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初见秦淮

  突然青梅树枝剧烈抖动起来，叶子窸窸窣窣的，小小的梅子还未等到成熟就哗啦啦落了一地！

  是什么人？青梅还来不及心疼早夭的梅子，立刻警觉，腾地站起来，眼见一个黑乎乎的脑袋在青梅叶刚翁耸了一会儿，就因为树枝受托不住，“扑通”一下，掉了下来。

  “呼！”一个略显稚嫩少年跌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却不叫嚷疼。

  这是青梅第一次看到与自己一般大的男孩子，噢，不，是第一次接触外界的同龄少年，毕竟她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倌儿——东枝。平时她接触的都是楼里的姐儿们跟隔壁的哥儿们，要不然就是比自己大上许多的富商达贵，哪里有机会看这种一般大的少年？

  再者，沈妈妈不许她出楼，怕外人欺负她是个小哑巴，也怕她教人拐了去，所以就更不可能了。

  青梅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伸出手。

  那少年似乎没有看见，自己爬了起来，轻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低头看着她。

  青梅窘促地收回手。

  “请问，你是这府上的小姐？”

  府上？小姐？大约是吧。青梅点点头。

  “真不好意思，我本来只是路过，却意外发现这枝头的梅子色泽鲜艳得很，就想摘几个下来吃吃。不想梅子没吃着，还弄坏了你家的树……”少年搔了搔头，一脸苦恼，“你说，我该怎么赔偿？”

  青梅摇了摇头，比划了一番，示意他不需要。

  可少年似乎一点儿也没明白。青梅眼睛一亮，转身进屋，停留片刻，拿了张纸出来。

  “无须？这怎么行！我从不欠人情，树也不行！”

  青梅盯睛看了他一眼，发现少年并没有在意她是个哑巴，眸中也无一丝怜悯，待她无异。

  “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少年一脸期冀。

  青梅想了想，手缓缓指向墙。

  矮墙上满满当当都是她对外界的幻想，都是她一笔一划用石子刻上去的，从开始的歪歪扭扭到现在的一气呵成。可是她清楚即使画得再好，也不如真实地见一次来得好。眼见这墙都被填满了，她还在墙内原地踏步，她就愈发惆怅。

  “你喜欢作画？”

  青梅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要不我予你宣纸作为赔？”

  青梅慌忙摇头，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可不敢收。她紧咬着嘴唇，坚定地指了指墙外。

  “哦，你想出去？”

  青梅听得他的问话，茫然地看着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少年看着纠结的青梅，也很为难。

  “嗯，现在天色已晚，我也该回了，不然我娘该担心了。不如这样，妹妹你先好好想想，等我下次来，你再给我个准话。”说完，少年手脚并用就要上树。

  青梅见状，赶紧把纸兜进袖里，上前拽住他的衣角。

  “妹妹不必舍不得我，我承着你的情，一定会回来还的！”

  青梅闻言，知他误会了自己，无奈地指了指后院的门。

  “哦，我懂了，妹妹要我从后门走？”少年难得会意。

  青梅点点头，欣喜他终于懂了自己的意思。

  然后少年就麻溜儿地出了后门。

  青梅静静地站在青梅树下，看着静谧的院子出神，仿佛刚刚的那个少年只是她的幻象。

  门“吱嘎”一声，一个声音突兀响起：“对了，我叫秦淮。还不知妹妹芳名？”少年脑袋从门缝里探出来，像做贼似的。

  夕阳无限好，柔和的红光洒在青梅身上，衬得她就似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秦淮眼直勾勾地盯着青梅。

  青梅脸上红扑扑的，嘴角上翘，用手指了指青梅树，复指了指自己。

  “青梅？”秦淮一下子心领神会。

  青梅点点头，感觉有些羞涩。

  “那青梅妹妹，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秦淮说。

  青梅淡淡一笑，朝他挥了挥手。

  尔后她听得后门又“吱嘎”一声合上，才垂下手来。

  改日再来？

  只是改日是哪一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