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絮语——芒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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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语云:稻黄一月,麦黄一夜。如白居易《观刈麦》里:“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此时,天,蓝得透亮,田野里,金色麦穗披芒戴甲,威武挺立,如待检阅的士兵。风过,阵阵金色麦浪翻涌着农人的热望。
夏木葱茏,小村静隐其中。谁家院里的樱桃熟了,一簇簇垂在修长的把儿上,有橙黄,有亮黄,有黄中带红的,光洁饱满,一树璀璨。喜欢樱桃,不仅喜它酸酸甜甜的味道,更喜它小鼻子小眼的样儿,捧在手里有不胜怜爱之感。村头杏子黄透,如眉眼带笑的小姑娘般水灵,和着阳光的味道,尽情散发诱人的甜香。“五月榴花照眼明”如一团团火焰般的榴花,燃烧在一重重绿叶间,衬得旁边那几棵歪脖酸枣树稍显落寞,它们虽努力生长,此时,却连花苞还未萌出。
雨霁,沟河涨满,蛙声四起。四声杜鹃“割谷割谷”啼鸣,农人们不消翻日历,也知道“芒种”将至。“芒种”对农人们意义非凡,它关系一年的温饱。
开镰了,“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大人们满脸兴奋,佛已经看到了金灿灿的麦粒,闻到了麦饭香。孩子们却是一脸怅惘,几时才能割完这麦子呀?最记得母亲的一句话:“不要看,干就好了,眼是孬种,手是好汉。”于是,心一横,弯下腰来,一手执镰,一手揽着麦秆,开干。随着咔呲咔呲的脆响,麦子一垄垄地倒下,汗水也一滴滴地落在麦秆上,落在田地里。割下的麦子,要一铺铺抱到板车上,拉到场里脱粒。每次抱着麦子,感受着沉甸甸的麦穗带来的踏实感,虽然手臂被麦芒刺的火辣辣的,心里却是喜悦的。
“芒种忙,乱打场”。拉回来的麦子,铺满打谷场,老黄牛拉着石磙和石磱,一圈圈的转,那个慢呀,看得人心发慌。硬挺的麦秆在石磙和石磱的一次次碾压下渐渐柔软下来,麦穗只剩下干瘪的壳了。终于,可以起场,小麦已经脱壳而出,可它和一些麦壳混在一起,还要趁着风势,把它们扬开,谓之“扬场”。据说扬场是个技术活,技艺精湛者,无风亦可进行。
扬干净的小麦,还要经过晾晒,才能最终装袋,封口,颗粒归仓。
回想那些没有收割机的麦收季,披星戴月,一家大小齐上阵,挥洒无数汗水,还要老天赐予好天气,忙上十天半月才能收获完成。这每一粒粮食都是汗珠子落地摔八瓣得来的,绝不是餐桌上轻描淡写的一句“粒粒皆辛苦”。
淮北平原,大都一麦一豆,很少种植水稻。收完小麦,便要等雨种黄豆,或者补种麦茬玉米,红芋。忙碌还是要持续一阵的。
年少时,读陆放翁《时雨》,觉得江南的芒种时节充满诗意。麦饭美,菱歌长,唯独忽略“四野皆插秧”。
是呀!有了“芒种的忙”?才有麦饭美,才能菱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