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和酱（七）

*少半个柠檬

*一把苦菊叶

*几片薄荷

*一两钥匙糖，三四钥匙盐

*十几颗和妈妈爸爸在维特里克山谷采的野花种子

*几寸山间奔跑的小鹿的睫毛

*两三滴雅蜜的眼泪

*五六克清晨在拉戈尔登城堡门口玩耍的孩童的微笑

*一杯对《玫瑰的自由》的思考

大火沸腾，文火煮熬，快熄火时再加入几缕对未来的希望

微安看了简直哭笑不得，这和闹着玩有什么区别。“野花种子，为什么一定要是你和爸爸妈妈在维特里克采的？小鹿的睫毛，这东西能吃吗？眼泪，这和滴两滴盐水有什么区别？孩童玩耍时的微笑，对一本书的思考、希望这些东西怎么可能装进瓶子里呢？”迪库拉一脸严肃抽过微安手中的纸，扫了一遍，“没有错就是这个配方，你觉得奇怪的东西我并不觉得奇怪呀。你不相信我可以把这些原料找出来，这都是我这些年的收藏呢。”

此时微安才想起查尔可图兰特曾经说过的话“巫族的眼睛可以看到人类看不到的东西，他们可以将一些我们觉得是精神的东西化作物质呈现在现实世界中”。只见迪库拉把厨房的梯子搬进客厅靠在那面挂满小瓶子的墙上，从顶端取下一小瓶玫瑰红色液体。“这是雅蜜的眼泪。雅蜜是我在旅途中认识的一个女孩，她和男友交往了很多年感情非常好，但是后来男孩应征入伍了，从此两人天各一方。雅蜜经常在晚上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泣，她想念自己的男友但却无能为力。我无意间在她的衣领看到了她滴落的泪珠便收藏了。这种眼泪的味道很香但却带着苦涩，这种苦涩不同于植物的苦涩，它还掺杂着希望的味道。嗯……祖母的微笑、犀牛的微笑、流浪汉的微笑，哈，找到了拉戈尔男孩的微笑。”几粒蓝色透亮的晶体在瓶底闪着荧光，迪库拉将梯子移到另一侧，“不记得哪一年了，拉戈尔城堡一直在下雨，终于有一天清晨雨停了，一个男孩在踩坑里的积水玩，脸上的那抹微笑如同大雨洗涤过的阳光一样透亮。你真应该尝一尝那几颗微笑的味道，纯净清凉的甜味绝对是冰糖没有办法比的。”说着又取下一个空瓶子递给微安：“希望，看多漂亮的颜色啊，这是德西西老人送我的五岁生日礼物。”微安努力盯着空瓶子寻找她所谓的漂亮。迪库拉爬下梯子转身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粗麻布袋丢在桌子上，又抽出一罐牛奶样的东西：“瞧，种子和思考。这种子是故乡的种子是和爸爸妈妈一起采摘的，现在爸爸妈妈远在北方，很难相遇，所以这袋种子的味道就比别的花种味道浓郁醇厚。”微安拿起那罐牛奶样的“思考”，说道：“我最喜欢的书就是《玫瑰的自由》但我从没想过我看书时大脑竟是这种混沌的状态。”迪库拉撇撇嘴：“这哪里是混沌嘛，这是深刻思考的结果。当然，就算我有一罐子的思考我还是不太明白那个老巫头儿想说什么，但后来我尝了尝它，味道不一般嘞，像加了奶油的浓汤。”

“天啊，你们是怎么做到把这些无形的东西装进瓶子里的？在我看来这只能在童话故事里发生。”微安紧皱着眉头摆弄着这些材料。

“很简单，我们用眼睛就可以看到，然后再用巫术收集它们。就和你们的数学和物理一样，你们是怎么知道1和1结合在一起就可以生产出2呢？要知道这些算术题都是妈妈爸爸逼我死记硬背住的呢。”

微安苦笑道：“拜托这很难吗？那7加9等于多少？”

“啊？等等啊。”迪库拉站在墙边开始数瓶子，“5、6、7、8、9……哈哈，9，7加9等于9。数得累死了。应该没问题吧。”

微安被惊愕钉在了沙发里：“拜托，7加9也就是9加7，你想在9的基础上还要加一个7，肯定要比九大很多啊，怎么还是9啊！”

“等等7+9为什么和9+7一样呢？再说我是数出来的，怎么可能出错嘛。你看我先数到了7，然后再加9是吧，那不就是继续从1再数到9，我直接数到7以后再继续数到9不是省力气嘛！结果肯定是一样的。”

“这，这，这算什么解释啊？”微安听后哭笑不得。他走到墙边花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给小女巫讲解7+9=16的原因，终于在口干舌燥、精疲力竭后崩溃了。他趴倒在沙发上，这哪里是不懂算数，这简直就像管计算的大脑被吃了一样。

“迪库拉，你为什么不把对7+9的思考收集起来呢？那肯定和奶油一样稠。”

迪库拉不好意思的说：“我收集过，但是味道糟糕透了。”

微安听后哈哈大笑，直到笑得肚子抽经样的痛。这时只见迪库拉双手在半空缓缓舞动，渐渐的在她的双手间空气变成了橘色，她一手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瓶，一手聚拢那团橘色的气体使劲一捏塞进瓶中，只听见“叮当”几颗橘色的固体落入瓶底。“瞧，你的大笑，橘色的好漂亮啊。”迪库拉在微安眼前摇晃着瓶子，“这下你相信了吧，很简单，你来尝尝自己的笑，应该好味道。”她倒出两粒一粒扔进嘴巴，一粒递给微安，微安看着这颗固体，有一种把吐出来的东西吃回去的感觉。他用舌头舔了一下，没想到它竟然是甜的，甜味中竟然还混合着巧克力的味道。“其实不同人对同一种食物会产生不同的味觉，这全凭品尝时这个人心理的变化。”那巧克力的味道的出现会不会也代表着自己内心某处的变化？