那就散了吧！”
“散了吧！”“散了吧！”，如晴天霹雳，把路荣荣的脑袋炸开了！
路荣荣疯了，手里拿着信，跑出宿舍，跑出学校的后门（那时路荣荣刚考上二中，是县里最好的高中），抱着一棵粗大的杨树，哇哇地哭，大声地叫，但是没有眼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怎么回到的教室，只知道自己已魂不附体，眼睛直勾勾盯着黑板，却听不懂老师讲些什么。
“散了吧，”三个字，像炸弹，在路荣荣脑际轰轰作响，把路荣荣的脑袋轰坏了，炸懵了。很长时间路荣荣的脑袋一直昏昏沉沉，似清醒非清醒，脑壳硬硬的，进不去任何东西，只有赵天恒英俊的面容、伟岸挺拔的身影、和蔼可亲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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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荣荣很孤独，很恐惧，感觉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还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破烂货，破烂货，让人家给蹬了。”“破烂货，破烂货，让人家给甩了。”
感觉无论是学校的同学，还是村里的伙伴，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自己。
天空全是乌云，气压很低，压得路荣荣喘不过气来。
路荣荣想到死，死了多好，死了可以解脱一切。可死神老来勾引她，又一次次推开她。
几年里，路荣荣就那么死不死、活不活的生存着。
直到很多年后，路荣荣才知道那是抑郁症，是很严重的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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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散之后，路荣荣把高级布料又给寄了回去，遗憾的是少了两样，毛衣路荣荣穿了，40元钱家人花了，路荣荣拿不出。路荣荣交代，等自己有钱了，一定归还。后来有钱了，却失去了他们的信息，也就欠着了。
布料里还附了一封信，上面没有字，只画了一个大圆圈，圆圈里面点了一个大圆点。是路荣荣听同学说的，一个女孩就是这样骂负心的对象“王八蛋”。
第四章 路荣荣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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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荣荣走了，恍恍惚惚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饿了，饿得看见别人手中的吃食就想扑上去抢，但终究没抢，却晕倒在一个小餐馆门口。餐馆老板和老板娘是善良的信佛人，他们把路荣荣抱进屋子，喂水喂饭，待其苏醒后，问明情况，好心收留了她。
荣荣是个懂事的孩子，知恩图报。干活勤快麻利，不知疲倦，帮老两口端盘子，擦桌子，扫地，样样活干得精细，还抽空看书。老两口被荣荣的勤劳善良、聪明好学所打动，知道荣荣在念高中，于是送她去山东省立一中读高中。之后，荣荣叫老板老板娘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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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一生没有孩子，但有个干儿子欧阳栋，是个孤儿，5岁时被捡回家。在爸妈的精心呵护培养下，以优异的成绩高中毕业，应征入伍，在北京当兵。
欧阳栋喜欢路荣荣，爱慕路荣荣，但高大魁梧、挺拔伟岸的军人在爱情面前却缩手缩脚了，不会表达。
路荣荣也喜欢欧阳栋，喜欢他的憨厚老实，不善言谈；喜欢他一手好钢笔字，透着刚毅深沉的个性。
真正的爱情也许是木讷的，不善表达的，却是发自内心的。
1978年5月，爸妈为他们举行了一场小型且隆重的婚礼。第三年5月，儿子出生，取名欧阳峰。
1990年8月，欧阳栋摔全家定居北京。
路荣荣和欧阳栋一边勤奋工作，一边照顾家庭。他们对父母的照顾孝敬，远近闻名，多次被评为街道五好家庭。可谁也不曾知道，这个令人羡慕的幸福家庭，是一个没有血缘的家庭
爸爸91岁去世，妈妈95岁离世。他们对两位老人予以厚葬。每年阴历七月十五、十月初一和中秋节，都带着孩子们去八宝山墓穴吊唁，以追思老人的救命之恩。
第五章 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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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荣荣最后一次看望四奶奶，是带着丈夫和儿子，那年儿子11岁。87岁的奶奶身体还算健硕，就是眼睛花得厉害。奶奶见到荣荣，把荣荣搂在怀里，左看看右瞧瞧，然后又把荣荣推远点，左看看右瞧瞧，自言自语地说：“是荣荣，是荣荣啊，是奶奶的宝贝孙女。”之后又抓起荣荣儿子的手，看了又看，亲了又亲，说：“荣荣，当时奶奶就说过，荣荣是小姐，是天鹅，不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继而抓住欧阳栋的手，嘱咐道，“荣荣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大军官可一定要好好疼她啊！”欧阳栋深深地看看荣荣，大声回答，“请奶奶放心，我会疼她、爱她、照顾她一辈子。”奶奶满脸皱纹的脸，露出了舒展的笑容！
奶奶走时89岁。听家人说，奶奶吃了除夕夜饺子，咳嗦几声就走了，走时一点也没有受罪。荣荣认为，那是奶奶一生善良好施积来的福。
路荣荣跟姨和姨夫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也没少回去看他们，逢年过节，给他们寄些钱去，因为荣荣知道，总是吃了人家几年饭，也欠着人家。再说，姨和姨夫，一生没有孩子，孤寡老人，也很可怜。姨前年去世，享年84岁。姨夫86岁，身体没有大毛病，跟随其小弟一家生活。荣荣过年过节给寄点钱或东西，偶尔也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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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婶子和叔（赵美丽父母）来北京看儿子，在路荣荣家住了几天。荣荣和婶子亲不够，聊不完，把积压多年的心里话全部倒了出来。婶子还告诉荣荣：后来，赵天恒回老家两次，每次都坐在婶子的炕上，紧紧盯着荣荣的全家照，久久不肯离开。
赵天恒的妻子是中学教师，她们有一女儿。父亲60岁因肝癌去世，两年后，母亲肺癌离世。姐姐因婚姻不幸，得了抑郁症。
婶子87岁离世，没受大罪。相隔一年，叔也走了。赵美丽说，“二老都属于高寿，办得喜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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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秋季，赵美丽、廘小花和路荣荣在山东滨州市赵美丽家相聚。3对白发苍苍的老人饮酒畅谈，谈家庭、谈子女、谈人生。
廘小花，高中毕业在本村小学任民办教师，后转为公办教师，因教学成绩突出，调到镇中心小学，后调到县机关小学，小学高级教师退休。爱人是县卫生局副局长退休。两个女儿女婿都有房有车，工作不错，生活殷实。现老两口照看着两个外孙女，活得有滋有味。
赵美丽，高中毕业在本村小学任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后，调乡税务所工作，后调县税务局科长退休。1974年与高中同学郭凯民结婚。郭凯民高中毕业后，参加县文艺宣传队，转干后任乡党委书记，后任沾化县公安局局长，退休时为滨州市公安局正处级调研员。他们有一个儿子，现任无棣县税务局局长，其妻子在县劳动局上班。一个孙女现在江西大学攻读硕士学位。老两口没心没事，锻炼身体，跳广场舞，活得悠哉悠哉。
三个老太太谈到学生时代，少女时期，感慨万千。共同的体会是：婚姻讲究门当户对，是有科学道理的，否则，生活基础、生活习惯、修养、涵养和秉性会有很大差距，会使感情生活和家庭生活出现悔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